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國,皇城聚寶閣頂層的拍賣大廳內,死寂如同潮水般漫過每一寸角落。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固在那個身著灰袍、手持拂塵的老者身上,仿佛第一次認識這個剛剛還在丹臺邊低調評丹的長者。玄機子三個字像是一道驚雷,在眾人耳邊炸響,震得不少人臉色發白,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凌霄宗丹堂堂主!
這七個字背后承載的分量,足以讓整個青云國修行界為之側目。凌霄宗作為青云國屹立千年的第一宗門,其地位遠超皇室,宗門內的每一位長老都是跺跺腳便能讓一方地域震動的存在,而丹堂堂主更是其中的翹楚——掌管著宗門丹藥命脈,手中掌握的丹方、資源,以及自身的煉丹造詣,皆是國之瑰寶。
更令人心神劇震的是他話里的內容。
收蘇蕓為親傳弟子!入丹堂!享長老待遇!
親傳弟子,這四個字在凌霄宗內意味著什么,在場稍有見識的人都心知肚明。尋常宗門弟子需從外門起步,歷經內門、核心,層層篩選方能有望接觸到長老級人物,而親傳弟子卻是直接拜入長老門下,得師父傾囊相授,地位堪比宗門執事,甚至能直接參與部分宗門事務。
至于“享長老待遇”,這更是聞所未聞的殊榮!即便是凌霄宗內那些天賦異稟的親傳弟子,也需熬到修為大成、為宗門立下赫赫功勞后,才有可能逐步獲得與長老等同的資源配給,何曾有過剛入門便獲此待遇的先例?
玄機子這話,無異于將蘇蕓一步登天,直接捧上了青云國修行界年輕一輩能企及的巔峰位置。
拍賣臺上,剛剛還因拍出天價丹方而意氣風發的劉管事,此刻早已面無人色,手里的玉錘“當啷”一聲掉在地上都渾然不覺。他想起方才自己還想依仗聚寶閣的規矩拿捏蘇蕓,只覺得后頸發涼,冷汗瞬間浸透了衣背。
人群中,那位曾質疑蘇蕓丹術的王姓丹師,此刻嘴唇哆嗦著,臉色比死灰還要難看。他方才還大放厥詞,說蘇蕓的丹術不過是嘩眾取寵,可轉眼間,連凌霄宗丹堂堂主都要親自收她為徒,這簡直是當眾給了他一記響徹云霄的耳光,打得他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楚家席位上,楚峰猛地從椅子上站起,眼中滿是難以置信的狂喜。他死死攥著拳頭,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蘇蕓若是成了凌霄宗親傳弟子,那楚家豈不是等于攀上了凌霄宗這棵參天大樹?先前被皇室打壓的郁氣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難以言喻的激動。楚老爺子更是捋著胡須,老淚縱橫,看向蘇蕓的目光充滿了欣慰與敬畏。
與楚家的激動不同,皇室席位上的李皇子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原本還想著拍賣會結束后,無論如何都要將蘇蕓納入麾下,哪怕用些強硬手段也在所不惜,可玄機子的出現,徹底粉碎了他的盤算。面對凌霄宗的威嚴,別說他一個皇子,就算是當今皇帝在此,也只能恭恭敬敬,哪敢有半分爭搶的念頭?
在無數道復雜的目光注視下,蘇蕓靜靜地站在原地,臉上沒有尋常少女該有的驚慌失措,也沒有一步登天的狂喜,那雙清澈的眸子里只有平靜和一絲深思。
她確實需要一個更廣闊的平臺。
自重生以來,她憑借前世記憶和丹術底子,在青州城站穩了腳跟,甚至讓楚家有了崛起的跡象,但她很清楚,這遠遠不夠。前世的仇敵勢力遍布諸國,憑她如今的修為和資源,想要復仇無異于癡人說夢。凌霄宗作為青云國第一宗門,擁有完善的修行體系、海量的修煉資源,更重要的是,其宗門勢力輻射周邊數國,正是她現階段最需要的跳板。
玄機子看著眼前這個臨危不亂的小姑娘,眼中的欣賞更甚。方才蘇蕓點評丹藥時的精準毒辣,煉制聚氣丹時的沉穩老練,以及面對天價丹方時的淡然處之,都讓他覺得這是一個百年難遇的璞玉。尤其是她身上那股與年齡不符的沉靜氣度,更是讓他動了真正的收徒之心——尋常弟子他見得多了,可像蘇蕓這樣既有天賦又有心性的,卻是打著燈籠都難找。
“怎么,小姑娘是覺得老夫的誠意不夠?”玄機子見蘇蕓久未答話,不禁撫須笑道,語氣中帶著幾分隨和,卻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入我凌霄宗丹堂,你可直接進入藏經閣三層閱覽丹經,每月可領上品靈石百塊,高階丹材十份,老夫更會親自指點你的丹術,助你三年之內突破丹王境,如何?”
這番話再次掀起軒然大波!
藏經閣三層!那是凌霄宗核心長老才能涉足的地方,里面記載的都是失傳已久的上古丹方和煉丹心得!上品靈石百塊,這相當于一個中等家族的月收入!高階丹材十份,更是連許多老牌丹師都求之不得的資源!最驚人的是“三年突破丹王境”——要知道,整個青云國現存的丹王也不過寥寥數人,皆是年過百歲的老怪物,玄機子竟有把握讓蘇蕓在三年內達成,這簡直是天方夜譚般的承諾!
“瘋了!玄機子長老這是真的看中這丫頭了!”
“三年丹王?這……這可能嗎?”
“凌霄宗這是要逆天啊!收了這么個妖孽回去!”
