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的言情小说推荐_女生小说在线阅读 – 潇湘书院

首頁大虞王朝之朝堂風云

第十四章前車之鑒

夕陽熔金,將青雀坊石府那扇新掛“御賜”匾額的破敗大門,染上了一層暖融融的邊兒。門內,卻已換了人間。

前院那堆積如山的破磚爛瓦、朽木荒草,消失無蹤。坑洼的泥地雖未及鋪磚,卻已被夯實平整,潑灑了清水壓住浮塵,顯出一種久違的干凈利落。

東廂那幾間被雷虎暴力拆通的“工坊”雛形,此刻門窗洞開,里面雖還空蕩,但地面已被清掃得露出原本的青磚,幾扇破舊的雕花隔扇被拆下堆在角落。

墨七正蹲在一旁,用一把小刻刀和半截磨石,專注地刮削著上面的朽木和殘留的漆皮,動作細致得如同在修復古籍。空氣中彌漫著新鮮的木屑清香和泥土的微腥。

后院更是翻天覆地。阿蠻如同不知疲倦的耕牛,硬生生用蠻力和汗水,在荒草叢中“犁”出了一大片足有半畝見方的黑土地!

草根、碎石被清理得干干凈凈,泥土被翻得蓬松,在夕陽下泛著濕潤的光澤。幾截頑強的雜樹根被刨出,像戰利品一樣堆在墻角。

云苓正蹲在新開辟的“菜園”一角,用一柄小鋤頭仔細地開墾著更精細的畦壟,小臉沾了泥點,鼻尖沁著細汗,眼神卻亮晶晶的,充滿干勁。整個后院,彌漫著一種新翻泥土特有的、充滿生機的氣息。

就在這時,一陣沉穩而略顯雜沓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打破了院中忙碌的寧靜。

雷虎魁梧如山的身影率先出現在院門口,他換了一身嶄新的靛藍色粗布勁裝,漿洗得硬挺,更襯得他肩寬背闊,氣勢迫人。

只是那緊繃的布料下賁張的肌肉線條,依舊無聲地宣告著這身衣服的“使用壽命”恐怕有限。他身后,跟著林安,以及三位陌生的面孔。

林安臉上帶著一種如釋重負的喜氣,快走幾步上前,對著廊檐下裹著舊披風、正看著后院景象出神的石卿(石青青)躬身稟報:“大人,奴才和雷壯士回來了!按您的吩咐,從官牙挑了三位妥當人。”

石卿(石青青)緩緩轉過身,蒼白的臉上沒什么表情,目光平靜地掃過新來的三人。那目光并不銳利,卻帶著一種無形的穿透力,仿佛能瞬間看透人心。

為首的是位約莫五十歲上下的老者,穿著半舊但漿洗得極為潔凈的深灰色細棉布直裰,頭發梳得一絲不茍,用一根簡單的木簪束起。

他面容清癯,顴骨微高,眼神沉穩內斂,透著一股閱盡世事的通達與謹慎。

見石卿目光掃來,他立刻上前一步,動作規范流暢地躬身行禮,聲音不高不低,帶著一種恰到好處的恭敬:“老奴陳伯,見過大人。曾在城南柳家做過二十余年外院管事,略通些規矩俗務。”

石卿(石青青)微微頷首。

陳伯身后,是一位四十歲左右、身材微胖的婦人。

她穿著干凈的靛青布裙,外罩一件洗得發白的素色圍裙,頭發同樣梳得整整齊齊,用木簪固定。她圓臉盤,面色紅潤,眼神靈活,一看就是手腳麻利之人。

她緊跟著陳伯上前,福了一禮,聲音爽脆利落:“奴婢張嬸,見過大人。祖籍淮揚,在幾個大戶人家灶上都做過,南北口味都拿得出手,保證干凈利索!”

