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蘇府,隔天天光微亮時,蘇蕓已換了身便于行動的青布短打,將裝著下品靈石的錢袋仔細藏在衣襟內側,快步出了蘇家后門。昨夜從百草堂回來后,她便在心里盤算了整夜——有了三萬塊下品靈石,足夠購置煉制煉氣期療傷丹的材料,再買一個丹爐,自己也不能經常拿出仙府的丹爐出來用,怕人惦記,自己現在還沒有護寶的能力。
都城的早市已漸漸熱鬧起來,挑著擔子的小販沿街叫賣,布莊的伙計正忙著卸門板,空氣中混雜著包子鋪的麥香和雜貨攤的煙火氣。蘇蕓避開熙攘的人群,熟門熟路地拐進一條專賣法器藥材的巷子。
巷子口第一家便是“聚寶閣”,門楣上掛著塊黑底金字的牌匾,據說背后有修真門派撐腰,不僅賣尋常藥材,偶爾還能淘到些低階法器。蘇蕓掀開門簾進去時,掌柜正趴在柜臺上打著瞌睡,聽見動靜抬起頭,見是個面生的少年,揉了揉眼睛問道:“要買什么?”
“赤血花、凝露草、冰魄葉各三份,要新采的。”蘇蕓直接報出藥材名,這些都是煉制療傷丹的主藥,需得新鮮才有靈氣,“再來一個聚靈紋的丹爐,不用太大,口徑一尺就夠。”
掌柜聞言精神一振,這幾味雖不是什么珍稀藥材,卻都是煉氣期修士常用的靈材,尋常百姓絕不會買。他上下打量蘇蕓兩眼,見她雖穿著普通,眼神卻清亮沉穩,不敢怠慢,連忙應道:“有,正好昨日剛到一批新貨。”
不多時,掌柜便捧著三個油紙包和一個青銅小爐過來。赤血花紅得似火,花瓣邊緣還凝著露珠;凝露草葉片肥厚,葉尖垂著晶瑩的液滴;冰魄葉則泛著淡淡的寒氣,摸上去沁涼刺骨。那丹爐巴掌大小,爐身上刻著細密的聚靈紋,雖只是最低階的法器,卻比蘇蕓之前用的陶爐好了百倍。
“赤血花每份五下品靈石,凝露草每份八品,冰魄葉貴些,每份十二品,三份總共七十五。丹爐要五十,一共一百二十五下品靈石。”掌柜算盤打得噼啪響。
蘇蕓皺了皺眉:“丹爐頂多四十,我前幾日在別家問過價。藥材加丹爐,一百一十,一分不少。”她將腰間的錢袋解下,倒出一百一十枚靈石,在柜臺上碼成整齊的一排,“你若賣,這些就歸你;不賣,我去別家。”
掌柜看著柜臺上瑩潤的靈石,又看了看蘇蕓篤定的神色,嘖了聲:“罷罷罷,看你是個爽快人,成交!”他麻利地將藥材和丹爐打包好,接過靈石時還不忘念叨,“這價也就賣給你了,換個人我絕不肯讓。”
蘇蕓拎著沉甸甸的包裹走出聚寶閣時,日頭已升得老高。她沒急著回蘇家,而是繞到城南的布莊,買了塊結實的黑布——打算回去給丹爐做個布套,免得被人看出端倪。
剛走出布莊,拐過街角,就見迎面走來一個白衣男子。那人約莫二十七八歲年紀,身著一襲月白錦袍,腰間系著玉帶,墨發用一根白玉簪束起,面容俊朗得近乎妖異,只是眉宇間帶著幾分疏離的淡漠,仿佛這世間萬物都入不了他的眼。
兩人擦肩而過時,蘇蕓忽聽“叮”的一聲輕響,一枚玉佩從男子袖中滑落,掉在青石板路上。她下意識地彎腰撿起,指尖剛觸到玉佩,心頭就是一震——這玉佩是暖玉質地,雕著繁復的云紋,觸手竟傳來一股熟悉的溫潤氣息,與她在九天仙府中感受到的靈氣隱隱呼應!
“公子,你的玉佩掉了。”蘇蕓抬頭喚道。
白衣男子聞聲回頭,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玉佩上,微微頷首:“多謝。”他伸手去接,指尖不經意間擦過蘇蕓的手背。
就在兩人肌膚相觸的剎那,蘇蕓體內的靈力突然毫無征兆地躁動起來!丹田處的靈氣像是遇到了磁石,瘋狂地涌向指尖,又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擋了回來,來回沖撞間,竟讓她氣血翻涌,險些悶哼出聲。
她猛地抬頭看向男子,眼中滿是震驚。這人看似平平無奇,可方才那一瞬間泄露的靈力波動,竟比她見過的任何修士都要醇厚磅礴,只是被他用某種秘法牢牢收斂著,若非剛才的意外觸碰,根本察覺不到!
白衣男子顯然也察覺到了什么,接過玉佩的手微微一頓,眸色微變,原本淡漠的眼神里閃過一絲探究,像是沒想到這個看似普通的少年體內竟有靈力。他低頭看了看蘇蕓,又掃過她拎著的包裹,目光在那露出一角的青銅丹爐上停留了一瞬,隨即恢復了平靜。
“多謝。”他再次道謝,語氣依舊平淡,聽不出任何情緒,轉身便徑直離去。
蘇蕓站在原地,望著男子漸行漸遠的背影,只覺得心頭的驚濤駭浪久久未平。那人是誰?為何會有與九天仙府氣息相似的玉佩?他的靈力深不可測,卻穿著尋常富家公子的衣裳,顯然是在刻意隱藏身份。
更讓她在意的是,剛才靈力碰撞時,她隱約感覺到對方的靈力雖磅礴,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滯澀,像是受過傷——難道他是在避禍?還是在暗中調查什么?
“小白,你剛才感覺到了嗎?”蘇蕓低頭問藏在袖中的靈狐。小白探出小腦袋,琥珀色的眸子警惕地望著男子離去的方向,喉嚨里發出細微的嗚咽聲,顯然也感受到了那人身上的壓迫感。
蘇蕓握緊了手中的包裹。這都城看似平靜,實則藏龍臥虎。這個白衣男子的出現,像一顆石子投入她原本按部就班的計劃中,激起了層層漣漪。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疑慮,加快腳步往蘇家走去。不管這人是誰,目前都與她無關。當務之急是盡快煉制出療傷丹,提升實力,積攢更多的靈石——只有足夠強大,才能在這危機四伏的世界里站穩腳跟,才能查清九天仙府的秘密,才能……保護好自己。
只是不知為何,那白衣男子轉身時的眼神,總在她腦海里揮之不去。那眼神里,似乎藏著比這都城更深的迷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