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離開宇文神舉的營帳后,親兵將突厥斥候帶著,走著。
斥候已是瑟瑟發抖。
先前他們一眾就被放在營帳之外。
他們只知道自己中每一個人被帶進去后,都會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之聲、遭受了難以想象的折磨。
待到這最后一人的時候,他早已經恐懼無比。
方才進入營帳之中,他正準備直接跪倒在地祈求宇文神舉的饒恕。
卻沒有想到這宇文神舉居然要直接將自己殺死。
親兵停下腳步,對他說道:“大將軍念上天有好生之德,準備饒你一條性命,只要你給你家可汗帶句話即可?!?/p>
斥候哪里有抗拒的心思,連忙說道:“能夠為大將軍效力,這是小人的榮幸!”
親兵輕蔑一笑,隨后將宇文神舉方才的安排附耳而說。
斥候連連點頭,面上滿是激動之色。
隨后,親兵將斥候身體上的捆綁繩索解開,再將繳獲其人的馬匹、弓箭等物交還,笑著拍了拍斥候的肩膀,讓他離開了。
斥候騎著馬匹一路急奔,中間甚至沒有停下休息。
很快,他抵達了突厥軍中。
“快去跟大汗說,我們前線斥候已經撞上了北周軍,拿到了第一手情報!”
管理接待斥候的將領得到這個消息后,急忙層層傳遞消息。
經過消息的通報,他順利地得到了軍中將領的接見。
不久,他便被逮到了一個巨大的牦牛營帳之中。
他走進一看,只見座上正是本次突厥軍隊的領導者、突厥可汗——佗缽
兩邊以此站立著這次隨軍的其他突厥部落的首領。
佗缽可汗的弟弟庫頭率先耐不住性子,聲音如雷:“你們遇上了宇文神舉的兵?就你一個活著回來了?”
斥候垂首表示恭敬,低聲說道:“是的,其他人都被折磨處死了?!?/p>
“那只軍有多少人?將領是誰?”
庫頭毫不在意,眼睛微微瞄向了坐在主位之上的佗缽可汗。
斥候回答道:“那只軍正是宇文神舉親自統率的,他還讓我帶一句話給大汗?!?/p>
“什么話?”
庫頭大咧咧地問道,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有什么不妥——也許是故意的。
倒是佗缽可汗卻也沒做什么反應,只是雙目微合,似睡非睡。
“那宇文神舉說‘宇文總管在此,胡馬敢南下一步者,盡屠其族!’”
營帳之中諸部族首領面龐抽搐,眼中充滿怒意。
突厥西部的小可汗玷厥轉身朝向佗缽,將右手握拳置于胸前,以示恭敬,說道:“大汗,那宇文神舉欺人太甚,請大汗給我一萬人馬,我立刻就將他的人頭帶來!”
佗缽自然不可能答應。
誰知道這家伙點了一萬兵馬后,會不會早已被宇文神舉嚇破膽,扭頭就帶著兵馬逃回草原。
更何況就算他真的帶著兵馬上陣同宇文神舉廝殺,想來也不可能將宇文神舉斬落馬下。
簡單來說,玷厥只是在說大話。
并且順勢給佗缽表忠心罷了。
畢竟先前突厥東西兩方面略有沖突,但是DTZ由于長期同北周等國交戰以及貿易等,相對來說比西突厥要強大一點。
因此在沖突之中,西突厥處于略勢。
而這次對北周作戰,玷厥心知佗缽不可能自己帶著大軍出征,而將西突厥的大軍忘記在他的背后,必然會強行要求西突厥一同出兵。
玷厥不是魯莽的人,明明知道無法抵抗卻還硬要抵抗,這是不智的舉動。
因此他甚至在佗缽發出要求之前,自己先行發出的請求。
這倒是狠狠地殺自己志、張他人威風了。
但也因此,佗缽反而無法逼迫玷厥等西突厥軍承擔高度危險的任務。
營帳之中。
佗缽擺了擺手,隨后看向跪在地面的斥候,擺了擺手,讓其退下。
隨后,佗缽看向了一副可汗姿態的庫頭,說道:“庫頭,你覺得該怎么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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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紫極殿。
正是吃午飯的時間。
宇文赟和楊麗華一同落座。
桌上擺著的正是三菜一湯。在許多人吃不飽飯的時代,這已經是不錯的搭配了。
但是對于一個皇帝來說,反而顯得有些寒顫。
楊麗華倒是沒所謂,一會夾菜、一會扒飯,有條不紊地進食著。
宇文赟倒是興致懨懨,隨便吃了兩口后,便翻看起了一旁地奏章。
“對了,你的后序列的魔藥中,lv6和lv7的都已經制備完成了,最近有空的話就服用了吧?!?/p>
宇文赟一邊掃視著奏章,一邊說道。
楊麗華吃飯的動作一頓,回答道:“我記得要晉升lv6要服用的魔藥是‘族譜Ⅰ’,lv7是‘鳳威Ⅰ’吧?”
