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

夏堇猛地坐起，聽到的第一句話就是不知從哪傳來的AI助手的問候。

她頭有些疼，沒說話。

應該是副作用吧。夏堇想著，轉頭看向旁邊的床頭柜，上面放了一張白紙，寫著通關要求。

［歡迎進入夢境生成器，完成以下任務任意之一即可退出。］

［1.存活一個月（30天）。］

［2.獵殺足夠多的怪物（詳見—幻想生物圖鑒「臨時」）。］

［3.找到真相。］

［4.死亡（我們不建議你這么做，因為其可能會對你的身體造成不可逆的傷害）。］

［注①：本夢境除安全屋外，皆由能力者的記憶生成，無法控制。如遇到無法應對的危機，請盡快回到安全屋。］

［注②：安全屋并非絕對安全，請不要去招惹某些「特別的存在」。］

夏堇揉了揉太陽穴，意圖緩解她的頭痛。

通關規則……聽起來就像那種戰斗游戲一樣。

“請能力者盡快動身。”AI助手冷不丁地說，“縮在安全屋是沒用的。在安全屋待的時間一次不能超過兩小時。”

“為什么？”夏堇有些好奇。

“為什么？”它冷笑一聲，“當然是因為以前有個智障非要去招惹一個他打不過的幻想生物，結果被追殺一路，從城南大道逃到城西的安全屋。”

“他以為可以在這里茍到游戲結束，結果兩小時后安全屋失效被撕碎了糊墻上。就床頭那面墻，摳都摳不下來。”

夏堇抬頭看了一眼，還真發現了一絲褐色的痕跡，像是未及時清理掉的血跡：“那為什么規則上沒寫？”

“我樂意。告訴你不是絕對安全已經違規了，還想怎樣？”或許是太久沒遇見過活人了，它開始喋喋不休起來，“要我說，那些人都是腦子有泡。明知道自己是來測天賦的還要茍，不舍得出安全屋。天天吃了睡睡了吃能測什么天賦？就該戰斗！去獵殺！反正死了又不是真死，有什么好怕的！”

情緒過于激動，它的電子聲帶甚至發出了像是吐了口痰一樣的聲音。半透明的青灰色屏幕忽然覆蓋了在夏堇的視線，右上角有一個有些抽象的像素小人，只能勉強看出來四肢和頭像分別在哪里的那種。而她也發現，這家伙剛剛真的吐了一口代碼構成的痰在屏幕左下角。

“你，叫什么？”它話題一轉，“A班的？我們怎么之前沒見過你？”

“剛轉來的，我叫夏堇。”夏堇推開安全屋的門，準備出去先逛逛，看看這個夢境的情況。

漫天黃沙飛舞著，城市早已被掩埋。門被打開的一瞬間，約半米高的沙子瞬間溢了進來，把她的腳深深埋住。

“夏堇……搜到了。好，你叫我……”它的聲音忽然傳來，卻在看到外界情況時頓住了，“不兒，這給咱倆干哪來了？這還是試煉城市嗎？這是撒哈拉吧？”

“我怎么知道。”夏堇甩甩鞋上沾的沙子，走上地面。此刻，她無比慶幸這身夢境自帶的裝扮的鞋是一雙皮質長靴。

“我靠……”它目瞪口呆——雖然夏堇無法理解那張糊成一團的臉到底是怎么表達出這種情緒的，但也確確實實感受到了它的驚訝，“這是你的潛意識？全世界都被沙塵暴淹沒？你上輩子是不是淹死的？”

“為什么是淹死？不應該是死在沙漠里嗎？”

“你要是死在沙漠里，這輩子肯定缺水，那就該是水漫金山——現代都市版了。”它說得頭頭是道，“現在這么干，那肯定是上輩子淹死的，所以這輩子不能見水。”

“挺有道理的。誰教你的？”

