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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鏡像人生

第十九章時空坐標的校正

葉雙跪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林薇的身體緊貼著她的大腿,頸后那枚詭異的銀色烙印在昏暗光線下若隱若現。剛才那幾乎撕裂虛空的銀線,以及林薇唇邊吐出的模糊氣音,像烙印一樣燙在她意識里。她俯下身,指尖帶著微不可察的顫抖,小心翼翼地觸碰那塊烙印。

皮膚下的觸感并非完全冰冷,帶著一絲異常的微溫,像蟄伏的活物。她屏住呼吸,將全部感知凝聚在指尖。起初是死寂,接著,一種極其微弱、如同風中殘燭的震動感透過皮膚傳遞過來。不是心跳,更像是某種……規則的律動。她強迫自己沉入更深層的感知,耳邊瞬間被無數細碎、混亂的氣音淹沒。它們交織纏繞,不成語句,卻隱隱指向同一個方位——東南方!

“坐標……校正……”葉雙喃喃重復著林薇最后的氣音,眉頭緊鎖。這些信息碎片意味著什么?校正什么坐標?旅者……是指傳說中的時空旅者嗎?這與林薇頸后的烙印又有什么關聯?無數疑問在她腦中翻騰,卻找不到出口。

“咳……咳咳!”一陣壓抑痛苦的咳嗽聲打斷她的思緒。韓墨掙扎著從地上撐起上半身,臉色灰敗得像蒙了一層塵土,嘴角殘留著暗紅的血漬。剛才強行催動秘術和抵御暗影核心的致命一擊,幾乎榨干了他最后一絲力量。他艱難地抬起右手,沾滿血污的手指間,緊握著幾塊黃銅羅盤的尖銳碎片,邊緣還殘留著暗紅色的符紋痕跡,那是他之前噴出的本命精血所化。

“沒時間……細究了……”韓墨的聲音嘶啞得厲害,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破風箱般的雜音。他無視自己搖搖欲墜的狀態,眼神銳利地鎖定虛空中的某一點。沾血的指尖以驚人的穩定,在身前劃出一道極其繁復、透著古老氣息的符文軌跡。那軌跡并非固定,而是在空氣中留下淡淡的、不斷扭曲變幻的暗紅印記。

隨著符文最后一筆落下,懸停在空中的幾塊羅盤碎片猛地一震!它們像是被無形的磁力吸引,瞬間環繞著那道暗紅符文瘋狂旋轉起來,發出尖銳刺耳的嗡鳴!碎片上的血符光芒明滅不定,仿佛隨時會徹底熄滅。韓墨的額頭滲出大顆冷汗,身體劇烈地晃了一下,全靠一股意志力硬撐著。

指針——由旋轉碎片中心投射出的一道虛幻光痕——在劇烈的旋轉中完全失去了方向感,如同被狂風卷動的落葉。幾秒鐘后,旋轉速度驟然減緩。那道虛幻的光痕指針,在經歷一陣令人窒息的搖擺后,猛地一頓,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死死地指向了東南方向!

“東南……”韓墨的聲音虛弱卻斬釘截鐵,目光如電般掃過葉雙和周言,“她的氣音……和羅盤……指向一致……那里……有東西在召喚……或者……干擾……”他急促地喘著氣,后面的話被劇烈的咳嗽淹沒。

一直半跪在旁、警惕地掃視著周圍混沌黑暗的周言,立刻挪到韓墨身邊,一只手臂用力架住他幾乎癱軟的身體。周言自己的狀態同樣糟糕,后背制服被撕裂的口子下,那道陰冷的黑色印記正散發著令人不適的寒意,每一次動作都牽扯著筋骨深處的疼痛。但他強行挺直腰背,眼神銳利地掃過周圍翻滾不定的、如同粘稠墨汁般的黑暗。

“那些東西沒走遠,”周言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金屬般的冷硬,每個字都敲在緊繃的神經上,“它們在蟄伏。剛才的動靜太大,我們的位置暴露了。必須立刻走!”他的目光落在昏迷的林薇身上,又迅速移開,落在葉雙臉上,帶著不容置疑的緊迫感。

葉雙的目光從韓墨蒼白的臉,移到他指尖前方那根堅定指向東南方的虛幻指針,再落到周言緊繃的下頜線和警惕的眼神上。空氣中殘留的冰冷死寂和能量波動,無聲地訴說著剛才逃離的兇險。暗影獵食者絕不會輕易放棄到嘴邊的獵物。留在這里,無異于等死。

