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夜,晚飯吃完,我總是喜歡在餐桌上開著電腦,開著IPad,攤著一本書。這是一張木質餐桌,胡桃木的顏色,方方正正,有棱有角,餐桌上日間什么都不放。我想起來,從念書到現在,我總是喜歡在餐桌上,吃飯,做作業,辦公。剛剛在家人苦勸下辭去工作,這是一家人人艷羨的外企,而我做的有聲有色,在公司里遇到現在的先生,結婚5年,還沒有完成下一個章節。而我30歲了,要小孩或不要,我仿佛得快點決定。這份工作再做下去,仿佛沒有任何備孕懷孕的時間。辭職閑賦了小半年,生活規律,家人心滿意足,孩子確也還沒到來。
身子往后輕輕一探,瞥見書房的阿遠,短袖短褲,帶著耳機玩著游戲,余光看見我,抬了一下眉頭表示招呼。我回身到桌上,打開ipad,這是阿遠給我的,二個月前我流產住院,他買了這個給在醫院打發日子。我突然無聊,就是突然的靈光一現,鬼使神差,打開了短信。大多是一些垃圾信息,是阿遠的手機同步過來的,我一邊清理,一邊往下滑。看到一個陌生號碼,打開信息,里面有幾條對話,一張照片,是對方發來。微暗光線里,一男一女一雙手緊握在車里。“我不得不承認,我身心都出軌了”他說,“我們就不能在一起嗎,我父母也是銀行的,我們家里也不差”她答;“我重新加上了你微信”,他答“你好,新朋友”。我一時腦袋混亂,心中亂跳,初初以為是阿遠的朋友出軌了,和阿遠在討論。可反復讀幾次讀著來回的信息。我確信,這簽手是阿遠和其他人,這車,是我的車;這對話,是阿遠和另一個女生。他,出軌了?
我憤怒而平靜的大聲喊他,打著游戲的他不耐煩的說:干嘛呀。我對他說:你出軌了。他停下游戲,故作平靜的走出來,在一起5年,他的微表情我只需一眼就能看穿。他急切的說,我沒有。我拿出信息,他不可置信的看著信息。開始切詞狡辯,這件事情已經過了,我們什么都沒發生。我不理,大聲對他說到:你把車鑰匙還給我,在我的車上約會!他僵在一邊,不敢靠近我,我叫他把手機拿來,我要找證據,我要找到是誰如此大膽。我拿過他手機,在微信,短信上一通亂翻,確什么也沒找到。他說:你看吧,這件事情真的早就結束了。我急切的問到,是誰是誰。他一直如此居家,如此反感應酬,反感夜生活。我們幾個月前還一起在一家公司共事,我回頭就能看見他的辦公桌,一起上班下班,怎么會?
他遲疑著,一直不肯吐出名字,電話,短信,微信確毫無可循之跡。我瘋了,大聲吼叫,大聲叫他,告訴我是誰。終于,他還是受不了我的逼問,口中輕輕蹦出一個英文名:Annie,我不可置信的反問,Anniesun?一個清清秀秀,進公司就有男朋友的小姑娘。寡淡一張臉,瘦瘦的,衣著也是循規蹈矩,清純,當然的。第三者?我不可置信,全公司可都知道我們的夫妻關系,我仿佛看見他們在公司也毫無交集,他也一直是好老公的人設。我一團亂麻。你們是如何開始?她離職后有一天,發信息說夢到我,我們開始有交集;她回來深圳,我請她吃了飯。就這樣開始。他回答,但我們真的什么都沒有發生,后來我焦慮了,我覺得這樣不對,我把她微信刪了,我跟她說你很好,我很愛你,我早上很早醒了,我睡不著,我肯定不可能和她再有什么。
這一段講完,我疑惑放下,第一次感到了背叛的味道,那仿佛是一座千斤的山,把我的自尊,尊嚴碾壓的粉碎。把我做出這所有的結婚,備孕裸辭的一切決定,變成愚蠢的代名詞。還有信任,不僅僅是對他的信任,對自己的,對婚姻的,對以后生活計劃的信任,在那一刻,蕩然無存。
我本覺得婚姻就是形式,不神圣也不高尚。小時候經歷過父親的背叛,雖然最后也是回歸家庭。但母親的人生,痛苦,掙扎和離不開,我太過于清晰。以至于我沒有把“至愛”放入婚姻的必選項。阿遠的恰時出現,匹配的學歷,干凈的家庭,異地的同鄉。造就了我的婚姻,阿遠是我從未交過的男朋友類型,我從未和我同齡的人交往過,他甚至比我小5個月。可這幾年的婚姻,讓我慢慢開始投入,我說不清是阿遠踏實念家的影響,還是我過往記憶的淡化。我確確實實守著他,當了五年一心一意的妻子。
鬧完說完哭完,阿遠蹲坐在陽臺上,看起來痛苦懊惱。我冷靜了,叫他進來休息,一夜無話。他累了漸入夢鄉,呼聲始作,而我,這一夜,一分鐘也睡不著。我承認我未曾深刻的愛過他,但5年又何況沒有感情,下定決心而又被碾碎的一切一切,讓我睡不著。睡不著的一夜原來也不漫長,我一晚沒有再哭過,就是無法再放自己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