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雙的手指冰涼,幾乎握不住那支染血的錄音筆。她用力按下播放鍵,沙沙的噪音立刻充滿了狹小的辦公室。周言緊盯著她,眼神復雜,混雜著擔憂和職業性的審視。錄音筆里傳出林薇急促而壓抑的聲音:“……大學城舊址……老物理樓地下室……陳教授的私人實驗室……他們用古董做媒介……那懷表是關鍵……時空……”聲音猛地中斷,只剩下電流的嘶鳴。周言臉色劇變:“陳教授?物理樓地下室?葉雙,你確定這線索……”
“沒時間了!”葉雙猛地站起,眩暈讓她晃了一下,她一把抓住桌沿穩住身體,“林薇的聲音……她就在那里!或者曾經在!周言,帶我去!”她的眼神銳利,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周言看著她蒼白的臉和眼中的火焰,喉結滾動了一下,最終咬牙點頭:“走!”
廢棄的大學城舊址籠罩在沉沉的夜色里,破敗的老物理樓像一頭蟄伏的巨獸。空氣中彌漫著灰塵和霉菌的味道。周言用警用手電照亮前方,光束切割開濃重的黑暗。他們繞到樓后,找到一扇偽裝成配電箱的厚重金屬門。門鎖是精密的電子鎖,周言從工具包里拿出解碼器,屏幕上的紅光閃爍,伴隨著輕微的嗡鳴。
“就是這里。”葉雙低語,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衣角。她感到一種無形的壓力,混雜著對林薇處境的恐懼和觸碰未知的緊張。
門鎖發出“咔噠”一聲輕響。周言謹慎地推開一條縫隙,手電光掃進去,確認安全后才示意葉雙跟上。門內是一條向下延伸的金屬階梯,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地下實驗室的空間比想象中大,但此刻一片狼藉。實驗臺被掀翻,各種儀器散落一地,玻璃碎片在光線下反射著寒光。重要的檔案柜被打開了,但里面空空如也,只有幾根斷掉的數據線垂落下來。連接著中央服務器的電腦屏幕一片漆黑,無論周言如何操作,都只跳動著同一個刺眼的紅色警告——權限加密鎖定。
“被清理過了。”周言的聲音低沉,帶著挫敗感,“動作很快,很專業。”他蹲下身,仔細檢查著地上的痕跡和散落的物品。葉雙的目光則被實驗臺角落一個不起眼的東西吸引。那是一個打開的舊式木盒,里面鋪著深色的絨布,一枚造型古樸的懷表靜靜地躺在里面。黃銅表殼在光線下泛著溫潤的光澤,表盤上細密的羅馬數字清晰可見。一種奇異的熟悉感攫住了她,仿佛有什么在無聲地召喚。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指尖輕輕觸碰到了冰涼的金屬表殼。
嗡——
不是劇痛,而是一種奇異的抽離感,眼前的景象瞬間扭曲、拉長。廢棄實驗室的殘破景象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明亮、整潔、充滿精密儀器的嶄新實驗室。她看到了周言——穿著同樣的衣服,側臉線條冷硬。但那個周言的眼神完全不同,冰冷,漠然,帶著一種她從未見過的殘酷決絕。他正舉起一把黑色的手槍,黑洞洞的槍口穩穩地指向前方。順著槍口的方向,葉雙看到了目標——一個穿著白大褂的身影倒在地上,那張臉……是陳教授!但感覺又有些微妙的差異,像是……一個更年輕、更蒼白的復制品?那個“陳教授”的臉上充滿了驚愕和難以置信。
就在這駭人的瞬間——“嗚——嗚——嗚——!”
尖銳刺耳的警報聲毫無征兆地撕裂了地下空間的死寂!紅色的警報燈瘋狂旋轉閃爍,將整個實驗室映照得如同血獄!
葉雙猛地從那個恐怖的平行景象中被拽回現實,心臟幾乎跳出喉嚨!周言的反應快如閃電,警報響起的剎那,他已經像獵豹般撲了過來,一把抓住葉雙的手腕,力道大得讓她生疼。“這邊!”他低吼著,目光掃過四周,猛地拖著她沖向實驗室深處一面不起眼的金屬墻壁。他用力在墻壁某處一按,一塊暗門無聲地滑開,露出后面狹窄漆黑的通道入口。
周言幾乎是粗暴地將葉雙推進了暗門后的黑暗里。葉雙踉蹌著摔倒在地,手肘重重磕在冰冷堅硬的地面上。就在她被推進去的瞬間,她下意識地緊緊攥在手里的那枚懷表,因為巨大的慣性脫手飛出!
懷表劃過一道弧線,重重砸在暗門入口邊緣的金屬門框上,發出“鐺”的一聲脆響,然后彈落在地,恰好滾到了跌坐在地的葉雙腳邊。表殼被撞開了。
刺耳的警報聲被厚重的暗門隔絕,變成沉悶的嗚咽。狹窄的逃生通道里一片漆黑,只有兩人粗重的喘息聲在回蕩。葉雙驚魂未定,心臟在胸腔里狂跳。她下意識地伸手去摸索掉在腳邊的懷表,指尖觸碰到冰涼的金屬。她將它拾起,借著從尚未完全閉合的暗門縫隙透進來的、一閃一閃的微弱紅光,她下意識地看向被撞開的表殼內側。
光線下,表殼內側清晰地刻著一個奇特的徽記:一個由復雜的幾何線條構成的圓環,中心是一塊被裂痕貫穿的、形似沙漏的圖案。線條冷硬,充滿了某種冰冷的秩序感。時空管理局!韓墨提到過的名字像一道閃電劈進她的腦海。
就在這時,她口袋里的手機屏幕突然亮起,幽藍的光映亮了她驚愕的臉。一條來自未知號碼的短信跳了出來,只有一行字:“想活命就別相信穿制服的。”
葉雙的手指猛地收緊,冰涼的懷表硌得掌心生疼。她僵硬地抬起頭,視線透過黑暗,落在正警惕地貼在暗門縫隙處、側耳傾聽外面動靜的周言身上。周言身上那身深藍色的警服,在警報燈一閃而過的紅光映照下,此刻顯得格外刺眼。制服……韓墨指的是……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