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說,你到底是哪國的奸細?”
他的語調比寒冰更冷,臉色陰沉得仿佛能滴出水來,眼中翻涌著毫不掩飾的殺意。
姜虞完全沒料到他會突然動手,脖子驟然被遏制,呼吸瞬間被切斷,臉一下就漲得通紅。
窒息的痛苦如潮水般涌來,她下意識地雙手亂舞,試圖掰扯開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可元瑜邶的手如同焊死了一般,紋絲不動。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指尖的力度,死亡的陰影籠罩下來,恐懼像藤蔓一樣緊緊纏繞住她的心臟。
【神經病啊?一點解釋的機會都不給?那你問什么問啊!】
意識在缺氧中漸漸模糊,眼前開始出現重影,耳邊只剩下自己微弱的嗚咽聲和元瑜邶粗重的呼吸聲。
就在她以為自己快要斷氣時,元瑜邶才猛地松了力氣。
脖子上的束縛驟然消失,姜虞猛地吸入一大口空氣,喉嚨里傳來火辣辣的疼痛。
她的身體一軟,再也支撐不住,“噗通”一聲癱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胸口劇烈起伏,眼淚不受控制地涌了出來。
元瑜邶居高臨下地看著癱在地上的姜虞,眼神依舊冰冷銳利,沒有絲毫憐憫。
他剛才的舉動并非一時沖動,眼前這個女人的言行舉止與以往的昭陽公主判若兩人,若不是奸細易容成她的模樣,又怎會有如此大的轉變?
“說,你到底是誰?”
他再次開口,依舊充滿壓迫感,“若你老實交代,本王或許還能給你一個痛快。”
姜虞緩了好一會兒,才勉強緩過勁來。
她抬起頭,因為剛剛的窒息,眼睛里布滿了紅血絲,臉上還掛著淚珠,看起來楚楚可憐,卻又帶著一絲倔強。
“我……我就是姜虞啊……”她的聲音沙啞得厲害,每說一個字都牽扯著喉嚨的疼痛。
元瑜邶冷笑一聲,顯然不相信她的說辭:“你以為本王還會信你?昭陽公主驕縱蠻橫,何曾有過你這般模樣?若你不肯說實話,本王有的是辦法讓你開口。”
他的話像一把冰冷的刀,刺在姜虞的心上。
她知道,現在無論自己說什么,元瑜邶都不會相信。
腦子已經想不出任何借口了,算了,就這樣吧!我擺爛了,這小心翼翼的日子,我是一點都不想過了。(bushi
等到喉嚨的灼痛感稍稍緩解,姜虞才啞著嗓子開口:“我就是姜虞,不管你信不信,這就是事實。”
說完,她抬手將剛才掙扎時弄凌亂的頭發撥開,刻意湊近了元瑜邶一些,好讓他能看得更清楚。
“看清楚,沒有易容痕跡的好嗎?”她指著自己的耳后,語氣帶著幾分硬氣,像是在極力證明什么。
“還有,”姜虞深吸一口氣,猛地將肩膀處的衣裙往下一扯,露出了光潔的肩膀,隨后又轉過身,將背上那塊梅花形的胎記展露在元瑜邶眼前,
“胎記也不能作假吧,我就是姜虞。”
元瑜邶的目光落在她耳后和背上的胎記上,眉頭緊鎖。
這些特征確實與昭陽公主相符,可她的言行舉止又實在讓人無法將她與那個驕縱的公主聯系在一起。
就在他沉思之際,姜虞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破釜沉舟的決絕:
“你的懷疑很合理,我...身體是昭陽公主的身體,但靈魂不是了......”
雖然早已下定決心擺爛,可真的將這個匪夷所思的秘密說出口時,她還是忍不住有些害怕,聲音不自覺地低了下去,眼神也有些閃躲,不敢去看元瑜邶的表情。
元瑜邶愣住了,他設想過無數種可能,卻唯獨沒有想過會是這樣的答案。
【靈魂不是?這是什么意思?】
他看向姜虞的眼神變得更加復雜,有震驚,有疑惑。
他活了這么多年,經歷過無數大風大浪,卻從未聽說過如此荒誕的事情。
“你在胡說什么?”元瑜邶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顯然是被姜虞的話驚到了,“靈魂不是?那你是誰?”
