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川。

鳳懿殿大門緊閉，防御陣法開啟，紅夙桃虛和扶沅等人候在門外，面上難掩焦急。

扶沅年紀小，急得都快哭了，剛才見鳳雪嵐進去時，臉色白的跟張紙一樣，一看就傷的極重。

這樣的情況下要想跨過小成境，度過劫雷，壓根就不可能。

“紅姨，殿主……她……不會有事的吧?！?/p>

扶沅紅著眼，聲音都有些哽咽。

紅夙安慰的拍拍她的肩膀，此時她雖然也心亂如麻，可執掌鳳川多年，身體早已學會了情緒不外露。

“吉人自有天相，我們要相信她?！?/p>

這話不知是安慰扶沅，還是在安慰自己。

九州之上，天空中覆蓋著厚厚一層黑云，道道紅色的雷電乍閃乍現，帶著滔天的殺意，九州皆矚目著鳳雪嵐的這場小成。

……

百月山。

龍連寂負手而立，清冷的目光注視著空中乍現的紅雷，腦海中映出雷劫主人的身姿。

年紀雖幼，天賦還算可以。

忽的，心口劇烈一疼，像是被人死死攥在一處，清冷的眼尾染上一抹緋紅，呼吸急促而紊亂。

他深呼一口氣，一息之間便瞬移到百月潭中，長衣褪去，露出白皙精壯的胸膛，以及肩后陰陽相引的玉佩紋樣。

……

此刻的鳳懿殿，斬雷劍浮于虛空中，周身流轉著燭影蓮火，鳳雪嵐盤腿坐于蒲團之上，白皙的額頭沁滿薄汗，嘴角噙著血跡。

雷劫開始，漫天的紅雷在天際炸響，一聲一聲，震得人心發顫。

斬雷替她擋下雷劫，震得嗡嗡作響，鳳雪嵐指尖翻飛，試圖借劫雷修補鳳凰真珠的缺損。

……

她又吐出一口血，臉色越發的白。

還是不行，她已經想盡辦法，可就是沒辦法修補，誰來告訴她這到底是怎么個情況？

鳳雪嵐不死心，重新運氣準備再次修補，可鳳懿殿上空的紅雷一道道劈下，力量也愈發強悍，斬雷眼看要承受不住，她只好收起劍，以自身為承載，轉化天雷之力。

鳳雪嵐硬生生受了一擊，刺骨的痛向四肢蔓延開來，她再次吐血，眸光卻越來越亮，緊闔著眼，手指結印，紅色的裙裾翻飛，額頭的朱色鳳凰印記鮮艷如血。

劫雷撕裂皮肉，捶打筋骨，鉆心之痛讓她忍不住咬緊唇瓣，很快就嘗到血腥味，只是痛的很劃算，如此修補的確很有效。

眼看著天雷即將消散，她打起精神，強迫自己加快修補速度，相應的，落在身上的雷也越發猛烈疼痛。

最后——

鳳雪嵐噗的一聲，一口熱血噴出，火紅的珠子飛進她眉心沉寂，周身流轉的靈力迅速消散。

她最終還是失敗了……

鳳雪嵐渾身浴血，脫力倒在地上，眼底浮現出絕望，怎么，她注定就是個短命的嗎？

她閉了閉眼，隨后睜開，眼底滿是堅定，指尖為刀重新翻掌結印，血珠從手腕飛出，匯聚在空中，順著結印有序的排成陣法。

直到空中懸浮著一道古樸的陣法，她才松了一口氣，右手一揮，陣法由小變大，以鳳懿殿為中心逐漸向著周圍蔓延開來。

隨后，擴大的古樸陣法自地拔起，旋轉著朝著半空飛起，將整個無邊雪原罩住。

扶沅眼底驚愕，指著空中浮著的紅色古樸陣法，失聲道：“那不是···”

“守護結界！”紅夙一臉凝重，視線移到那道門上，心里涌起一股濃濃的不安。

鳳雪嵐怕是出事了。

看到守護結界穩穩的浮在鳳川上空，鳳雪嵐笑了笑，血順著她光潔的下巴滑落在紅色的裙衫上，她抹了抹嘴角，手心攤開一片血漬。

龍域殿的那位殿主實在討厭，一旦被他捕捉到半點風聲，沒了她，鳳川勢必抵擋不住龍川，所以她不得不開啟這足以抵擋太元境高手攻擊的守護結界。

這也是她最后能為鳳川做的事情了。

鳳雪嵐勾起唇角，似乎是死過了一次，她心里沒了即將死亡的恐懼，反倒淡然的自言自語：“流了這么多血，看來要多吃點炒豬肝補補了。”

說完，她淡然的閉上了眼，手無力的垂下，她實在是沒力氣反抗，慢慢的，她覺得自己的身體輕飄飄的，像是漂浮在空中，之后便失去了意識……

紅雷隱匿于深厚的云層之中，月華重現于世，封印消散，殿外的三人沖進屋內，蒲團之上卻不見鳳雪嵐的身影，至于周圍鮮紅的血跡。

守護結界是上古的陣法結界，除非是受到生死威脅，否則不會輕易開啟，可一旦開啟，便是昭示九州鳳懿殿出事了。

而她既然做出這個決定，怕是知道自己再無力守護鳳川，所以冒著險設下結界。

“紅姨，現在該怎么辦？殿主她……”

扶沅啞聲，竭力隱忍的淚水終于忍不住決堤而出。

紅夙緊了緊拳頭，這么多年第一次有了不知所措的感覺。

她自小照顧鳳雪嵐，看著她長大修煉，早就將她當成了自己的親生孩子。

可如今，她還不能慌張，余下還有許多事情還亟待她來處理。

她穩住情緒，依舊不慌不忙，“阿沅，去啟動鳳川的所有勢力，包括潛藏在龍川的所有人，務必傾盡所有找到殿主?！?/p>

見扶沅哭的傷心，魂不守舍，紅夙一字一句的囑咐：“平日里你馬虎就算了，這次事關雪嵐的性命，你必須打起精神來，小心行事，若是走漏風聲，讓龍川知曉雪嵐出事了，那么鳳川也就完了。”

扶沅抬袖擦掉淚，鄭重的點頭，眼神再次看向那邊空蒲團和滿地血跡，轉身離開。

不用紅姨叮囑，她都知道，這次事關鳳雪嵐的性命，是頂大的事情。

扶沅離開后，紅夙身子一陣虛晃，桃虛心中一緊，忙著過去，可還沒等他扶住，她便站穩身形，一雙手緊緊攥在一起。

他很了解，她正在強裝鎮定。

“此事的確有些蹊蹺，若小丫頭當真隕落，怎么會一點痕跡都沒有？”

紅夙自然知曉此事不太正常，所以才寄希望于鳳雪嵐并沒隕落，只是有某些機遇所以暫時消失。

她那枚鳳凰真珠生來殘缺，否則以她的天賦早就能跨過小成，登入焚元境，如今受了重傷，本就是強弩之末，又蓄力設下守護陣法，更是雪上加霜。

若是在鳳川境內還好，若落入龍川，還不知要吃什么苦頭。

“阿夙，你也不必太過擔心，雪嵐從小機靈，除了修煉，身手也算不錯，不會出什么事的?！?/p>

紅夙抬手拭去淚水，再起身，又恢復成先前雷厲風行的模樣，“桃虛大人所言極是，我還要去給八大家主一個交代，先告辭了。”

疏離的語氣就像一只箭，刺入心口，鮮血淋漓，他伸出手，紅夙的衣袖在他掌心一掃而過。

桃虛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