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京大被金桂香裹著,林青丸拖著行李箱站在東門時,手機里彈出蘇曉曉的視頻通話。“丸子!我在你對面的梧桐樹下,穿白裙子那個!”
鏡頭轉過去,蘇曉曉正踮著腳朝她揮手,身后是“北京大學”四個字的燙金匾額。兩人在夏寧分別后沒隔多久,錄取通知書就一前一后到了家——林青丸進了中文系,蘇曉曉去了隔壁的新聞學院,隔著兩條林蔭道的距離。
“快看誰來了。”蘇曉曉突然把鏡頭一轉,畫面里出現個穿著白襯衫的身影,正幫旁邊的女生搬行李。林青丸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是許燕。
他好像又長高了些,頭發剪得更短,側臉在陽光下清瘦了些,卻還是能一眼認出。察覺到鏡頭,他抬頭望過來,目光撞進屏幕里,嘴角彎了彎。
“許燕也在!”林青丸下意識地攥緊了行李箱拉桿,聽筒里傳來蘇曉曉的壞笑:“驚不驚喜?他可是物理系的高材生,以后你們就是‘文理不分家’的鄰居啦。”
掛了電話往宿舍走時,許燕不知什么時候跟了上來,手里拎著她最重的那個箱子。“我幫你。”他說,聲音比高中時沉了些,帶著點夏末的暖意。
“謝謝。”林青丸跟在他身后,看著他白襯衫后背被汗水洇出的痕跡,突然想起高三那個雪天,他也是這樣,默默幫她分擔著沉甸甸的重量。京大沒有統一的校服,但物理系的實驗服成了許燕的“標志”。林青丸常在去圖書館的路上碰到他,白大褂的口袋里露出半截鋼筆,袖口卷到手肘,露出手臂上清晰的血管。“去做實驗?”她會主動打招呼,聲音比高中時自然多了。
“嗯,”他會停下腳步,“你去看書?”
“嗯。”
簡單的對話像落在青石板上的雨,輕描淡寫,卻帶著只有彼此懂的默契。有時他會從口袋里摸出顆薄荷糖,像高中時那樣遞給她;有時她會把從系里領的文學講座票塞給他,“聽說主講人是你喜歡的科幻作家”。
蘇曉曉總說他們“進展太慢”。萬圣節那天,新聞學院搞假面舞會,蘇曉曉硬把林青丸拽去,又偷偷給許燕發了消息。音樂聲震耳欲聾時,一個戴著黑貓面具的男生朝她伸出手,林青丸握住的瞬間就認出了——他的指節上有個小小的疤痕,是高三那年打籃球被指甲劃的。“跳支舞?”他的聲音透過面具傳來,帶著點悶笑。
林青丸的裙擺被旋轉的人群帶起弧度,高跟鞋踩在他的鞋面上也不覺得尷尬。燈光暗下來時,他在她耳邊說:“下周六有空嗎?物理系有個開放日,帶你去看光譜實驗,像彩虹落在瓶子里。”
她想起高中錯題集上那個歪歪扭扭的笑臉,點頭時,面具上的貓耳朵蹭到了他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