“走!”葉雙沒有絲毫猶豫。她迅速調整姿勢,用盡力氣將昏迷的林薇背到自己背上,雙手緊緊箍住林薇的雙腿。林薇的頭無力地垂在她肩側,頸后那枚銀色烙印在昏暗光線下顯得格外刺眼。葉雙能感覺到背上身體的冰冷,以及那烙印深處傳來的、如同微弱心跳般的時空波動,與東南方的呼喚隱隱呼應。

周言用力將韓墨的一條胳膊架在自己肩上,幾乎半拖著將他攙扶起來。韓墨的身體沉重得不像話,每一步都踉蹌不穩,全靠周言的支撐才勉強站立。他另一只沾血的手仍死死捏著那幾塊羅盤碎片,碎片中心的虛幻指針固執地指向東南,成為這片混沌中唯一的航標。

沒有任何多余的言語。葉雙背著林薇,周言架著韓墨,四人組成一個奇特的、移動艱難的隊伍,朝著羅盤指針指示的東南方向,一頭扎進了更加濃稠、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之中。腳下的地面觸感怪異,時軟時硬,如同行走在某種巨獸的腔體內部。周圍翻滾的黑暗并非純粹的虛無,偶爾有冰冷滑膩的“東西”擦過手臂或腳踝,帶來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戰栗。

每一步都走得異常艱難。葉雙能清晰聽到自己沉重的心跳和粗重的喘息,后背被林薇的重量壓得生疼,但更讓她神經緊繃的是黑暗中那些無聲的窺伺感。她強迫自己集中精神,一部分感知延伸出去,如同無形的觸角,警惕著周圍的能量變化。另一部分則始終鎖定著背上林薇頸后的烙印,那微弱的時空波動是她感知范圍內唯一相對清晰的“信號”,與東南方的牽引力同頻共振。

周言承受著更大的壓力。韓墨的身體越來越沉,每一次踉蹌都讓周言后背的黑色印記傳來鉆心的陰冷劇痛,像有無數冰針在刺。他咬緊牙關,額角青筋凸起,汗水混合著灰塵滑落。他的視線如同探照燈,銳利地掃過前方翻滾的黑暗,不放過任何一絲異常的扭曲或能量的漣漪。他握槍的手(雖然槍在這種地方可能毫無用處)始終沒有松開,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韓墨的意識在劇痛和虛弱中浮沉,每一次咳嗽都牽扯著胸腔撕裂般的疼痛。但他殘存的意志力死死維系著指尖的羅盤碎片和那道指向東南的虛幻指針。這是他們唯一的生路。他能感覺到指針并非指向一個固定地點,而是某種強烈的時空異常源。它像海中的漩渦,既危險,又可能是唯一的避風港。他努力調動著所剩無幾的精神力,試圖解讀指針細微的顫動傳遞的信息。

不知在黑暗中跋涉了多久,時間在這里失去了意義。就在葉雙感覺雙腿肌肉快要痙攣,周言的呼吸變得如同拉風箱般粗重時,前方翻滾的黑暗似乎出現了一絲不同。不再是純粹的、吞噬一切的墨色,而是透出一種極淡的、難以形容的灰蒙蒙的微光,仿佛厚重的幕布被掀開了一角。

“前面……空間……穩定些了……”韓墨艱難地從齒縫里擠出幾個字,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他指尖的羅盤碎片旋轉速度明顯放緩,那道虛幻指針的指向也變得更加穩定。

周言緊繃的神經沒有絲毫放松:“別大意!越是靠近目標,越可能是陷阱!”他架著韓墨的手臂更加用力,腳步卻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些許,向著那片灰蒙蒙的微光靠近。

葉雙也加快了步伐,背上的林薇似乎也感應到了什么,頸后烙印傳來的微弱波動頻率悄然改變,不再是單純的指引,更像是一種……共鳴?葉雙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就在他們即將踏入那片灰蒙蒙微光的邊緣時——

“等等!”周言猛地停住腳步,身體瞬間繃緊如弓。他的目光死死釘在左前方那片看似平靜的黑暗區域。那里的黑暗翻滾得似乎比其他地方更慢一些,帶著一種粘稠的質感。

“有東西……在那邊……跟過來了!”

阿黎妞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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