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看？”

雪無憂終于肯放開心愛的隕鐵鼎，捋捋不存在的胡須，滿心滿眼都是滿意，“是個天才，你算是娶對人了。”

“不止如此，半月不到，她便從引氣到化器，天賦不錯，只是還不夠。”

“你想讓她參加問天會？我看她好像不太樂意，況且她煉丹如此有天賦，自然要走藥理這條路，到時候說不準龍川還能出一個至品煉丹師，好好殺殺他們鳳川的威風。”

顯然，龍連寂與他的想法大為不同，“強者為尊，她自然要勤加修煉，若來日飛升焚元境，還怕得不到丹藥。”

“飛飛飛，一個姑娘家何必那么辛苦，煉丹采藥，濟世救人，做一個漂亮的小醫仙不好嗎？”

又不是人人都要像他一樣，非要練成一身鋼筋鐵骨，像個冰塊一樣，不近人情。

兩人各執一詞，誰也不服誰，最后不歡而散。

……

另一邊，楊無羨一個瞬移便回了裴家，生怕多呆一會鳳雪嵐便會反悔，這次屬實是他們占了便宜。

五品愈靈丹，滿龍川都難得找到一顆，更別提鳳雪嵐煉制的丹藥靈力醇厚，更是少見。

本以為她不過是因為外貌對了龍連寂的喜好，才會被封為少妃，沒想到居然是個能煉出五品丹的全靈根，這下他的傻妹妹可有的哭了。

家世上的差距或許有點大，但絕無僅有的天賦和資質足以抹平。

……

鳳雪嵐正打算去備藥，一旁沉默已久的裴綰綰攔住了她。

“有事？”

她臉還有點紅，似是鼓足勇氣才開口：“雖然……雖然你是全靈根，又能練出五品丹，但是你身份不顯，舉止無儀，還是配不上龍殿主。”

鳳雪嵐環胸倚著門，“那你覺得什么人能配得上龍連寂，全靈根，會煉丹，家世好，修為高，還很懂禮貌？”

裴綰綰點點頭，卻覺得這些也還不夠，像龍連寂那般三歲化器，十歲小成的少年天才，自然要天底下最好的女子才堪匹配。

鳳雪嵐嘆了口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真有這么一個人，她為什么要選擇喜歡龍連寂，而不是一個人游歷九州，逍遙自在？”

裴綰綰歪著頭，似是不太明白。

像她這樣從小到大將龍連寂捧上神壇，生怕多看一眼都褻瀆的單純小姑娘，鳳雪嵐沒指望她立馬就能開竅。

她拍拍裴綰綰的肩膀，“記得讓你哥晚上來取丹藥。”

……

鳳雪嵐正比對藥書備藥時，雪無憂殷勤備至的湊上來，“小丫頭累不累啊，老夫給你煮點茶提提神，你第一次煉愈靈丹，要是藥材不夠，老夫去替你準備。”

“閣主，你不用這樣，你才是長輩，應該我給你煮茶才對。”

正好她也想歇歇，便放下了書。

雪無憂跟在她身邊，“丫頭，你想不想參加問天會？”

她想也沒想，“不想啊。”

說著撥開茶壺，放茶灌水一氣呵成。

小老頭一拍手掌，“這就對了，你就安心待在武雪閣，有老夫護著你，沒人敢勉強你。”

很明顯，那個人說的是龍連寂。

鳳雪嵐沖他笑笑，“閣主你真好，要不是這該死的天雷，我肯定拜你為師。”

“好說好說。”

雪無憂被捧得都快找不到北了，細細琢磨，心里還有點感動。

一個初次煉丹就能煉出五品丹的天才藥師，居然要拜他一個只能煉出四品丹的當師父。

這小丫頭果然飲水思源，是個有天賦還有品行的好孩子。

他一定要守住了，千萬不能讓龍連寂嚯嚯樂這顆好苗子。

氣氛正好的時候，莫離來了。

雪無憂立馬板著臉，“你來干什么，回去告訴龍連寂，最近老夫要閉關，不許人出入武雪閣，連他也不要再來了。”

