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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鶴州辭:骨血同謀

第七章暗流驚瀾

女舍內,沈寧辭將蘭草書簽夾進《千金方》時,窗欞忽然被風撞得輕響。她抬眼望向檐外,雨絲已連成密網,將府學的飛檐暈染成一幅水墨淡影。案上攤著的往年醫理考題旁,放著那瓶螢火蟲尾粉,磷光在暗處若隱若現,像極了巖洞里永不熄滅的執念。

“嚴表妹,還沒睡?”蘇新文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帶著幾分試探。

沈寧辭吹熄燭火,只留一盞油燈:“蘇表弟請進。”

門軸轉動時帶起潮濕的氣息,蘇新文捧著一卷書走進來,見她案上的考題,笑道:“看來你對下月的考試很上心。”他目光掃過書頁邊緣的墨跡,忽然停頓,“這批注……是用松煙墨寫的?”

沈寧辭指尖微頓。蘇文淵送來的考題上,有些關鍵處用朱筆圈點,而她自己批注時用的是府學常見的油煙墨。方才翻看時不慎打翻硯臺,墨跡暈染了半頁,此刻在油燈下泛著青黑——那是松煙墨特有的色澤,尋常學子極少使用。

“家母留下的硯臺里,剩了些松煙墨。”她垂眸掩過眼底的波瀾,“想著省些筆墨,便混著用了。”

蘇新文卻似對墨硯極感興趣:“松煙墨色沉,適合抄經,用來批注醫書倒是少見。家父書房里有塊老松煙,說是徽州墨家特制的,墨里摻了梅香。”他忽然湊近,指著暈染處,“你這墨里……似乎有桂花香?”

沈寧辭心頭一緊。嚴鶴在聽雨閣用的墨,正是徽州來的桂花松煙——那日她瞥見他記賬時,硯臺里浮著細碎的桂花。難道蘇文淵送來的考題,竟與嚴鶴有關?

“許是前幾日買的桂花糕掉進去了。”她輕描淡寫地合上書卷,“時候不早,蘇表弟早些歇息吧。”

蘇新文卻未動身,反而從袖中取出一張紙:“方才整理家父的舊醫案,看到這個,或許對你有用。”紙上是一幅手繪的蘇州地圖,用朱砂標著幾處藥鋪,其中回春堂的位置被圈了三道,旁邊注著“藥井,寅時換水”。

“家父說,回春堂的藥材總比別家新鮮,許是與那口井有關。”蘇新文的指尖點在標注處,“只是按察使衙門的人看得緊,尋常人近不得。”

沈寧辭將地圖折好藏進袖中,指尖觸到那半枚蓮花玉佩,忽然想起蘇文淵送她入府學時的叮囑:“蘇新文雖是文弱書生,卻心思縝密,不可全信。”

“多謝蘇表弟。”她抬頭時,油燈的光暈在她眼睫投下淺影,“若能考得好名次,或許能借府學的名義去各藥鋪觀摩,屆時還要請你幫忙引薦。”

蘇新文眼中閃過笑意:“固所愿也。”他轉身離去時,忽然又道,“明日午后有草藥辨識課,先生說要帶我們去后山采藥。周鑫仕托人說,想與你同行。”

沈寧辭幾乎立刻回絕:“不必了。”

“他已讓學究把你們分在一組。”蘇新文的聲音帶著無奈,“府學的分組是按名冊排的,不好更改。”

門被輕輕帶上,沈寧辭立刻展開地圖。回春堂的藥井在寅時換水——寅時正是府學值守最松懈的時辰。而周鑫仕突然要與她同行采藥,是巧合,還是另有所圖?

窗外的雨不知何時停了,月光透過云隙落在案上,將那瓶螢火蟲尾粉照得透亮。她拔開塞子,尾粉遇空氣便泛起幽藍微光,像極了嚴鶴在巖洞深處點燃的那簇火焰。

次日午后,府學后山的青石小徑上,周鑫仕的折扇幾乎要戳到沈寧辭鼻尖。

“嚴姑娘可知,這后山的斷腸草長得極像金銀花?”他故意往她身邊湊,袖中飄出一股甜膩的香氣,“前幾年有個學童誤采了,沒走到山下就斷了氣。”

沈寧辭避開他的靠近,目光落在路邊一叢紫花上:“周公子若閑得無聊,不如辨認藥材。先生說要采夠三種解毒草,晚了交不上差,怕是要受罰。”