最后一位,是個三十多歲、身形瘦削、穿著半舊青色文士長衫的男子。他面容略顯蒼白,帶著幾分書卷氣,眼神卻精明干練,腰間掛著一個磨得油亮的舊算盤。

他上前一步,姿態略顯拘謹,但行禮一絲不茍:“學生周文清,見過大人。原在城西‘匯通’票號做過五年賬房,粗通文墨,算盤也還使得。”

雷虎從懷里掏出一疊身契和剩余的銀票,雙手奉給石卿(石青青),沉聲道:“大人,身契在此。三位身家清白,官牙作保。衣物及剩余銀錢也在此。”

石卿(石青青)接過身契,并未翻看,只是隨意地放在手邊的破舊方桌上。那疊厚厚的銀票也隨意地壓在上面。

他(她)的目光再次掃過垂手肅立、神情各異的三人,聲音不高,帶著【病弱buff】特有的氣弱,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字字如石落靜水:

“石府…初立…百廢待興…”

“規矩…只一條:各司其職…手腳干凈…”

“陳伯…府內一應庶務…人員調度…由你總理…”

“張嬸…廚房…一應采買…伙食安排…交予你手…”

“周先生…府中錢糧出入…賬目明細…務必清晰…”

“做得好…自有賞…手腳不凈…或生事端…”他(她)頓了頓,目光平靜地掠過三人微微繃緊的面容,最后落在那疊身契上,語氣平淡無波,卻字字重若千鈞:

“…雷虎…會送你們…回該回的地方。”

沒有冗長的訓誡,沒有虛浮的許諾。只有一條簡單到極致的規矩,和一個冰冷到骨髓的后果。

這比任何長篇大論的恐嚇都更有效力。尤其當“雷虎”這個名字,配合著門口那座沉默鐵塔般的身影時,帶來的壓迫感是實質性的。

陳伯眼神一凜,腰彎得更深,肅然道:“老奴明白!定當盡心竭力,不負大人所托!”

張嬸臉上的笑容收斂,多了幾分鄭重:“奴婢省得!灶上鍋里,絕不敢有半分含糊!”

周文清更是下意識地扶了扶腰間的算盤,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學生謹記!賬目之事,必當錙銖必較,筆筆清晰!”

“嗯。”石卿(石青青)淡淡應了一聲,仿佛只是處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她)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可以開始做事了,自己則裹緊披風,轉身又看向后院那片新翻的沃土,目光落在云苓小心翼翼護著的種子包上,似乎在思考播種的間距。

新來的三人,連同林安,如同被上緊了發條的機括,瞬間動了起來。

陳伯不愧是精于庶務的管家。他目光如炬,只在前院后院快速掃視一圈,心中便有了章程。

他先是指揮林安和雷虎,將西廂幾間相對完好的屋子再次清掃,安排張嬸、周文清和自己暫時落腳。

隨即,他走到阿蠻開墾出的那片黑土地邊緣,看了看那幾截巨大的樹根,又看了看角落里墨七正在處理的木料,沉吟片刻,便對剛剛放下鋤頭的阿蠻道:

“阿蠻兄弟,這些樹根甚為礙事,且不易腐朽。煩勞你與雷壯士一起,將它們移至后院角落堆放,待日后陰干,或可作柴薪,或可做他用。”

指令清晰,物盡其用。

他又轉向正用小鋤頭整理畦壟的云苓,語氣溫和了些:“云苓姑娘,菜畦不必過深,略高于地壟即可,便于日后澆灌排水。墻角那些碎石,大小分開堆放,大者可墊路,小者日后鋪地皆可。”指點得恰到好處。

最后,他走到埋頭刮削木頭的墨七身邊,蹲下身,仔細看了看他手中那半截被清理出原本木質紋理、榫頭處也被小心修復的隔扇木料,眼中閃過一絲贊賞:

“墨七師傅好手藝。這些舊料若能修復,用于工坊隔斷或修補門窗,倒是極好。府中工具簡陋,若有需要,可列個單子,老夫稍后請林安去采買。”

墨七抬起頭,清秀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受寵若驚的訝異,隨即用力點了點頭,眼中有了點光亮。