鳳雪嵐一邊扇著小扇子，一邊對著雪無憂豎起大拇指。

“殿主命我送來一本棋譜，這里面是殿主耗費心血研究的殘局，還有一些世所罕見的孤本，您……”

聞言，鳳雪嵐心中一震，瞇著眼盯著雪無憂，那眼神，似乎是雪無憂敢收，她就敢把這爐滾燙的茶水澆到那些書上。

雪無憂心虛瞥了她一眼，眼神閃躲，然后毫不猶豫的趕走了她。

結界陣法一關，鳳雪嵐被關在武雪閣外面，一陣風吹過，她無語的笑了，手中還握著小竹扇。

“見利忘友！”

她氣呼呼的丟掉扇子，扭頭就要走，一轉身，龍連寂沉默的站在她身后，目光清凌凌的注視著她。

今日他換了一身白衣，清冷如謫仙，氣質出塵，恍若天人，一瞬間，她有點幻視小白。

不過他這個狗東西才不會是小白。

鳳雪嵐瞪了他一眼，扭頭就走，沒幾步就被攔腰抱起，一個瞬移，到了幽林中。

龍連寂不顧她的捶打和掙扎，強行將人安放在木樁上，自己跟著并肩坐下。

“你為什么總是這么不講理。”她圓圓的杏眼滿含怒意。

龍連寂淡淡道：“強者為尊，這是九州亙古不變的道理，就像你討厭孤不講理，可你實力不夠，無法反抗。”

她無話可說，心中卻悶著一股氣。

早在鳳川，她便理解了這個世界的運行法則，以實力定高低，強者肆意妄為，弱者任人欺凌，她厭惡這種規則，所以一直在逃避。

好在紅姨對她很放縱，即便肩負重任，也不曾逼迫她做出改變。

林中螢火蟲胡亂飛舞，織就出一副絢麗夢幻的畫面，看著人眼花繚亂，意識昏沉。

龍連寂盯著她眼底的點點熒光，氣氛安靜的可怕。

許久，她眸中惆悵，似是懷念，“世上有一種生活，你可以是強者，也可以是弱者，我喜歡那樣的生活。”

雖然那個世界也會有不盡如人意的地方，但畢竟她從小在那里長大，先接受的是那樣一個標準，如今再面對這個世界，相比之下，實在是有些殘酷。

龍連寂不太理解她這番話，從小他信奉的就是強者為尊的道理，踐行和貫徹的也是這一套運行法則。

如果有一個世界不信奉實力，自然也會也會以一個標準將人和人劃分出來，究其本質，也是一樣的道理。

鳳雪嵐對上他的視線，眸光堅定：“你有你的觀念，我有我向往的自由，兩個人都沒錯，只是不適合生活在一起，你何必強求。”

“孤偏要強求。”他瞳仁漆黑，眸中凝結出執拗。

“幻靈陣對我不管作用，迷迭香也是，你不要白費心機了。”

龍連寂微不可查的挑眉，對她發現自己布下的陣法，不免意外。

更因如此，他越發堅定自己的看法，她的資質實屬上乘，若不好好激發出斗志，加以利用，豈非暴殄天物。

他道：“你又怎么知，你我如今不是在試煉陣法中。”

鳳雪嵐驚愕，慌忙用靈力查看四周，果然靈力濃厚，不同于外面，陣法運轉往往會耗費太多靈力，所以設陣者會輔以聚靈陣，積聚靈力，維持陣法運轉。

她起身就走，龍連寂穩坐，指尖一勾，便用鈴鐺又將人拽回懷中，雙臂禁錮住她的腰。

“本來想讓你睡一覺，如今看來，須要吃點苦頭了。”

說完，他打暈了尚在掙扎的懷中人，指腹在她臉上輕撫，而后將人安放在木樁上，身形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