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腦勺一陣鈍痛，像被重物狠狠砸過，耳朵里嗡嗡作響。林夏萌費力地睜開沉重的眼皮。

入眼是低矮、昏暗的天花板，糊著臟污的舊報紙。空氣里彌漫著劣質煙草、食物餿味和灰塵混合的刺鼻氣味，嗆得她喉嚨發癢。身下是冰冷堅硬的水泥地，硌得骨頭生疼。

這不是她的出租屋。

“死丫頭！挺尸呢？！還不滾起來干活！”

一聲尖利刺耳的咒罵像破鑼一樣在樓梯口炸響。一個身材粗壯、面容刻薄的中年婦女探出頭，叉著腰，唾沫星子幾乎噴到林夏萌臉上。是她這具身體的“媽”，劉曉珍。

記憶碎片如同潮水，帶著強烈的羞恥感洶涌襲來：

小學五年級的自己，咬著鉛筆頭，在作業本上興奮涂鴉：

“女主：林夏萌！超慘！爹媽只愛弟弟，天天挨打挨餓！”

“男主：韓墨！法律界超級霸主的太子爺！帥炸蒼穹！無所不能！”

“韓墨天神降臨！拯救可憐小白花！帶她飛升豪門！幸福結局！”

“設定：七彩夢幻長發！哭泣時眼淚化鉆石！獨一無二瑪麗蘇！”

林夏萌：“……”

不是夢！她，28歲社畜律師林夏萌，穿書了！穿進了自己中二時期寫的超級瑪麗蘇爛俗小說里！成了那個開局地獄難度、等著“王子”來救贖的十二歲傻白甜女主——林夏萌！

“耳朵聾了？！樓下那箱啤酒！立刻！馬上！給老娘搬上來！”劉曉珍見她不吭聲，怒氣更盛，幾步沖過來，油膩膩的巴掌帶著風聲就朝她臉上扇來：“懶骨頭！看我不抽死你！”

林夏萌，眼底寒光一閃。

就在巴掌即將落到臉上的瞬間，她用盡全身力氣，猛地抬手！

“啪！”一聲脆響。

不是巴掌扇在臉上的聲音，而是林夏萌的手背狠狠格開了劉曉珍的手腕！動作又快又準，帶著一股狠勁兒！

劉曉珍猝不及防，手腕被震得發麻，踉蹌一步，不敢置信地瞪著眼前這個小丫頭。

林夏萌扶著冰冷的墻壁，強撐著虛弱的身體搖搖晃晃站起來。頭暈目眩，后腦的悶痛一陣陣襲來，胃里餓得直抽搐。但她背脊挺得筆直，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直直刺向劉曉珍，完全不像一個怯懦的十二歲女孩。

“打人？”林夏萌扯了扯干裂的嘴角，聲音沙啞卻異常清晰，帶著濃濃的嘲諷。

“你……你反了天了！”劉曉珍被那眼神看得心里發毛，色厲內荏地尖叫，揚起手又想打。

“你敢再碰我一下試試？”林夏萌不退反進，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穿透性的冷厲。

她指著自己的頭，又指了指冰冷的水泥地，眼神銳利如鷹隼：“《未成年人保護法》規定，禁止虐待、遺棄未成年人！你們這叫家庭暴力！懂嗎？故意傷害！”

林夏萌一字一頓，清晰吐出法律名詞，像冰冷的石塊砸過去：“再動我一根手指頭，我立刻打110報警！告你們虐待兒童，故意傷害！”

“報警”、“虐待兒童”、“故意傷害”、“警察”……這些詞像一道道驚雷劈在劉曉珍腦子里。她一個撒潑打滾的市井潑婦，哪里懂什么法？但“警察抓人”的恐懼是刻在骨子里的。她看著眼前這個仿佛脫胎換骨、眼神兇狠、嘴里蹦出可怕詞匯的女兒，囂張的氣焰瞬間被澆滅了大半，只剩下驚疑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慌。

這死丫頭……怎么像換了個人？鬼上身了？！

“你……你胡說八道！發什么瘋！”劉曉珍聲音發虛，外強中干地罵了一句。

“不搬拉倒！晚飯也別想吃！餓死你個小討債鬼！”說完，像避瘟神一樣，罵罵咧咧地快步下樓去了。

狹窄的樓梯間里只剩下林夏萌一個人。她靠著冰冷的墻壁，急促地喘息，剛才那一下幾乎耗盡了這具虛弱身體的力氣。廚房飄來的飯菜香氣讓她的胃餓得絞痛。

但她沒有哭。沒有鉆石眼淚。

只有眼底燃燒著冰冷而熾烈的火焰。

韓墨？救世主？王子？

呵！

林夏萌低頭，看著自己這雙因為長期營養不良而過于纖細、此刻卻緊緊攥成拳頭的手。

指望別人？不如指望自己！

法律？

她緩緩松開拳頭，指尖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嘴角卻勾起一抹冰冷又堅定的弧度。

好得很！

這一世，她就靠這個，把那些狗屁倒灶的瑪麗蘇劇本，連同這些渣滓，統統碾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