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丸把“200”這個數(shù)字在草稿紙上畫了個圈，筆尖頓了頓。蘇曉曉從旁邊探過頭，嘴里還嚼著面包：“丸子，看啥呢？王老師的‘死亡倒計時’都貼黑板上了，還沒看夠啊？”

“沒，”林青丸把筆移到單詞本上，“剛背到‘perseverance’，突然覺得這詞兒真應景。”

“可不是嘛，”蘇曉曉吸了口牛奶，眼神往教室后排瞟，“你看許燕，人家都開始刷理綜真題了，不愧是年級前三的種子選手。”

林青丸的筆尖在紙上洇出個小墨點。許燕就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背挺得筆直，晨光從他身后的窗戶斜照進來，給他周身鍍了層模糊的金邊。他手里的筆沒停過，偶爾翻卷子的動作都透著股利落勁兒，仿佛連時間都跟著他的節(jié)奏在跑。

這學期開始，他們幾乎沒再說過話。不是刻意疏遠，是真的沒時間——早自習背單詞，上課被知識點填滿，午休要么刷題要么趴桌補覺，晚自習熬到十點，回宿舍還要再啃一小時錯題。每個人都像上了發(fā)條的鐘，連喘氣都得掐著表。但林青丸還是能在忙碌的縫隙里，捕捉到關于他的碎片：他換了支黑色筆桿的中性筆，和她現(xiàn)在用的是同一個牌子；他解物理題時習慣先在草稿紙左上角畫受力分析圖；他下午第三節(jié)課會困，偶爾會趁老師轉(zhuǎn)身時，用指節(jié)輕輕敲敲太陽穴。

這些細碎的觀察像藏在習題冊里的書簽，在密密麻麻的公式和單詞間，悄悄標注著屬于她的秘密。

第一次模考成績出來那天，林青丸的數(shù)學卷上多了個刺眼的紅叉。最后一道大題的最后一步，她把“-b/2a”算成了“-2b/a”，一分沒拿。晚自習時她對著卷子發(fā)呆，眼淚差點掉下來——這道題許燕上周剛在錯題集里標過“高頻易錯”，是她自己太粗心。

忽然，一張紙條從后排傳過來，越過三排課桌，正好落在她的卷子上。上面是許燕的字，比之前更遒勁了些：“最后一步算錯了，步驟分拿了大半，不虧。這題的陷阱我標在錯題集P37了，回頭再看看。”末尾畫了個簡單的笑臉，嘴角翹得有點歪。

林青丸捏著紙條，突然覺得鼻子發(fā)酸。她轉(zhuǎn)過頭，許燕正低頭看物理書，側(cè)臉的線條在臺燈下顯得格外清晰。她朝后比了個“謝謝”的口型，他像是感覺到了，肩膀幾不可查地動了動，算是回應。

蘇曉曉在旁邊戳她胳膊：“嘖嘖，暗送秋波都送成學術交流了，你們倆也是沒誰了。”

“別瞎說，”林青丸把紙條夾進錯題集，心跳卻沒壓住，“他就是……順手。”

“順手能記得你錯哪道題？”蘇曉曉翻了個白眼，“上次我問他化學題，他直接甩給我一句‘看課本第三章’，差別待遇也太明顯了吧。”

林青丸沒接話，翻開錯題集第37頁。果然，許燕在那道題旁邊用紅筆寫著：“計算時把分母的2漏掉是高頻錯誤，尤其女生容易犯（別問我怎么知道）。”括號里的字寫得很小，像怕被人看見似的。林青丸的嘴角忍不住往上揚，連帶著剛才的沮喪都淡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