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這條過了嗎?”
姜筱筱的聲音悶在紅蓋頭里,像被捂住的蜂鳴。
厚重的嫁衣裹得她幾乎窒息,后背早已汗濕一片。額頭上的汗珠順著太陽穴緩緩滑下,癢得難受。
但她不敢動。
始終保持著端坐床沿的姿勢,手指不安地絞著嫁衣下擺。
按照通告單,這場假結婚的戲是她今天最后一場。
拍完就能收工了。
胃里傳來一陣絞痛,她這才想起自己已經一天沒吃飯了。場務發的盒飯還放在化妝間,怕是都餿了吧?
又餓又累,關鍵是熱得喘不上氣!
今天橫店可是有39度!
“導演?”她又喊了一聲,聲音有些發抖,“我能不能先...”
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片場安靜得可怕。
沒有導演的喇叭聲,沒有場記跑動的腳步聲,連風扇的嗡嗡聲都消失了。
只有燭芯偶爾爆開的噼啪聲,在寂靜的婚房里格外清晰,像是什么東西在暗中竊笑。
“導演?場記?”她提高音量。
聲音在空蕩蕩的房間里回蕩,撞上墻壁又彈回來,帶著一種說不出的詭異。
不對勁。
姜筱筱終于忍不住了,一把扯下蓋頭。
滿目猩紅猝不及防撞進視線。
雕花拔步床上掛著鴛鴦戲水的紗帳,床頭的龍鳳喜燭已經燒了半截,燭淚在鎏金燭臺上堆成小山,像凝固的血淚。
她起身往前探去。
怎么感覺這婚房寬敞了許多?
繡著并蒂蓮的軟底婚鞋踩在織金地毯上,細密的絨毛讓鞋底微微下陷。
這觸感太真實了,完全不像是劇組那些廉價化纖地毯。
“這布景...”
她伸手去摸桌上的銀酒壺,冰涼的觸感從指尖直竄上脊背。指腹擦過壺身時,甚至能感覺到上面精細的纏枝花紋。
“換真銀的了?”
“還有這飯菜,居然是真的!也不是模具了?”
她戳了戳盤中那只油光水滑的燒雞,指尖立刻沾上一層晶亮的油脂。
難以置信地又湊近聞了聞,濃郁的肉香直往鼻子里鉆,惹得她空蕩蕩的胃又一陣絞痛。
姜筱筱一頭霧水:什么時候換道具了?那個連盒飯都要克扣的摳門制片人突然這么大方...
難道是又有新歡了?
她若有所悟地摸著下巴。
手腕無意間貼著胸前嫁衣,莫名帶來一陣柔滑的觸感。
她疑惑地低頭看去。
金線密織的鳳凰在燭光下栩栩如生,每一片羽毛都閃著細碎的光,
這根本不是劇組那件用了不知道多少回的、粗制濫造的戲服!
那件的金線是用廉價金粉涂的,洗過幾次就開始掉色,袖口還脫了線。
她在影視城拍過太多古裝劇,真假絲綢一摸便知。
這是...云錦?
指腹下的布料柔軟得不可思議,卻又帶著絲綢特有的涼滑。
“搞啥子名堂...”她無意識地冒出句家鄉話。
梳妝臺的銅鏡中突然閃過一道人影,她猛地抬頭。
鏡面微微泛黃,卻清晰地映出一張陌生的臉龐:杏眼圓睜,眼尾微微上挑,帶著幾分天生的媚意;兩頰還點著少見的斜紅,嬌俏得宛若一朵初綻放的桃花。
“這是誰啊?!”她失聲驚叫,聲音在空蕩蕩的房間里回蕩。
鏡中人也張大了嘴,露出同樣驚恐的表情。
姜筱筱使勁揉了揉眼睛,可鏡中的臉依然不是自己的。
“我不是眼花吧?”她顫抖著伸出手,鏡中人也抬起手。
原本腕間戴著的那只假的、銀制鈴鐲道具,此時已經完全變了模樣,精致得找不出一絲瑕疵。
綴著的三顆小銀鈴叮咚作響,清脆悅耳,絕對不是道具組那些劣質鈴鐺能發出的聲音。
她甚至能聞到鐲子上散發出的淡淡香味,與去年和姐姐去云南旅游帶回來的一種香料很像。
她壯著膽子湊近銅鏡,幾乎要貼上去。
鏡中人精致小巧的臉蛋楚楚動人,皮膚好的不是一點半點,反倒是這過于濃重的脂粉顯得有些多余了。
更令人驚奇的是,鏡中的眼睛是緋色的,清透,自然,迷人。
白日里拍戲,為了貼合角色,鏡頭又吃妝,所以她被迫戴著色澤很重的緋色美瞳。
與此時的效果根本不能比,像是天生的?
“這不是我啊!”她慌亂地后退兩步,撞翻了身后的繡凳。
“夢!對!一定是夢!”她用力拍打著自己的臉頰,“冷靜!肯定是夢!肯定是累得睡著了!”
【叮!“仙途”系統激活成功】
機械音突然在腦海中炸響,驚得她一個激靈。
【歡迎宿主姜筱筱進入《仙人吶》世界】
【當前身份:惡毒女配南熒】
“誰在惡作劇?”她轉向空蕩蕩的新房,“羅枝?副導演?”
她下意識喊出這兩個最可能捉弄她的人名。
“羅枝?是不是你又在整我?”她提高音量,聲音里帶著幾分慍怒。
那個對戲的男主頂流最愛搞這種把戲,上次還在她水杯里加了瀉藥。
回答她的依舊是毫無感情的機械音:
【宿主因中暑休克,現實世界正在搶救】
【完成本書劇情是唯一生路】
“這不可能...”她狠狠掐了一把大腿,尖銳的疼痛讓她倒吸涼氣。
她突然想起昏迷前的最后一幕:橫店39度的高溫,她穿著三層戲服,配合男主羅枝二十八次走這一場戲。
眼前發黑時,她還在想姐姐下個月的醫藥費...
系統冷冰冰地繼續彈出一條新消息:
【失敗懲罰:靈魂抹殺】
“什么?!”
姜筱筱渾身僵住,連呼吸都停滯了一瞬。
這不是夢!也不是戲!!
大腿被掐的疼痛感還未消退,似乎在提醒著她這一切的真實性。
“不!我要回去!誰要跟你玩什么劇情游戲?”
她突然發瘋似的扯下頭上的首飾。
鳳釵的尖角刮破了耳垂,血珠滾落到嫁衣上,在鮮艷的紅色上暈開更深的痕跡。
“我姐姐還在醫院等我!!我要回去!”
姜筱筱跌跌撞撞地沖向房門。一把推開雕花木門,迎面卻是一道刺目的閃電。
“啊——”
尖叫聲剛到喉嚨口,眼前的世界突然天旋地轉。
等她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又坐在了喜床邊,仿佛從未離開過。
只有耳垂上的傷口和嫁衣上的血跡證明剛才的一切不是幻覺。
她驚恐地上下摸索著自己的身體。剛才那道閃電明明將她劈得渾身焦黑,可現在連一根頭發絲都沒少。
同時傳來刺耳的機械音在耳畔蹦跳:
【完成本書劇情是宿主唯一生路】
【拒絕任務會即刻啟動懲罰機制:靈魂抹殺】
“你這什么鬼系統?!”她忍不住脫口而出。
話音剛落,又是一道驚雷劈下。
熟悉的眩暈感過后,她再次回到了原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