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司雨擔心時霏會不好意思先回房間洗澡，脫完衣服，打開花灑，總覺得少了點什么，平時他洗澡的時候都會放點音樂，四處看了看，才想起手機還在時霏手里，他搖搖頭有些無奈地笑了。
這邊時霏點完外賣，面無表情地放下手機，行尸走肉地回到房間。打開衣柜，拿出睡衣，放在床上，看著床上的衣服，順勢就滑坐在地上。雙臂搭在床上，用頭抵著床沿：“啊~。”又用頭撞了幾下床，接著還是爬起來拿上衣服去洗澡了。
時霏把花灑開到最小，一邊洗著一邊豎起耳朵留意著隔壁房間的動靜，聽見他打開門出來，就一直沒回去。時霏慢吞吞地吹著頭發，希望吹完他已經回房間。這次頭發好像干得比平時都快，關掉吹風機，時霏聽見客廳傳來電視的聲音，她站在門邊深吸一氣，掐了一把自己，視死如歸地打開門，眼神麻木地走出去。
齊司雨坐在沙發上，茶幾上放著幾個外賣盒，破天荒地打開了電視，挑了一部最近熱門的電視劇播著，看著時霏面無表情地走出來。
“外賣到了，快來吃吧。”齊司雨說著，一一打開蓋子，擺好餐具，桌上還放著兩瓶葡萄汁。
時霏見他都擺好了，如果拿回房間吃就不禮貌了。于是慢吞吞地挪了過去，坐在齊司雨右手邊的地毯上。
齊司雨發現她很喜歡坐在地毯上，把盒子往她面前推了推，又把瓶蓋也擰開放在她手邊。
“謝謝。”時霏先喝一口果汁，拿起筷子，低頭默默吃著。
齊司雨原本在沙發上坐著，發現吃飯并不方便，也在地毯上坐下。
時霏一雙眼睛只放在飯上，腦海中還在播放剛剛發生的糗事，完全不知道電視在播什么。
“明天買瓶殺蟲劑放家里吧。”
“嗯。”
“剛剛怎么跑這么遠。”齊司雨問時霏。
她笑得有些尷尬：“要是它再過來，我就跑到門外面，把門一關，把房子讓給它。”
齊司雨嘴角一勾：“真聰明。”
時霏聽不出是夸她還是調侃，只能嘿嘿兩聲。
“你喜歡看這個？”時霏還是想找個話茬，指著電視上正在放的校園劇問。
齊司雨搖頭：“隨便放的。”
時霏抬頭又看了兩眼電視，正演著兩個男女主產生誤會，男主離開，女主不知所措到處打探男主的消息。
齊司雨看她的眉毛越擰越緊。
“不喜歡？”齊司雨停下筷子，看著電視。
“總是有這樣那樣的誤會，男主多說一句多問一句不行嗎，到了這個關系，女主應該有知情權。這種舉動挺不負責的，不過，這只是我的個人觀點。”
“換個吧，給。”齊司雨看著她的苦瓜臉，把遙控器遞給時霏。
時霏看著電視屏幕：“那就我挑了，紀錄片怎么樣《航拍中國》？”
“嗯。”
時霏按著手里的遙控器：“你平時看什么，會跟著學習嗎。”
“平時時間少，會看一些各種經典的劇，新出的影視作品也會了解一點。”
時霏回頭看著齊司雨，頭發隨著她的動作在肩頭擺動，她來了興致：“你會看自己演的劇嗎？”
“嗯，也會。”
時霏轉過頭，腦海里浮現出齊司雨看自己親密戲的畫面，臉上露出壞笑，點開《航拍中國》電視里響起片頭：
你見過什么樣的中國
是960萬平方公里的遼闊
還是300萬平方公里的澎湃
......
“居然更新了！云南。”時霏放下遙控器，低頭吃著碗里的飯。
《航拍中國》她經常看，片頭再熟悉不過，幾乎都能背出來了。
“你喜歡紀錄片？”
“嗯......還行吧，我看得挺雜，好看的話，什么都會看一點。我比較喜歡的是懸疑探案類。”時霏說完有些得意。
時霏又問齊司雨：“那你呢？喜歡看什么。”
“我......”齊司雨努力回憶上次看電視是什么時候，發現看得最多的還是導演的監視器，有些無奈：“很久沒看了。”
“嗯......”
時霏沒回頭，齊司雨發現她有些敷衍。
她坐直身子，專注地看著電視屏幕，一縷頭發正從左肩悄悄滑落。
云南西雙版納的森林里生活著一群野象。
(......它們是這片森林的主人......但是，當它們經過人類的道路時，卻需要特別的呵護，即使是最勇敢的頭象，此時也突然變得小心翼翼，遠處巡邏的工作人員發出了停車的信號，人們耐心地保持距離)
頭象正帶領著身后的象群慢慢邁過橫穿森林的公路，人們在象群的不遠處靜靜等待著。
電視屏幕里的色彩在時霏的眼里不斷閃爍，她睜大眼睛，肩膀微微起伏，嘴角顫動了一下，眨了眨眼睛，眼底有些濕潤。
齊司雨的手在紙巾盒上停了兩秒又收了回來，時霏余光瞥見他的動作回過神，轉過頭看著齊司雨擠了擠眼睛和嘴角，盡量笑得好看些，低頭看著桌上的菜。
“這酸辣土豆絲炒得真不錯。”用筷子夾了一些到碗里。
“嗯，多吃點。”
時霏吃飯的樣子很可愛，沒什么聲音，腮幫子微微鼓起，像一只小倉鼠，看得人很有食欲。
齊司雨吃完飯，悠悠走到房間，剛要關上的門又被打開，他轉走到電腦桌前，打開掛在椅背上的包，隨后拿著東西走了出去。
時霏見齊司雨又回來坐下，背靠著沙發的邊緣，左手拿著劇本，右手拿著果汁。修長的手指在紫色汁水的映襯下漂亮得不像話，時霏拿起桌上的遙控器默默把聲音調小了一點。
齊司雨翻開下一頁。
時霏收拾完桌子，托著下巴倚在茶幾上，正對著電視盤腿坐在側邊地毯上。時不時拿起放在地上的果汁喝一口。
電視里傳來配音演員沉穩磁性的聲音，齊司雨隱隱聞到一股果香，是柑橘的味道，沙發右邊有些下陷，齊司雨抬眼，時霏靠在沙發上，雙手交叉在胸前，專心地看著電視，微卷的黑發散在身側，襯得胳膊雪白。
整整50分鐘的單集即將結束，片尾的鋼琴曲柔美中帶著淡淡的憂傷，時霏的腦海又浮現大象在森林里過馬路的情景，不自覺摩挲著雙臂。
時霏看了看齊司雨還在看劇本，關掉電視。
“我回房間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嗯。”
齊司雨點點頭，聽見時霏關門的聲音，放下沒翻幾頁的劇本，起身走到空調顯示器前，把溫度調到27度。
深夜，時霏開門，四處漆黑一片，借著手機微弱的光亮來到客廳落地窗前，放下手機，拉開窗簾。這時候的大多數人已經熟睡，建筑間有零星的窗戶還亮著燈，樓頂上的信號燈有節奏地閃動，時不時有架飛機從頭頂轟鳴而過，遠處道路依舊車水馬龍，本該是深藍的天空染上了獨屬于城市的昏黃，白天黑夜，世界都在忙碌著奔騰不息。時霏在微博上敲下一句話：
在小小的藍色星球上，大象聽不懂野生人類的金唱片，只知道這片森林是它們生活的家園。——都成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