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亂入船。
這一句描述江南暴雨時節再好不過。黑云遮天,大雨呼呼的下了半個月,本是豐收的大好前景。只是顧淺板著一張臉,獨自一人走在大雨滂沱的道上,雨水嘩啦啦打在她臉上,混著她的淚水流淌在她的面龐。
顧淺娘親與爹地前幾天進山打柴被大水沖走,再也沒有回來,獨留她一個九歲孩童在家徒四壁的家中,可如今年僅九歲的顧淺什么也干不了,只得在鄉里鄉親們的門口乞討,只是每當她敲開門討要一倆個窩窩頭時,平時對顧淺很好的鄰里們卻都冷臉相對,有的雖嫌棄但好歹給點,有的直接關門不見。現在是她乞討的第五天,一共討到四個半窩窩,均下來一天都吃不到一個,她如今渴了只能找水溝喝那有些污濁的綠水,餓了只能掰一小塊窩窩充饑,五天下來,餓的那叫一個瘦,快能皮包骨頭了。
正當顧淺絕望涌上心頭,瞧到墻上張貼著公告:
攝政王府新招影衛,齡十五下,無隱疾,男童,可前鄉口菩薩廟報名。
提供住宿,吃食,職業有險,還請慎重。
顧淺看到包吃住,心中一喜,但她又低下頭,有些失落,她是女孩子……
她在此矗立許久,下定決心,反正都快餓死了,那些街坊鄰里的也都很少給飯,這些天她遭的冷臉夠多了,她也是人,也有自己的尊嚴,現在有一個付出努力就有飯吃有床睡的職位,她很難輕易放棄。她眼睛看到一個衣鋪,不妨……她又搖搖頭,心想,這有點太缺德了吧……
此時,她肚子咕嚕嚕的叫了出來,她伸手揉了揉,這些天喝臟水,吃的少,肚子都有些隱隱作痛,她嘴里嘟囔:“算了吧,就現在的情況,還管什么道德。”
顧淺偷摸的來到那衣鋪店,在外面門洞的簍子里掏了一套殘次品就馬上溜了,找了個巷尾換上這一套。走在道上靠水面整理了一下,還有個男孩樣兒。顧淺踩著水奔跳的向菩薩廟走去。
不一會兒,來了菩薩廟,她剛踏進去,里面就迎面走來倆影衛。
“哎呦喂~今個還真有人來。咋這么瘦?來來來,小朋友,誰送你過來的?”有一個半蹲下勾手示意顧淺過去,她剛過去那影衛便用抹布給顧淺抹了抹沾滿雨水的臉。
“我……我自己一個人來的。”顧淺壯大了膽子,緊張的拽住衣角。
另一個皺了皺眉頭,開口:“影三,這么瘦能行嗎?實在不行再等一個”
這可把顧淺急壞了,忙開口:“我很壯的,只是最近餓的有些瘦了……”說著,肚子又咕嚕嚕的叫出聲。
影三笑起來,遞給她一個大白饅頭,便站起身對后面那位說:“其實也不是不行,咱倆當初不也是討口飯吃?”
后面那位搖搖頭:“也罷,走吧。”然后將她像拎小雞仔一樣放在影三背上,兩人便以極快的速度離開了她呆了九年的鄉村。
接下來幾日,由于回京路途遙遠,他們背著顧淺穿梭于山林間,遇到竄急的河便輕功水上漂,這對一個九歲孩子的心靈造成了極大的影響。當時她就想,管吃管住還能學武功,這和少林寺有什么區別?這個還不用剃度……
見識了一番功夫后,來到這繁華熱鬧的京城,來了王府,有大概二十多個和她一樣大小的孩童,幾日后,他們展開嚴苛的秘密訓練。
到了王府這幾年,她學會了不少,為人處事,功夫本領,尤其輕功,那叫一絕,在同一屆影衛里絕對的斷層,可顧淺也知,這不過是女子之身帶來的便利(體重輕好起飛,輕功靠巧勁)。
隨著顧淺漸漸長大,生理上的問題也接踵而至,她不能暴露,因為她深知后果,之前有一位隱藏隱疾被發現,現在骨頭估計都在京城外的墓群那丟著呢。
一些其他生理上的發育,也令剛及笄的顧淺很苦惱,現在她只能整日裹著纏胸布,難受的要命。甚至就這樣還差點被發現。終于又熬了三年多,熬到了親衛(一共只有十幾位),有了小包間,好歹晚上沒崗的時候有個私密空間,不用那么難受。
窗外夜色寂靜,只有月光為萬物披上閃光的紗衣,王府后面的側院內。顧淺正在自己的小包間里沐浴,今晚沒班,明天一早,王爺要進宮面圣,不知何事,正好她當值,得跟著去。
一炷香后,芙蓉出水,她擦干身子,換上里衣,處理完沐浴水后她盤腿坐在床上,讀著話本子。
夜深人靜,只有蟬鳴與狗吠相伴。顧淺放下話本子,鉆進被窩閉上眼養精蓄銳,以備更好的迎接明天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