議論聲如同潮水般涌起,所有人看向蘇蕓的目光都變了,那里面有羨慕,有嫉妒,有敬畏,更多的是一種“原來如此”的了然——能被玄機子如此看重,這蘇蕓絕非池中之物!
蘇蕓深吸一口氣,她知道,這是命運遞來的橄欖枝,錯過了,或許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她抬眸看向玄機子,眼中閃過一絲堅定,隨即整理了一下衣袍,對著玄機子盈盈拜倒,動作標準而恭敬,聲音清脆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心:
“晚輩蘇蕓,見過師父!”
沒有絲毫猶豫,沒有半分矯情,一聲“師父”,便定下了這樁震動整個青云國的師徒之緣。
玄機子臉上的笑容瞬間綻放開來,眼中精光一閃,顯然對蘇蕓的干脆利落極為滿意。他上前一步,親自將蘇蕓扶起,從懷中取出一枚通體瑩白、刻有丹爐圖案的玉牌,遞到蘇蕓手中:“這是我丹堂親傳弟子的身份玉牌,持此牌,凌霄宗內除禁地外,皆可暢行無阻。三日后,隨我一同回山吧。”
蘇蕓雙手接過玉牌,觸手溫潤,玉牌內隱隱有靈力流轉,顯然不是凡物。她鄭重地將玉牌收好,再次行禮:“多謝師父。”
“哈哈哈,好!好!”玄機子撫掌大笑,笑聲中充滿了暢快,“從今日起,你便是我玄機子的親傳弟子,凌霄宗丹堂的人!誰敢欺你,便是與我為敵,與凌霄宗為敵!”
這話如同驚雷般炸響在拍賣大廳內,玄機子刻意釋放出的一絲丹王威壓如同無形的巨浪,讓在場所有人都感到一陣窒息。他這是在為蘇蕓立威,用自己的身份和凌霄宗的勢力,為這個剛剛拜師的弟子撐起一片天!
李皇子臉色更加難看,下意識地低下了頭,不敢與玄機子對視。王姓丹師等人更是縮著脖子,連大氣都不敢喘。
蘇蕓心中微動,抬眸看向玄機子,這位素未謀面的師父,竟在此時給了她如此強硬的支持,讓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玄機子對她點了點頭,隨即轉向聚寶閣劉管事,語氣恢復了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蘇蕓姑娘拍下的丹方,賬記在我名下。另外,將今日所有拍品的清單給我一份。”
“是!是!謹遵長老吩咐!”劉管事連忙躬身應道,態度恭敬到了極點,哪里還有半分之前的倨傲。
玄機子不再理會眾人,對蘇蕓道:“此處人多眼雜,隨我來偏廳一敘吧。”
蘇蕓點頭應是,跟在玄機子身后,向著拍賣大廳側門走去。
兩人的身影消失在側門后,拍賣大廳內死寂了片刻,隨即爆發出震耳欲聾的議論聲。
“親傳弟子啊!凌霄宗的親傳弟子!這蘇蕓以后就是青云國最不能惹的人物了!”
“楚家這次真是走了大運,攀上了凌霄宗這根高枝!”
“我剛才居然還懷疑蘇姑娘的丹術,真是瞎了眼!”
楚峰激動地和族人們相擁,楚老爺子更是激動得連連道:“好!好!我楚家有救了!”
而李皇子則陰沉著臉,狠狠一甩袖子,帶著隨從憤然離去,背影中充滿了不甘與憋屈。
偏廳內,茶香裊裊。
玄機子看著端坐在對面的蘇蕓,開門見山問道:“你如今修為在何處?煉丹術師從何人?”
蘇蕓沉吟片刻,如實答道:“晚輩如今修為在煉氣七層,至于丹術……算是家傳吧,只是家師早已過世。”她沒有細說重生之事,這是她最大的秘密,不能輕易示人。
玄機子眼中閃過一絲驚訝:“煉氣七層?以你對丹藥的理解,這般修為倒是少見。不過無妨,修行一道,根基扎實最為重要。”他沒有追問蘇蕓的師承,修行界奇人異士眾多,家傳丹術也并非不可能,“你既有如此天賦,當知丹道修行,不僅需丹術精湛,自身修為亦不可落下。凌霄宗功法眾多,待回山后,我會為你挑選一部最適合你的功法。”
蘇蕓心中一喜,連忙道謝:“多謝師父。”
玄機子擺了擺手,繼續道:“你可知我為何如此急切收你為徒?”
蘇蕓搖了搖頭。
玄機子嘆了口氣,眼中閃過一絲憂慮:“近年以來,我青云國周邊幾國異動頻頻,尤其是北境的黑風國,暗中培養了不少邪修丹師,煉制禁丹,實力大增,隱隱有南侵之意。我凌霄宗雖強,卻也需有新鮮血液補充,尤其是丹道一脈,更是重中之重。你年紀輕輕便有如此見識,假以時日,必能成為我青云國丹道支柱,所以,老夫希望你能盡快成長起來。”
蘇蕓心中一動,沒想到青云國竟還有這樣的隱憂。她鄭重道:“師父放心,弟子定當刻苦修行,不負所望。”
玄機子看著她堅定的眼神,滿意地點了點頭:“好。這三日你且好生準備,處理好俗務,三日后卯時,我在聚寶閣外等你。”
“是,弟子明白。”
蘇蕓起身告辭,走出聚寶閣時,外面的陽光有些刺眼。她抬頭望了望天空,握緊了手中的親傳弟子玉牌,嘴角緩緩勾起一抹笑意。
凌霄宗,親傳弟子……她的復仇之路,終于邁出了最重要的一步。而屬于她的傳奇,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