周鑫仕身后的跟班們哄笑起來,瘦高個少年王沖道:“嚴姑娘還不知道吧?周公子的課業,從來都是先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

“那是自然。”周鑫仕得意地晃著折扇,“家父是知府,這蘇州府學,誰敢真罰我?”他忽然話鋒一轉,“不過若是嚴姑娘肯陪我去山頂的望江亭坐坐,我倒可以分你些藥材。”

沈寧辭正彎腰采一株馬齒莧,聞言動作一頓:“周公子的好意,心領了。只是我更想憑自己本事完成課業。”

“你這性子,倒像極了我家那匹烈馬。”周鑫仕的目光在她手上打轉,“越是難馴,越讓人想……”

話未說完,沈寧辭忽然起身,將一株開著白色穗狀花的植物遞到他面前:“周公子認得這個嗎?”

那草葉片細長,根莖帶著暗紅色,周鑫仕皺眉:“看著像艾草,卻又不是。”

“這是白薇。”沈寧辭語氣平淡,“能清熱涼血,但若與你袖中那香囊里的麝香同用,會導致氣血紊亂。公子若不想日后……”她頓了頓,“子嗣艱難,最好離這草遠些。”

周鑫仕臉色驟變,猛地后退一步,摸向袖中的香囊。那是林言瑤昨日送他的,說是能安神,卻不知里面竟有麝香。他看著沈寧辭的眼神,從輕佻變成驚疑:“你怎么知道……”

“家母行醫時,最忌諱這些配伍禁忌。”沈寧辭將白薇扔進竹簍,“何況公子身上的香氣,三步外都能聞見。”

王沖見周鑫仕吃癟,忙打圓場:“嚴姑娘懂得真多,不過我們還是趕緊采藥吧,不然真要挨罰了。”

幾人往山深處走去,沈寧辭留意到沿途有幾處泥土松動的痕跡,像是有人刻意挖過什么。行至一處陡坡時,王沖忽然“哎呀”一聲,腳下一滑朝沈寧辭撞來。

沈寧辭早有防備,側身避開的同時,手腕在他肘彎處輕輕一推。王沖本想將她撞下陡坡,此刻卻收不住力,自己滾了下去,摔在坡下的灌木叢里,疼得嗷嗷叫。

“王沖!”周鑫仕又驚又怒,“嚴寧你……”

“周公子請看。”沈寧辭指著王沖剛才站立的地方,那里有一株不起眼的小草,葉片邊緣帶著鋸齒,“這是蕁麻,他許是被扎到了才站不穩。”

周鑫仕看向坡下的王沖,果然見他手背上起了一片紅疹,正狼狽地抓撓。他雖懷疑是沈寧辭動了手腳,卻抓不到證據,只能恨恨道:“算你運氣好。”

這時,遠處傳來蘇新文的聲音:“嚴表妹,周公子,你們在這兒嗎?”

蘇新文提著竹簍走來,看到坡下的王沖,忙問:“這是怎么了?”

“他不小心摔了。”沈寧辭語氣平靜,“蘇表弟來得正好,我采夠了三種解毒草,正要回去。”

蘇新文看了周鑫仕一眼,見他臉色不善,便知方才定有爭執。他彎腰將王沖拉上來,對沈寧辭道:“我與你同路,正好討教些醫理問題。”

兩人并肩往山下走,周鑫仕看著他們的背影,折扇被捏得咯咯作響。王沖忍著癢意道:“公子,這嚴寧太囂張了,不如……”他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周鑫仕眼中閃過狠厲,隨即又壓了下去:“在府學里動手,太惹眼。不過……”他看向遠處的回春堂方向,“我知道有個人,比我們更想讓她不好過。”

三日后,沈寧辭借著買筆墨的由頭,再次來到聽雨閣。

嚴鶴正在后院翻曬藥材,見她進來,直起身:“府學后山的動靜,我讓人查了。周鑫仕的人確實在挖東西,像是在找什么信物。”

“信物?”沈寧辭不解,“他要找什么?”