夏堇一邊走著，一邊在虛擬屏幕上嘗試交互。左上角有實時更新的地圖，地圖下是自己的大頭證件照與狀態欄。左下角的那口電子痰已經消失了，只留下一個像是文件袋一樣的圖標。夏堇視線移動，停在文件袋圖標上，它先是過了一段緩慢打開的動畫，隨后就出現了一個列表。上面只有剛剛看到過的通關要求和一個名為「幻想生物圖鑒」的文件夾，內里排列著約三十種生物，只是沒有任何圖像與文字說明。

通過注視右上角的「×」符號退出文件袋界面，夏堇又看向那張簡潔的臉。很快，它的信息也出現在屏幕上。

它叫深深，無性別，無實體，但有自己的意識。AI助手似乎并不是每個人共用一個，只是大家的助手都叫深深，都是這副模樣。

“我自己編的。”深深回答，“很有道理，不對嗎？”

“……你開心就好。”夏堇也懶得跟它爭論。

只是她也有些奇怪，這個場景按理來說應該是她見過的。城市還好說，畢竟她小時候確實是在這里生活過；但她本人既沒見過沙灘也沒去過沙漠，每次看見沙子這種東西不是鄰居要蓋房就是村里修新路，那點沙子別說埋了全市了，埋鄰居家后院感覺都難。

走了很遠，夏堇忍不住開口：“生物呢？怎么什么都沒有？”

“我不知道啊。”深深搖了搖頭，“都死完了？要不你扒開看看？”

她進來時正是傍晚，現在天已經快黑了。根據游戲里天黑必刷怪的規律，夏堇決定先找個地方睡一覺。

環視一圈，夏堇找了個看著最順眼的窗戶，嘗試著推了推——沒鎖，只是關住了。

她跳了進去，順便關上窗戶，避免沙子吹進來把她活埋。這看起來像是個小女孩的房間，因為許久未有生物活動，灰塵也隨著她這一跳飛了起來，溢滿整個房間。

“咳咳……”夏堇皺著眉，手掌在鼻尖揮了揮。都這樣了，這里肯定也沒人了。

“不知道這里還能不能找到食物跟水……”她自言自語著，推開這間臥室的門。

客廳里有人。

三道影子徘徊在客廳里。他們佝僂著背，四肢扭著移動，似乎并沒有發現夏堇。

夏堇咽了咽口水，覺得有些不妙：“你……你們好？”

最小的那個發出了奇怪的嗚聲，扭頭看向她。也是這時，借著背后投進來的月光，夏堇看清了它的臉。

……一張，已經腐爛、生蛆、皮膚碎裂著往下掉的、小女孩的臉。

似乎是見它轉頭，另外兩個也有了反應。它們的頭吱呀作響，像貓頭鷹一樣轉了過來。

“嗬……嗬……”

“你完蛋了。”深深幸災樂禍，“你現在手無寸鐵的，肯定打不過它們仨。”

“深深，你知道這里的廚房是哪嗎？”夏堇站在門里，看著準備繞過茶幾和沙發來找她的一家三口，十分罕見地叫了它的名字。

“不知道。”

“你猜猜看？隨便指一個給我。”

“你自己怎么不指？”

“我運氣不好。”

“？”

“我被詛咒了，會倒霉一輩子，吃泡面沒有調料包的那種。”夏堇言簡意賅。

“行吧行吧我給你指……”深深閉上眼睛，頓了頓，然后猛地睜開，“我猜……左邊那個！”

“好，我信你。”夏堇深吸一口氣，趁著與它們還有些距離，貼著墻往左邊跑，剛摸到門把手就飛速推開門閃了進去，再關嚴實。

「幻想生物圖鑒」已經更新了，小女孩那張臉排在第一位，詳情頁寫著：

「幻想生物·喪尸」

已經腐爛的尸體，不知為何還能行動。

雖然看著很嚇人，但也只是嚇人而已，實際戰斗力不高。就算你沒有能力，也不需要害怕它。

弱點：大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