“沒錯?!?/p>
宇文赟點了點頭,“至于lv8的魔藥是‘祈運Ⅰ’,輔料等都準備好了,但是作為主材的五色鹿角還沒有獲得……不過不用擔心,已經有眉目了,應該過一段時間就能夠拿到?!?/p>
宇文赟面色平靜,看樣子并不是謊言。
突然,門外傳來通報的聲音,正是內史中大夫鄭譯求見。
宇文赟將其召入。
很快,鄭譯恭恭敬敬地走進了紫極殿。
“陛下,臣和……那邊的人接觸之后,他們手上的確有五色鹿角的下落,但是他們……”
鄭譯瞄了一眼楊麗華,語氣遲疑,似乎不知道該不該說話。
宇文赟笑了笑,語氣溫和地說道:“無妨,皇后是自己人,沒有什么不能說的?!?/p>
鄭譯點了點頭,跪倒在地,借以表示方才自己對皇后不信任的歉意。
“青州那邊傳來消息,先前齊國高氏的皇族血脈凝聚之中,有需要用到五色鹿角的魔藥,因此他們的確是有在圈養著五色鹿的。”
鄭譯說道,只是臉色有些難看:“只不過他們開口要我們將溫國公父子作為交換,放他們會青州。”
“溫國公?”
楊麗華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低聲問道。
宇文赟看了她一眼,解釋道:“先帝去年滅齊,攻破北齊都城鄴城,北齊后主高緯攜幼子高恒出逃,試圖投奔南陳。”
“逃亡途中,高緯為推卸亡國之責,匆匆將皇位禪讓給兒子高恒,不過不久后父子二人均在青州被尉遲勤俘虜了。”
“先帝沒有立即處死高氏父子,而是將他們押回長安,封高緯為‘溫國公’,高恒為‘溫國公世子’,好生養著?!?/p>
跪在地上的鄭譯眼中閃過一抹異色。
皇后不管再怎么深居宮內,滅齊后相關人員的處置總是會聽到一兩耳朵的,怎么可能會不知道溫國公等人的事情?
而且更奇怪的是,對于皇后的異樣,宇文赟居然神色自如,居然還會給其解釋來龍去脈。
身為東宮舊臣、跟在宇文赟身邊有些年頭的鄭譯怎么可能不知道其中必然有自己不知道的古怪。
只是皇帝沒有告訴他,這意味著現在還不是讓他完全知道消息的時候。
但是皇帝卻又有意讓自己意識到了這件事,說明皇帝還是希望自己能夠知道皇后有些問題,不能用老眼光對待。
“也就是說,現在陛下不像從前那樣完全提防皇后,而是能夠給予起一定信任的程度……是楊堅和陛下做了什么交易么?那么皇后就是中間的聯絡人么?這樣子就能說得通了。”
鄭譯跪在地上一動不動,等待著宇文赟問話的期間,心中暗暗揣測著。
“把溫國公父子放回青州,高齊皇室就有了在血脈上不容置疑的存在,那么估摸著他們接下來就要準備復國的事情了?!?/p>
宇文赟隨意地說道,似乎絲毫沒有把齊國準備復國這件事放在心上。
“這怎么可以?先帝好不容易才把齊國滅掉的,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斬草就要除根??!”
楊麗華本能地反對到,畢竟她對高齊毫無記憶,只是按照常理來推測的話,北周滅齊后,楊堅篡周自立,建立隋朝,隨后一步步統一天下。
這是時代大勢!
接受過現代教育的楊麗華潛意識之中無法接受違背歷史潮流的選擇。
“這自然不可以,溫國公父子可比什么五色鹿角值錢多了,怎么可能就這樣同意!”
宇文赟搖頭失笑,卻在想楊麗華這高齊奸細真會做戲,明知道自己不可能同意這件事,卻還要跑出來說個二三四五。
是想要借機讓自己輕視她么?
是想要通過一系列呆傻舉動,讓自己以為她真的是莫名其妙替代了楊麗華的靈魂、天然的一張白紙么?
進而讓自己掉以輕心,為以后暗算自己做著準備么?
宇文赟沒有在意,他的計劃之中,可以接受這樣的變數的存在。
“鄭譯,朕前幾日領悟了一項新的法則技能,名為‘遠交近攻’,朕可以生成一個叫做‘談判種子’的東西,進而可以與持有‘談判種子’的人進行交流。朕現在先給你一個,然后你送一個給高齊那邊現在管事的人,朕親自來跟他們談?!?/p>
宇文赟看向鄭譯,眼中閃過金芒,一道隱晦的靈性激蕩了一下,隨后歸于平靜。
鄭譯只感覺身上多了什么東西,頗為不適,但還是叩首拜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