“不清楚。”嚴鶴遞給她一杯雨前龍井,“但回春堂那邊有新發現——每晚寅時,都有個瘸腿的藥工去井邊打水,而且他腰間總掛著塊青銅令牌。”

沈寧辭想起蘇新文給的地圖:“蘇新文說,回春堂的掌柜是林按察使的親戚,或許那令牌與按察使衙門有關。”她忽然想起一事,“對了,蘇文淵送來的考卷上,用的是桂花松煙墨,和你用的一樣。”

嚴鶴的動作頓了頓:“蘇文淵的書房里,確實有這種墨。但他向來只用油煙墨抄書,從不碰松煙。”他皺起眉,“難道是有人借他的名義……”

前堂忽然傳來爭執聲,一個尖利的女聲響起:“你們這是什么破茶?竟敢收本小姐這么多錢!”

是林言瑤!沈寧辭迅速戴上帷帽,從窗縫往外看。林言瑤正將一個茶盞摔在地上,身邊的丫鬟指著伙計罵道:“我們小姐可是按察使家的千金,你們也敢糊弄?”

嚴鶴走出去,臉上堆著笑意:“這位小姐息怒,是小店的茶不合口味?我再讓人換一壺頂級的碧螺春如何?”

“換什么換?”林言瑤叉著腰,“我聽說你這聽雨閣有個新來的伙計,燒茶手藝好,叫出來給我瞧瞧!”

沈寧辭心頭一緊,正要從后門走,卻聽見林言瑤又道:“我還聽說,前日周公子來這兒,見過那個伙計?是不是個戴帷帽的女子?”

嚴鶴的笑容淡了幾分:“小姐說笑了,小店都是男伙計。”

“是嗎?”林言瑤顯然不信,“那我可要親自搜搜了!”

丫鬟們立刻要往后院闖,嚴鶴攔住她們:“小姐若是硬闖,休怪我不客氣了。”他的語氣依舊溫和,眼神卻冷了下來。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言瑤,你在這里胡鬧什么?”

眾人回頭,只見一個身著藏青官袍的中年男子走進來,面容威嚴,正是按察使林大人。林言瑤見到他,氣焰頓時矮了半截:“爹,我只是來喝茶……”

“胡鬧!”林大人瞪了她一眼,又對嚴鶴拱手,“小女無狀,驚擾了老板,還望海涵。”

嚴鶴忙回禮:“林大人言重了。”

林言瑤被林大人拉著往外走,經過后院門口時,忽然瞥見窗下露出的一角裙裾,正是府學的青布襦裙。她眼睛一亮,正要開口,卻被林大人厲聲喝止:“還不快走!”

等人都走了,沈寧辭才摘下帷帽,心有余悸:“好險。”

“林按察使怎么會突然來?”嚴鶴若有所思,“像是特意來解圍的。”

沈寧辭想起林言瑤瞥見裙裾時的眼神,忽然道:“或許他不是來解圍,是來阻止林言瑤發現我。”

“為什么?”

“不知道。”沈寧辭搖搖頭,“但這說明,林按察使至少暫時不想讓我出事。”她看向嚴鶴,“寅時的藥工,我去會會他。”

嚴鶴立刻反對:“太危險了!回春堂周圍都是林府的人。”

“越危險的地方,越有可能找到線索。”沈寧辭拿起那瓶螢火蟲尾粉,“若我沒回來,就點燃這個。”

寒夜,沈寧辭換上一身夜行衣,借著月色溜出府學。回春堂的后門果然虛掩著,她閃身進去,躲在一棵老槐樹下。

三更梆子響過,一個瘸腿的藥工提著水桶走來,腰間的青銅令牌在月光下泛著冷光。他走到井邊,掏出鑰匙打開鎖,搖起轱轆。井水被攪起時,竟帶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藥工打滿水正要離開,沈寧辭忽然從樹后走出:“李大叔,別來無恙?”

那藥工渾身一僵,緩緩轉身,臉上滿是震驚:“你……你是沈姑娘?”

他竟是當年在北境給沈父送藥的藥鋪掌柜李瘸子!沈寧辭心頭巨震:“李大叔,你怎么會在這里?”

李瘸子慌忙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跟我來!”

他領著沈寧辭走進一間柴房,從床板下掏出一個油布包:“這是你爹當年讓我保管的東西,說等你長大了交給你。”

打開一看,是一本賬冊和半張地圖。賬冊上記錄著魏庸多年來的交易,其中一筆赫然寫著“回春堂藥井,藏金三千兩”。而地圖上標注的位置,正是藥井的井底!

“當年你爹發現魏庸私藏官銀,本想上報朝廷,卻被魏庸滅口。”李瘸子的聲音帶著哽咽,“我怕被牽連,才逃到蘇州,隱姓埋名在回春堂當藥工。沒想到魏庸的勢力這么大,連林按察使都跟他勾結!”

