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瑜邶轉過身,重新回到書案后坐下,拿起狼毫筆,仿佛剛才的談話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明日起,金杉會教你一些該學的東西,好好學,別給本王惹麻煩?!?/p>
姜虞愣了愣,沒想到他會這么快就結束談話。
但看著他專注寫字的側臉,她知道自己再問也問不出什么了。
她默默地轉身,走到門口,手放在門把上,忽然又停下了腳步。
“元瑜邶。”她回過頭,第一次連名帶姓地叫他,“你……不覺得我是什么怪物?或者妖人之類的嗎?”
元瑜邶的筆尖頓了頓,墨汁在宣紙上暈開一個小小的黑點。
他沒有抬頭,只是淡淡地說:“這世上奇怪的事多了去了,不差你一個?!?/p>
【真見多識廣?!拷菪睦锵搿?/p>
但她不知道的是,昨日聽完這些之后,他便帶著疑惑讓邢域立即備馬,然后自己一人快馬加鞭的往慧濟寺趕。
見到慧遠大師,與他說出自己聽聞時,慧遠大師讓他平常心對待,這一切都是順應天意,是不可逆的。
還提到:“你命中的那劫也是如此?!?/p>
姜虞點了點頭,輕輕拉開房門,就出去了。
金杉把她帶回那處小院內,想著還要在這里待上一段時間,便悄咪咪地讓銀杉給她帶幾本話本子看看。
平平淡淡地又過了一天。
第二日一早,金杉早早地就來到床邊叫她起來。
經過昨日一天的了解,金杉銀杉已經不害怕這位傳說中刁蠻任性的公主了,甚至還有些喜歡上她,大概喜歡的原因是身為公主卻把她們當朋友對待。
姜虞心里也是這么想的,既然合作,那么元瑜邶的人她還是信得過的。
【但是,為什么讓我學習宮廷禮儀!】
【我不服,我不是刁蠻公主嗎?為什么還要學習禮儀?】
【還有!頭頂的碗是怎么回事?】
姜虞幽怨地看著金杉,但她也不為所動。
“公主,雖然辛苦,但是有效??!再堅持一會。”
【你聽聽,這是人話嗎?】
早上基本禮儀訓練完,下午便開始知識培訓。
通俗來講就是,聊八卦,還是原主的八卦。
銀杉說:“當年公主你可是直接在宴會上當場掀翻了鄰國公主的酒杯,指著她罵道‘你算什么東西,敢勾引他’,就是我家王爺。“
姜虞不愿再聽下去,感覺自己一下午的腳趾都很忙,快摳好一座迪士尼城堡了。
【原主的事跡說不完,根本說不完,根本就是在折磨我,我要回公主府,嗚嗚嗚......】
受盡折磨后,終于迎來了晚膳,姜虞正感嘆桌上的美食時,元瑜邶就出現了。
他先是看向金杉,詢問姜虞今日的學習情況。
金杉滿臉驕傲地回答:“公主學得很快,姿勢都很標準,銀杉下午給公主講了很多她以前的事,相信很快就能讓公主做回自己了。”
他的目光隨即落在姜虞身上,姜虞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下意識地挺直了背脊——這大概是今天禮儀訓練唯一的成果了。
“看來成效顯著?!痹ぺ穆曇舻统翋偠?/p>
她暗自腹誹:顯著個鬼!再練下去,她頭頂的碗都能直接當帽子戴了,還有那些八卦,簡直是大型社死現場回放,原主當年到底是怎么有勇氣做出那些事的?
元瑜邶似乎沒察覺到她的怨念,自顧自地在主位坐下,拿起玉筷輕輕敲了敲碗沿:
“既然學了禮儀,就得學以致用。明日宮中設宴,你隨我一同去?!?/p>
姜虞手里的勺子“哐當”一聲掉在桌上,眼睛瞪得溜圓。
【明日就去?這才學了一天?。☆^頂碗走路都還打晃呢,去宮中設宴?這不是讓我去丟人現眼嗎?】
她想反駁,可對上元瑜邶那雙深邃的眸子,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這家伙看起來溫文爾雅,實則氣場強大,她這點小脾氣在他面前根本不夠看。
金杉在一旁偷偷給她使眼色,示意她答應。
姜虞憋屈地抿了抿嘴,拿起勺子扒拉著碗里的飯,心里把元瑜邶罵了個遍。
元瑜邶像是沒看到她的小動作,慢悠悠地說道:
“宴會上有不少王公貴族,還有你以前‘得罪’過的人。你若是表現不好,不僅會露餡,還可能惹來麻煩?!?/p>
【威脅!這絕對是赤裸裸的威脅!】
姜虞氣鼓鼓地抬起頭,剛想懟回去,卻見元瑜邶語氣平淡地補充了一句:
“表現好的話,我讓人把你想吃的那些什么火鍋,炸雞都做一遍?!?/p>
姜虞瞬間沒了脾氣,算了,為了火鍋炸雞,她……只能大度忍了。
晚膳在詭異的沉默中結束,姜虞回到房間,一想到明天要去宮中赴宴,就愁得睡不著覺。
她在床上翻來覆去,腦子里全是金杉教的禮儀規范和銀杉說的那些原主的“光輝事跡”,生怕明天一個不小心就穿幫了。
“算了算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姜虞猛地從床上坐起來,握拳給自己打氣,“不就是赴個宴嗎?我就裝作心情不好,少說話,少動,應該……能蒙混過關吧?”
她自我安慰著,可一想到那些被原主得罪過的人可能會來找茬,就又開始頭疼。
【原主啊原主,你說你惹那么多人干嘛,這不是給我找罪受嗎?】
窗外的月光透過窗欞灑進來,照亮了房間里的陳設。
姜虞嘆了口氣,重新躺回床上,望著天花板發呆。
明天,注定是艱難的一天啊。
因為昨晚想東西想到很晚,今日金杉叫她起來時還賴了好久一會。
早膳時,金杉銀杉一直在她耳邊提醒在宴會上要注意什么,還要防著誰。
草草吃了幾口面條,還有些粥就放下了。
金杉見此,拉了拉銀杉衣袖,便沒再說什么。
小聲吩咐其他人把今日進宮穿的衣裙和首飾都拿進來。
一番打扮后,看著確實有幾分以前的刁蠻公主的模樣。
宴會設在午后,攝政王府離宮也不遠,因此不用那么早出門。
于是姜虞就在房間內悄悄練習。
金杉銀杉見公主那么努力,心里也很欣慰。
但只要靠近些,就能聽到她嘴里全是對元瑜邶跟原主的咒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