這個“是”字，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間打破了廣場的凝固。
嗡——！
壓抑許久的聲浪轟然爆發，比之前秦烈引發S級天賦時更加狂熱、更加混亂！
“天……天啊！隔空引爆洞察者水晶？！這真的是S級？”
“S+！絕對是S+！傳說中才存在的等級！”
“她剛才做了什么？精神力外放？還沒契約靈獸就能做到這種程度？怪物！”
“那個角落……她剛才在碰什么？是那個玩偶嗎？難道……”
“不可能！非生命體是禁忌！肯定是她自身的天賦太強了！”
議論聲、驚呼聲、難以置信的尖叫混雜在一起，形成巨大的聲浪，幾乎要掀翻廣場的穹頂。
閃光燈再次瘋狂閃爍，記者們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拼命想要沖破維持秩序的屏障，將鏡頭對準那個依舊蹲在雜物堆旁、臉色蒼白的少女和她身邊那個破敗的娃娃。
周正宏臉上的驚愕如同面具般碎裂，暴怒的紅色瞬間涌上脖頸和額頭。
他死死盯著黃鶯，又看看那顆布滿裂紋、價值連城的檢測水晶，最后目光像淬毒的刀子般剜向陸明軒，仿佛在質問他的失職。
然而，黃鶯展現出的恐怖天賦，像一道無形的枷鎖，讓他醞釀在喉頭的怒斥無論如何也噴發不出來。
開除一個中斷儀式的學生容易，但開除一個剛剛展現出前所未有S+級潛力的天才？那將是星輝靈能高中，甚至整個星輝城的巨大損失！
他只能死死咬著牙，腮幫子繃得如同鐵塊，從牙縫里擠出一句壓抑著滔天怒火的話：“陸導師！立刻！帶她去契約區！儀式……照常進行！”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硬生生磨出來的。
陸明軒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伸手想要攙扶黃鶯：“黃鶯，跟我來。”
黃鶯卻避開了他的手，自己撐著膝蓋，有些吃力但倔強地站了起來。
她沒有立刻走向契約區，而是再次彎下腰，動作輕柔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將那沾滿灰塵、棉花外翻的殘破傀儡娃娃抱了起來。
灰褐色的劣質棉花蹭臟了她深藍色的校服前襟，娃娃撕裂的左臂無力地垂下，那顆半吊著的紐扣眼晃動著，仿佛在無聲地嘲笑著什么。
這個動作，瞬間點燃了剛剛被S+級天賦強行壓下的嘩然！
“她……她真的要把那個破爛帶過去契約？”
“瘋了！絕對是瘋了！S+級天賦啊！契約一個垃圾堆里撿來的破布偶？！”
“暴殄天物！這是對天賦的褻瀆！”
“快看！她抱起來了！她真的要那么做！”
無數的鏡頭瞬間聚焦在那個被黃鶯小心翼翼抱在懷里的破娃娃身上。鄙夷、不解、憤怒、看笑話的眼神如同實質的針，密密麻麻地刺向她。
秦烈站在高臺上，看著黃鶯抱著那破爛走向契約區，臉上那抹因震驚而殘留的陰沉徹底化為了毫不掩飾的、帶著濃濃優越感的嗤笑。
他抱著雙臂，微微揚起下巴，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契約區附近：“嘖，S+級？眼光倒是挺獨特，垃圾配破爛，絕配。”他身邊的幾個跟班立刻爆發出一陣刻意放大的哄笑。
林薇焦急地在人群外圍跳腳，她想沖過去，卻被擁擠的人流擋住，只能揮舞著手臂大喊：“鶯鶯！別沖動！聽導師的！選個好的啊！”聲音淹沒在巨大的嘈雜里。
陸明軒的臉色也變得極其難看，他緊走幾步，壓低聲音，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嚴厲和焦急：
“黃鶯！你清醒一點！儀式不是兒戲！契約一旦建立，幾乎無法解除！那是要伴隨你一生的伙伴！是你在御靈師道路上生死與共的基石！你看看它！”
他指著黃鶯懷里的娃娃，手指都在微微顫抖，“它甚至承受不了一頭最低階草系靈獸的撞擊！你難道要帶著這樣一個……這樣的‘伙伴’去戰斗？去面對秘境里的兇獸？去參加聯賽？你這不僅是毀掉自己的前程，更是對契約之名的侮辱！放下它！現在！立刻！契約區有的是潛力優秀的靈獸幼崽任你挑選！”
黃鶯的腳步頓住了。她停在契約區那散發著柔和能量波動的巨大法陣邊緣。法陣由無數流動的銀色符文構成，中央懸浮著三枚代表不同契約類型的菱形水晶。
周圍，其他完成天賦檢測的學生正激動地與一只只形態各異、或威猛或靈動的靈獸幼崽互動著，空氣中彌漫著興奮的靈能波動。
而她的懷里，只有一片死寂和破敗。
陸明軒的話像重錘，敲打著她的理智。契約的嚴肅性，伙伴的意義，未來的兇險……每一個字都沉甸甸的，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懷里的千鈺冰冷、沉重，粗糙的麻布摩擦著她的手臂，撕裂的棉花散發著一股淡淡的霉味。它看起來是那么脆弱，那么不堪一擊。
S+級的精神力在體內奔涌，似乎在無聲地咆哮，渴望一個能匹配它力量的強大載體。
真的要選擇它嗎？為了那虛無縹緲的“感覺”，為了那靈魂深處的悸動，賭上自己的未來？
黃鶯低下頭，目光落在娃娃的臉上。那顆半吊著的紐扣眼，空洞地“望”著她，布滿劃痕的黑色塑料表面，倒映著她自己蒼白而迷茫的臉。
就在這一片混亂和內心的劇烈掙扎中，頸間星芒吊墜傳來的溫熱感，似乎……減弱了？甚至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冰涼？仿佛某種聯系正在悄然松動。
一絲動搖，如同冰冷的毒蛇，悄然爬上她的心頭。
就在這時，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從旁邊傳來，是之前在高臺上嘲諷過她的一個富家女，她正抱著一只皮毛光滑如緞、眼神靈動的雪影貂。
她故意提高了音量：“哎呀，有些人啊，就是分不清什么是珍寶，什么是垃圾。
S+級又怎么樣？契約個破娃娃，以后怕是連我們C級都不如咯！”她身邊的同伴立刻發出刺耳的哄笑。
這笑聲，像一簇火星，瞬間點燃了黃鶯心底那團被壓抑的、混雜著屈辱、不甘和倔強的火焰！
剛才在雜物堆旁，面對周校長威壓和秦烈嘲諷時升騰起的那股決絕，再次洶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