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靜室的門，被緩緩推開。
燕遲一直守在門外，聽到里面的哭喊聲，他的心也跟著提了起來。
看到顧清辭走出來，他立刻迎了上去。
“怎么樣？”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絲急切。
“搞定了。”
顧清辭的回答，云淡風輕。
仿佛她剛才不是去審問一個死士，只是去喝了杯茶。
燕遲的眼中，閃過一絲難以言喻的震撼。
他探頭往門里看了一眼。
那個剛才還一心求死的侍女，此刻正癱在地上，哭得泣不成聲，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氣神。
沒有用刑，沒有恐嚇。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她……”燕遲有些艱難地開口。
“她把所有事情都交代了。”顧清-辭打斷了他的話，將一張剛剛寫好的口供遞了過去。
“人，都是有弱點的。她的弱點，就是她的家人。”
顧清辭淡淡地解釋道。
“她的主子能用她家人的性命來威脅她，讓她去送死。我自然也能用她家人的性命，來讓她開口。”
“只不過，她的主子給的是絕路，我給的，是活路。”
燕遲接過那張還帶著墨香的紙，快速地掃視著。
上面的字跡，娟秀而有力，正是顧清辭的筆跡。
內容，卻讓他看得心驚肉跳，怒火中燒。
侍女名叫阿香，三年前，她患有風濕病的父親病情加重，家里欠下了一大筆債。
安國公府的管家找到了她，說只要她簽下死契入府為奴，就給她一百兩銀子，為她父親治病。
走投無路的阿香，答應了。
從那天起，她就成了安國公夫人手里的一枚棋子。
今天下午，安國公夫人找到了她，給了她一個紙包，里面是“三步倒”的毒藥。
夫人告訴她，讓她找機會，把這藥下在顧清辭的茶里。
事成之后，她會再給阿香家里送去二百兩銀子，并承諾會照顧好她的家人。
但如果她敢泄露半個字，她遠在滄州的家人，就會立刻人間蒸發。
口供的最后，阿香還交代了一個更重要的細節。
在她領命的時候，寧遠侯府的老夫人，當時也在場。
兩位夫人相視一笑，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個死人。
“好！好得很！”
燕遲看完口供，氣得將手里的紙捏得死死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安國公夫人！寧遠侯老夫人！”
“她們好大的膽子！”
證據確鑿，人證物證俱在！
“燕大人，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顧清辭提醒道，“我們必須立刻行動。”
“我明白！”燕遲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轉身，對著身后的官差厲聲下令。
“來人！”
“在！”
“點齊大理寺所有當值的緹騎校尉，兵分兩路！”
“一路，隨我前往安國公府！”
“另一路，由王副卿帶領，前往寧遠侯府！”
“目標，安國公夫人周氏，寧遠侯府老夫人陸錢氏！”
“罪名，合謀毒殺朝廷命官之顧問，意圖謀反！”
燕遲直接給她們扣上了一個天大的罪名。
他知道，對付這種根深蒂固的權貴，必須用雷霆手段，不能給她們任何喘息和運作的機會。
“若有反抗，格殺勿論！”
“遵命！”
數十名身穿飛魚服、腰佩繡春刀的大理寺緹騎，從四面八方涌來，瞬間集結完畢。
肅殺之氣，彌漫了整個大理寺的庭院。
“顧清辭。”燕遲轉向她，神情嚴肅，“你留在寺里，這里最安全。”
“不。”顧清辭卻搖了搖頭，“我跟你們一起去。”
“胡鬧！”燕遲想也不想就拒絕了，“外面危險！”
“我要去，親眼看著她們被抓。”顧清辭的眼神，冷得像冰。