張嬸則直奔那塌了半邊的廚房。看著那積滿陳年油垢、塌陷的灶臺,她眉頭都沒皺一下,挽起袖子就開始動手。

她指揮著林安幫忙清理廢墟,將還能用的幾塊灶磚小心拆下,又讓雷虎搬來一些前院清理出的相對規整的青磚。

她動作麻利,經驗豐富,竟就地取材,開始指揮著重新壘砌灶臺!那塌陷的半邊,在她手中竟漸漸有了雛形。

同時,她嘴里還不停地念叨著明日一早需要采買的鍋碗瓢盆、油鹽醬醋、米面菜蔬的清單,聲音清脆,條理分明。

周文清則被陳伯引到正堂。陳伯不知從哪里尋來一張缺了腿、用石塊墊著的破舊方桌,又找來一塊相對平整的木板權當椅子。

周文清也不挑剔,解下腰間的舊算盤,拿出隨身攜帶的筆墨(顯然早有準備),將石卿隨意放在桌上的那疊銀票小心地清點、記錄,又向林安詢問了今日采買布匹、以及石卿典當玉佩所得銀錢的去向,一筆一筆,開始在粗糙的草紙上記錄下石府的第一筆賬目。

算盤珠子在他指尖發出清脆而有節奏的噼啪聲,在這略顯雜亂的忙碌中,竟透出一種奇異的秩序感。

人多力量大,且各司其職。整個石府,如同注入了一股強大的活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煥發著生機。

前院的浮塵被徹底清掃、壓實。陳伯指揮著阿蠻和雷虎,將拆下來的、墨七清理過的相對完好的木料,分門別類堆放在工坊角落。

塌了半邊的廚房,在張嬸的巧手和林安、雷虎的協助下,一個新的灶臺已初具規模,煙道也疏通完畢。

周文清的算盤聲,成了正堂里最穩定的背景音。后院,菜畦在云苓的努力下愈發規整,墨七修復舊木料的刮削聲也越發流暢。

夕陽的最后一抹余暉消失在天際,暮色四合。林安點起了幾盞新買來的粗陶油燈,昏黃的光暈在各處亮起,驅散了黑暗,也驅散了這座宅邸經年累月的死寂與荒涼。

雖然依舊簡陋,雖然處處透著修補的痕跡,但一種名為“家”的、踏實而溫暖的煙火氣,已然在這斷壁殘垣中悄然升騰、彌散。

而此刻,與石府這熱火朝天、充滿希望的景象截然相反,位于京都權貴云集之地、占地廣闊的謝氏主宅內,氣氛卻凝重得如同暴風雨前的死寂。

一間布置得奢華卻不失雅致的書房內,紫檀木的書案上鋪著上好的宣紙,墨跡未干,顯然主人方才還在揮毫。

但此刻,書案的主人——謝氏當代家主謝蘊的嫡次子,也是負責家族部分產業(包括醉仙樓)的謝五爺謝明軒,卻絲毫沒有了揮毫的雅興。

他背著手,在鋪著厚厚波斯地毯的書房里焦躁地踱步。一身月白色的杭綢直裰,質地精良,剪裁合體,此刻卻被他煩躁的步子帶起了褶皺。

他年約四十,保養得宜的面容上此刻眉頭緊鎖,嘴唇抿成一條緊繃的直線,眼神里充滿了不安和一絲…難以掩飾的慌張。

“啪嗒!”一份墨跡淋漓的密報被他重重拍在書案上,震得筆架上的紫毫筆都跳了一跳。

“五百兩!一頓飯!還是在醉仙樓天字閣!”謝明軒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怒火和后怕,他猛地停下腳步,轉身盯著垂手肅立、大氣不敢出的心腹管家謝忠,“這哪里是吃飯?這分明是催命符!是懸在我謝家頭頂的刀!”

管家謝忠額頭滲著冷汗,腰彎得更低了:“五爺息怒…下面人報上來時,小的也嚇得不輕…誰能想到那位爺…剛抄了姜家的鋪子,轉頭就進了咱家的酒樓…還…還如此闊綽…”

“闊綽?”謝明軒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尖利的嘲諷,“姜家那寶源當鋪怎么沒的?不就是因為‘闊綽’地收了他一塊御賜玉佩嗎?!這才幾天?!尸骨未寒啊!前車之鑒,血淋淋地擺在眼前!他石青這頓飯,吃得是山珍海味嗎?他吃的是我謝家的膽!是催我謝家步姜家后塵的索命帖!”

