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雨絲斜斜掠過青瓦,將蘇家老宅的雕花木窗洗得發亮。蘇蕓剛結束晨間吐納,指尖縈繞的七彩靈氣還未散盡,院外突然傳來一陣不同于尋常訪客的動靜——不是車馬轱轆碾過青石板的沉鈍,而是幾縷極淡卻銳利的氣息,像被風吹動的劍鋒,悄無聲息地落在了朱漆大門外。
“這氣息……”蘇蕓正欲起身,堂屋方向已傳來蘇宏遠略顯局促的聲音:“不知貴客臨門,有失遠迎。”隨即是個清朗如玉石相擊的嗓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從容:“在下青云宗外門執事李慕然,特來拜訪蘇家。”
蘇蕓心頭猛地一跳。
穿過回廊時,她看見堂屋正中站著個玄衣中年人,腰間懸著塊刻著青云紋的玉佩,周身靈氣凝而不發,卻在舉手投足間透著久居上位的威嚴。李慕然正打量著廳內陳設,目光掃過墻上泛黃的家訓時,忽然轉向了門口的蘇蕓,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訝異。
“這位便是蘇姑娘吧?”他微微頷首,語氣里添了幾分鄭重,“方才在門外便感知到靈韻流動,果然是天生靈根的好苗子。”
李慕然抬手從袖中取出一卷鎏金卷宗,展開時泛出淡淡的靈光,“多日前,貴府上空有異象沖天,七彩靈氣凝聚成蓮,方圓百里的修士都有所感知。經我宗秘法推演,正是蘇姑娘你覺醒了萬年難遇的七彩琉璃靈根。”
“蘇姑娘可知,這靈根意味著什么?”李慕然收起卷宗,語氣變得格外認真,“尋常修士終其一生難破金丹,而七彩靈根持有者,只要修行得法,元嬰可期。”他頓了頓,拋出了更驚人的條件:“我宗長老特意囑咐,若蘇姑娘愿入青云宗,可直接跳過外門、內門試煉,拜入執法長老門下,享親傳弟子待遇。”
這話一出,蘇宏遠張大了嘴。親傳弟子意味著什么?那是能與宗主嫡傳平起平坐的身份,宗門會傾囊相授功法,配備專屬法器,甚至能參與宗門決策。這樣的條件,簡直是把通天大道直接鋪到了蘇蕓腳下。
李慕然看著蘇蕓的眼睛,補充道:“入我青云宗,不僅有頂級功法《青云心經》可修,每月還能領取十枚上品靈石,宗門寶庫任你挑選入門法器。若有家人想隨軍修行,我宗也可破例收錄兩位旁系弟子。”
蘇宏遠嘴唇翕動,想說些什么,卻被蘇蕓按住了手背。她上前一步,對著李慕然盈盈一拜,動作不卑不亢:“晚輩蘇蕓,多謝仙長厚愛。只是……”她抬眸望向窗外,雨不知何時停了,陽光正穿透云層落在天井的青苔上,“晚輩資質淺薄,怕是難當親傳之位。”
李慕然朗聲笑了:“蘇姑娘過謙了。七彩靈根現世,本就是天道示警,預示著東域將有大變。我宗收你入門,既是惜才,也是順應天意。”他從腰間解下塊瑩白玉簡,“這是《青云宗入門須知》,你且收好。三日后卯時,我會派人來接你上山。”
接過玉簡的瞬間,蘇蕓指尖觸到一絲微涼的靈力,玉簡內的信息便如潮水般涌入腦海——青云宗的山門分布、弟子等級、修行規矩……甚至還有執法長老的畫像,是位面容清癯的白衣老者,眼神銳利如鷹。
“屆時需帶些什么?”蘇蕓輕聲問。
“換洗衣物即可。”李慕然起身告辭,走到門口時忽然回頭,目光在蘇蕓手腕上的銀鐲上停了一瞬,“此鐲靈氣內斂,倒是件不俗的法器。”
那是母親留給他的遺物,蘇蕓下意識地握緊了鐲子,卻見李慕然已推門而出,玄色衣袍在晨光中化作一道殘影,幾個起落便消失在巷口,只留下一句隨風飄散的話:“三日后,靜待佳音。”
接下來的三天,蘇家像被投入了石子的池塘,連平日里不怎么往來的遠親都聞訊趕來,門檻幾乎被踏破。有人送來綾羅綢緞,有人捧著祖傳的玉佩,都想趁著蘇蕓入宗前攀些關系。蘇蕓一概閉門不見,只在房內整理行裝,將母親留下的銀鐲貼身戴好,又把那卷記載著基礎吐納法的殘卷小心折好,放進包袱里。
第三日清晨,天邊剛泛起魚肚白,院外便傳來清脆的鶴唳。蘇蕓推開窗,看見一只丹頂白鶴正落在天井里,鶴背上坐著個穿青色道袍的少年,眉眼間帶著與年齡不符的沉靜。
“蘇師姐,該啟程了。”少年拱手行禮,聲音清朗。
蘇蕓站起身,她提著簡單的包袱走到天井,在少年的指引下跨上鶴背。白鶴振翅的瞬間,她回頭望了一眼蘇家老宅,青瓦上的露珠在晨光中閃著光,像無數雙注視著她的眼睛。
風聲在耳邊呼嘯,腳下的房屋越來越小,最終化作棋盤般的方塊。蘇蕓望著遠方云海翻騰的方向,那里,青云峰正籠罩在初升的朝陽里,像一座等待著她去攀登的通天階梯。她握緊了手中的銀鐲,感受著那抹溫潤的觸感,在心里默默道:“娘,我要去更遠的地方了。”
白鶴穿過云層,載著她飛向那片傳說中的修行圣地,身后是逐漸遠去的故鄉,身前是充滿未知卻無比光明的未來。屬于蘇蕓的傳奇,從踏上青云宗土地的這一刻,才真正開始書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