“我要讓她們看看，我顧清辭，還活得好好的。”
“我要讓她們在被拖進大理寺天牢之前，就先嘗到，什么叫絕望。”
這是她的復仇，她必須在場。
燕遲看著她眼中的執拗，最終還是妥協了。
“……好。”他嘆了口氣，“但你必須跟緊我，不準離開我三步之內。”
“可以。”顧清-辭點頭。
……
與此同時。
安國公府。
宴會早已不歡而散，賓客們帶著驚恐和各種猜測，匆匆離去。
安國公此刻正在書房里，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他怎么也想不通，一場好好的賞花宴，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顧清辭“死”在他的府上，燕遲當場發飆，封鎖了整個國公府。
這件事，無論如何他都脫不了干系。
“夫人呢？夫人去哪里了！”他對著下人怒吼。
“回……回國公爺，夫人說她受了驚嚇，頭疼，已經回房歇下了。”一個丫鬟戰戰兢兢地回答。
“混賬！”安國公氣得一腳踹翻了椅子，“都什么時候了，她還睡得著！”
他現在只想趕緊找到夫人，問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個下毒的侍女，是夫人院里的人，她肯定知道些什么！
他正要往后院沖，忽然，府門外傳來一陣巨大的喧嘩聲和撞門聲。
“怎么回事！”安國公驚疑不定。
一個管家連滾爬爬地跑了進來，臉上血色盡失。
“國公爺！不好了！大理寺的人……大理寺的人闖進來了！”
“什么？”安國公大驚失色。
他話音未落，書房的門已經被人一腳踹開。
燕遲一身煞氣地走了進來，他身后，是數十名手持利刃的緹騎。
“燕大人！你這是何意！”安國-公又驚又怒，“你就算是大理寺卿，也不能無故闖我安國公府！”
“無故？”燕遲冷笑一聲，將手里的口供，直接甩在了安國公的臉上。
“你還是先問問你的好夫人，都干了些什么好事吧！”
“來人！去后院，把安國公夫人周氏，給我拿下！”
“是！”
緹騎們如狼似虎地沖向后院。
安國公撿起地上的供詞，只看了一眼，便如遭雷擊，渾身冰冷。
他完了。
安國公府，完了！
后院，臥房里。
安國公夫人周氏，正悠閑地喝著安神湯。
她一點也不擔心。
一個罪臣之女而已，死了就死了。
燕遲雖然生氣，但大理寺辦案講究證據。
那個侍女是個死士，就算被抓了，也什么都不會說。
等風頭過去，皇后娘娘自然會出面，保下她們。
她甚至還在盤算著，等這件事了結了，該如何向皇后娘娘請功。
就在這時，房門被“砰”的一聲巨響，被人從外面暴力撞開。
周氏嚇了一跳，手里的湯碗摔在地上，碎成了幾片。
“什么人！好大的膽子！”她厲聲呵斥。
回應她的，是燕遲冰冷的聲音。
“安國公夫人周氏，你涉嫌合謀下毒，謀害朝廷命官。跟我們走一趟吧。”
周氏抬起頭，看到了燕遲，以及他身后，那個本該已經死了的顧清辭。
顧清辭正靜靜地看著她，臉上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那笑容，在周氏看來，比地獄里的惡鬼還要可怕。
“你……你沒死？”周氏的眼睛瞪得像銅鈴，聲音因為極度的震驚和恐懼，變得尖利無比。
“讓你失望了。”顧清辭緩緩開口，“我命硬，閻王爺不收。”
“不！不可能！你明明喝了那杯茶！你明明……”周氏語無倫次，狀若瘋癲。
“來人，還愣著干什么！拿下！”燕遲沒有耐心再跟她廢話。
兩個緹騎上前，一左一右，直接架住了周氏的胳膊。
“放開我！你們放開我！”周氏瘋狂地掙扎，“我是國公夫人！是‘錦繡閣’的人！你們敢動我，皇后娘娘不會放過你們的！”
“皇后？”燕遲冷笑，“等到了大理寺的天牢，你可以去問問閻王，他會不會給皇后這個面子！”
說完，他不再理會周氏的嘶吼，轉身對顧清辭說：“這里解決了，我們去下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