他越說越激動,胸膛劇烈起伏:“你聽聽外面都傳成什么樣了?‘石狀元豪擲五百兩,醉仙樓里擺闊宴’!‘前腳抄了姜家當鋪,后腳就踩謝家酒樓’!這是擺闊嗎?這是拿著燒紅的烙鐵往我謝氏臉上燙!燙給陛下看!燙給滿京都的人看!”

謝忠的頭垂得更低了,聲音發顫:“是…是小的失察…掌柜當時見是御賜狀元,又出手豪闊,只當是…是貴客臨門…哪曾想…”

“哪曾想?豬腦子!”謝明軒怒不可遏地打斷他,“姜家掌柜當時不也是這么想的?!結果呢?鋪子抄了!人下了大獄!背后的姜氏都被拖出來架在火上烤!那石青是什么人?那是陛下新磨的刀!是見血封喉的煞星!他的一舉一動,背后能沒深意?他這五百兩,分明就是丟進我醉仙樓的誘餌!等著我謝家像姜家那條蠢魚一樣去咬鉤!”

書房內死寂一片,只有謝明軒粗重的喘息聲和燭火燃燒的嗶剝聲。他臉色鐵青,在書案后來回踱了幾步,猛地停下,眼中閃過一絲決斷的狠厲。

“不能等!絕不能坐以待斃!”他斬釘截鐵地下令,“謝忠!”

“奴才在!”

“立刻!馬上!去醉仙樓賬上,支取五百兩…不!支取一千兩銀票!要最大面額的!連本帶利,雙倍奉還!”

謝明軒的聲音帶著割肉般的痛楚,卻異常堅決,“另外,開我的私庫,取那對前朝官窯的‘雨過天青’梅瓶,還有庫里那匣子上好的老山參,再備四色時新錦緞…不!備八色!要最時興的花樣!備厚禮!要快!”

謝忠眼皮一跳:“五爺,這…這禮是不是太重了?那對梅瓶可是老太爺的心頭好…”

“重?”謝明軒慘笑一聲,眼神銳利如刀,“比起整個醉仙樓,比起我謝氏一門的前程,這點東西算什么?!姜家就是前車之鑒!慢了,等陛下的旨意下來,等內衛那幫閻王上門,就什么都晚了!這禮,不是送給石卿的,是送給陛下的!是表明我謝家絕無藐視天威之心!是求他高抬貴手,放我謝家一條生路!”

他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頭的翻涌:“備好車馬,你親自去!帶上厚禮和銀票,連夜…不!現在就去青雀坊石府!態度要恭敬!要謙卑!就說醉仙樓伙計有眼無珠,慢待了狀元公,特來賠罪!那五百兩飯資,醉仙樓萬不敢收,連同些許薄禮,請狀元公笑納!務必…務必讓他收下!”

“是!奴才這就去辦!定當小心謹慎!”謝忠知道事情輕重,不敢有絲毫耽擱,躬身領命,腳步匆匆地退了出去。

書房內只剩下謝明軒一人。他頹然跌坐在紫檀木圈椅里,望著書案上那份仿佛帶著血腥味的密報,臉色在燭光下變幻不定。

他端起手邊早已冷透的茶盞,想喝一口壓壓驚,手卻抖得厲害,茶盞蓋發出清脆的磕碰聲。他放下茶盞,指尖冰涼。窗外,暮色沉沉,如同此刻壓在他心頭的巨石。

琳沐.QD · 作家說

上起點讀書支持我,看最新更新 下載App
推薦
舉報
主站蜘蛛池模板: 鹿泉市| 锦屏县| 天津市| 措勤县| 马鞍山市| 铁岭市| 治县。| 枣强县| 新乡市| 玉龙| 周宁县| 托克逊县| 翁牛特旗| 固镇县| 新津县| 通化县| 宜阳县| 江口县| 辽源市| 武义县| 聂拉木县| 高阳县| 富锦市| 锡林浩特市| 青川县| 英德市| 丹寨县| 洪湖市| 宜昌市| 汾西县| 阿克陶县| 鹤庆县| 宣威市| 绍兴市| 青铜峡市| 凤山县| 璧山县| 子长县| 广南县| 九龙县| 依兰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