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晚摘下頭盔的瞬間,賽道上沸騰的歡呼聲像潮水般涌來。汗水順著她的發梢滴落在領獎臺上,在熾熱的陽光下很快蒸發不見。這是她本賽季第三個分站冠軍,但興奮感早已在無數次奪冠中消磨殆盡。?
“溫小姐,有訪客。“車隊助理小跑過來,神色古怪地壓低聲音,“在VIP休息室等您。“?
“記者?推了。“溫晚用毛巾擦了擦脖頸上的汗,轉身就往車庫走。她的賽車需要立即檢修,為下一站做準備。?
“是...沈氏集團的沈總。“助理追上一步,聲音更低了,“他說是您的家人。“?
溫晚的腳步猛然頓住。沈這個姓氏像一顆子彈擊中她的后背,十年前記憶的閘門轟然打開。她沒有回頭,聲音卻冷了下來:“哪個沈總?“?
“沈墨琛,沈氏集團現任董事長。“?
手指無意識地攥緊毛巾,溫晚聽見自己心跳在耳膜里鼓噪。那個曾經在她十六歲夏天突然消失的“哥哥“,如今以商業帝國繼承人的身份回來了??
VIP休息室的門虛掩著,溫晚在門口深吸一口氣才推門而入。?
冷杉的氣息撲面而來。?
男人站在落地窗前,修長的身影被陽光勾勒出一道金邊。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西裝包裹著他寬肩窄腰的身材,左手隨意插在褲袋里,右手握著手機正在通話。聽到開門聲,他緩緩轉身,眉目如十年前一般俊美,只是輪廓更加鋒利,眼神更加深沉。?
“會議推遲。“他對著手機說完,目光落在溫晚身上,“好久不見,溫晚。“?
聲音比記憶里更低啞,像陳年的威士忌滑過冰面。溫晚靠在門框上,沒有進去的打算:“沈董事長大駕光臨,是要贊助車隊?“?
沈墨琛從西裝內袋取出一張燙金請柬,遞過來的動作優雅得像在簽署億萬合同:“父親和你母親下周結婚。我來接你回家。“?
“家?“溫晚笑出聲,沒有接請柬,“我媽嫁入豪門是她的事,與我無關。“?
“父親希望全家出席。“沈墨琛向前一步,溫晚這才注意到他左手無名指上的家族戒指——沈氏掌權者的標志。他身上的古龍水混合著淡淡的煙草味,侵略性十足地占據著她的呼吸空間。“你的房間一直留著。“?
溫晚突然想起十六歲那年,她偷偷把沈墨琛收藏的限量版賽車模型拆得七零八落,少年回來發現后卻沒有發怒,只是揉亂她的頭發說“下次教你裝回去“。那個夏天結束得猝不及防,沈墨琛被送往國外,而她母親帶著她搬出了沈家別墅。?
“十年不聯系,現在演什么兄妹情深?“溫晚終于接過請柬,故意用沾著機油的手指在上面留下污痕,“我會去婚禮,但別指望我叫他爸。“?
沈墨琛的目光落在她手上——那雙本應嬌嫩的手布滿老繭和細小傷疤,虎口處還有一道猙獰的疤痕。他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拇指輕輕擦過那道疤:“怎么弄的?“?
“去年馬來西亞站,賽車起火。“溫晚抽回手,語氣輕描淡寫,“逃生時被碎片劃的。“?
沈墨琛的瞳孔驟然緊縮,溫晚仿佛看見他完美面具裂開一道縫隙。但轉瞬即逝,他又恢復了那副疏離模樣:“傷口很深。“?
“差點死在那場比賽里。“溫晚挑釁地揚起下巴,“可惜閻王不收。“?
空氣中彌漫著無形的火藥味。沈墨琛突然抬手,溫晚下意識后退,卻見他只是從她發梢取下一片賽道旁的柳絮。這個過分親昵的動作讓兩人都怔住了。?
“周日中午,我來接你。“最終沈墨琛收回手,轉身拿起沙發上的大衣,“別遲到。“?
溫晚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才松開一直緊握的拳頭。掌心被指甲掐出四個月牙形的紅痕,和請柬上燙金的“沈“字一樣刺眼。?
車庫里的賽車正在被技師們檢修,發動機的轟鳴聲蓋過了她劇烈的心跳。溫晚從工具臺抓起一把扳手,用力砸向輪胎——金屬碰撞的巨響驚得所有人都轉頭看她。?
“溫姐?“年輕的技師小心翼翼地問。?
“繼續干活。“溫晚抹了把臉,才發現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她掏出手機,撥通了母親的電話:“媽,沈墨琛來找我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久到溫晚以為信號斷了。?
“晚晚,“母親的聲音突然蒼老了十歲,“有件事,媽媽一直沒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