姜虞低著頭,手指緊緊攥成拳頭,聲音小得像蚊子哼:“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就是……我一睜開眼就成了昭陽公主,然后,她以前的做過的事情都不記得了。”
她知道自己的話聽起來有多離譜,換作是她,也絕不會相信。
可事到如今,她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只能賭一把,賭元瑜邶不會立刻殺了她。
元瑜邶死死地盯著姜虞,試圖從她臉上找出撒謊的痕跡,可她的表情不像是在說謊。
“我知道你不會信,但我說的都是真的。如果你實在不信,那我也沒有辦法了。”
元瑜邶不知道自己該相信眼前這個女人,還是該堅持自己的判斷。
最終,他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此事太過匪夷所思,本王需要時間考慮。在本王查明真相之前,你不得離開王府半步。”
說完,他便轉身離開了書房,留下姜虞一個人站在原地,心中五味雜陳。
她不知道元瑜邶會不會相信她的話,也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將會是什么。
但她知道,自己總算是邁出了一步,無論結果如何,她都已經盡力了。
整個下午,元瑜邶都沒再出現過。
留下姜虞一個人在書房,無所事事又不能出去,只好從書架上取了幾本游記以此來消磨時間。
那些游記里記載著各地的風土人情,奇聞異事,倒也有趣,讓她暫時忘卻了心中的不安。
天不知不覺地黑了下來,窗外的天色漸漸被墨色浸染,書房里點起了幾盞油燈,昏黃的光線籠罩著整個房間,增添了幾分靜謐。
就在這時,邢域帶著兩名婢女推門而入,“公主,這是在王府照顧您起居的金杉和銀杉。”
姜虞抬眼望去,只見那兩名婢女都梳著整齊的發髻,看起來干凈利落。金杉眉眼溫順,銀杉則顯得機靈些。
【名字起得這么好,聽得我都想擁有了。】
“奴婢金杉”
“奴婢銀杉,參見公主殿下。”兩人齊齊行禮,聲音清脆。
銀杉上前一步,恭敬地詢問:“公主,需要現在安排用膳嗎?”
姜虞摸了摸肚子,確實有些餓了。
她想著自己如今的處境,誰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秉著做個飽死鬼也不愿餓死的原則,便干脆地說道:“嗯,上些菜來吧。”
她報了好幾樣自己喜歡的菜式,都是原主記憶里常吃的,又特意要了壺酒,心里想著:“就當是享受最后的晚餐了。”
銀杉應聲退下,金杉則留下來收拾了一下桌面,動作麻利又安靜。
沒過多久,銀杉就帶著幾個小廝端著飯菜進來了。
滿滿一桌子菜,紅燒排骨色澤誘人,清蒸鱸魚香氣撲鼻,還有燒雞以及幾樣清爽的小菜,看得姜虞胃口大開。
“你們都下去吧。”姜虞揮退了所有人。
書房里只剩下她一個人,再也不用顧及被發現的風險,她徹底放開了拘謹,大大咧咧地坐在桌前,拿起筷子就吃了起來。
她先是夾了一塊紅燒排骨,濃郁的醬汁包裹著排骨,入口即化,鮮美無比。
又喝了一口酒,酒水清冽,帶著一絲甘甜,順著喉嚨滑下,讓她渾身都放松了下來。
這段時間積攢的緊張和恐懼,仿佛都隨著美食和酒水漸漸消散了。
“唉,不管了,先吃了再說。”
姜虞拿起一個雞腿,大口地啃了起來,吃得滿嘴是油,活像個放飛自我的孩子。
酒過三巡,姜虞的臉頰泛起了紅暈,眼神也有些迷離。
她微醺地靠在椅背上,看著滿桌的狼藉,忍不住哭了起來,哭聲在寂靜的書房里回蕩。
就在這時,書房的門被輕輕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