沈寧辭握著賬冊的手微微顫抖:“林按察使……也參與了?”

“何止參與!”李瘸子咬牙,“那井底的銀子,一半都進了他的口袋!他讓我每晚寅時來打水,其實是在監視有沒有人靠近藥井。”他忽然想起什么,“對了,前幾日周知府的公子派人來后山挖東西,說是要找魏庸的罪證,好像是一塊刻著蓮花的玉佩。”

蓮花玉佩!沈寧辭猛地摸向袖中,那半枚玉佩的棱角硌得她手心發疼。原來周鑫仕找的是這個!

就在這時,柴房的門被一腳踹開,林言瑤帶著幾個家丁站在門口,手里拿著火把:“嚴寧!果然是你!你竟敢勾結藥工,想偷回春堂的東西?”

李瘸子臉色煞白:“小姐,你……”

“爹說得果然沒錯,你就是個奸細!”林言瑤指著沈寧辭,“把她抓起來,送到我爹那里去!”

家丁們一擁而上,沈寧辭將賬冊和地圖塞進懷里,拉起李瘸子:“走!”

兩人從后窗跳出,卻被更多的家丁圍住。沈寧辭雖會些武藝,但對方人多勢眾,很快便被逼到藥井邊。

“束手就擒吧!”林言瑤得意地笑著,“你以為蘇新文會幫你?他早就把你要來看藥井的事告訴我了!”

沈寧辭心頭一沉,原來蘇新文的善意都是假的!

就在這危急關頭,一道黑影從房頂上躍下,手中長劍出鞘,瞬間放倒兩個家丁。是嚴鶴!

“快跳井!”嚴鶴喊道,“井底有密道!”

沈寧辭不及多想,拉著李瘸子縱身跳入井中。井水冰涼刺骨,她在水中摸索著,果然摸到一塊松動的石板。推開石板,一條狹窄的密道出現在眼前。

嚴鶴隨后跳了下來,用劍抵住石板:“快走!我擋住他們!”

“一起走!”沈寧辭伸手去拉他。

“我若走了,誰來引開他們?”嚴鶴的臉上露出一抹決絕的笑,“拿著賬冊去找蘇文淵,他知道該怎么做。記住,無論發生什么,都要活下去!”

他猛地將沈寧辭和李瘸子推進密道,然后合上石板。外面傳來激烈的打斗聲和林言瑤的尖叫,沈寧辭咬著牙,拉著李瘸子在黑暗中往前跑。

密道盡頭是一處廢棄的地窖,出去便是蘇州城外的亂葬崗。沈寧辭回頭望了一眼回春堂的方向,那里火光沖天,映紅了半邊天。

她握緊懷中的賬冊和半枚蓮花玉佩,淚水終于忍不住滑落。嚴鶴的笑容在她腦海中浮現,如同巖洞里那簇螢火蟲的微光,溫暖而短暫。

“沈姑娘,我們現在怎么辦?”李瘸子顫聲問道。

沈寧辭抹去眼淚,眼中閃過堅定的光芒:“去找蘇文淵。”

她知道,這場風波才剛剛開始。回春堂的火光,是嚴鶴用生命點燃的信號,而她,必須帶著這份希望,繼續走下去。

沈寧辭和李瘸子在亂葬崗躲到天亮,才敢往城里走,走到城門口,守城的兵卒正盤查得緊,腰間都掛著與李瘸子同款的青銅令牌。沈寧辭拉著李瘸子縮進街角,見兵卒手中畫像上的女子正是“嚴寧”,心下了然——林按察使已下令通緝她。

“得先找個地方藏起來。”李瘸子聲音發顫。沈寧辭摸出那半枚蓮花玉佩,忽然想起蘇文淵曾說,蘇家在城郊有處廢棄的染坊。

正欲動身,卻見一輛青布馬車從巷口駛過,車簾掀起的瞬間,她瞥見車內人袖口露出的蘭草紋——是蘇新文。馬車并未停留,只在經過時丟下一個油紙包。

沈寧辭撿起打開,里面是兩套粗布衣衫和一張字條:“往西行,蘇文淵在太湖畔等你。”墨跡依舊是熟悉的桂花松煙香,只是末尾多了個極小的蓮花印記。她望著馬車消失的方向,握緊了手中的賬冊,轉身對李瘸子道:“走,去太湖。”

簡之卿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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