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簡明月忽然頓了一下。
既然柳翠兒之死是趙員外與其夫人所為,而趙員外身后又有人罩著。
那么倘若此事被發現,簡父簡母該怎么辦。
方才陳奇來報消息,簡明月猜測他們今日去偷聽已經很有可能被發現了身份,如今擺明無異于是一個請君入甕。
他們再如何都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的,畢竟衙門就在那,若趙員外背后之人當真權勢滔天,那么估計殺一個縣令甚至一整個衙門的人肯定有的是辦法。
可若是自己在此處死了,可不一定能回到現實世界。
意識到這點,簡明月心中難免一緊。
若趙員外已經知道此事了,自己又該如何是好。
為了保住性命和秘密將柳翠兒的事情壓下,然后裝作不知道;還是說舍己為人,無私奉獻,哪怕面臨著性命攸關的問題,也要繼續揭發。
簡明月知道,自己沒法做出這兩種事情,她沒有心大到傻傻的因為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與權勢相斗,但她同時也沒法做出不管不顧為權勢而屈服甚至坐視不理。
不知道為什么,簡明月有一種預感,此事背后的牽扯一定非常大,甚至可能事關重大。
“那我們現在要做什么?”為了掩飾內心的不安,簡明月試圖轉移開口。
段明朗聞言細細思索了一番,隨后回道:“回縣衙,我覺得趙員外可能已經知道了我們的身份,那便回去看看他們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
事已至此,除此之外似乎也沒有其它辦法了。
就在簡明月在輕嘆一口氣后,段明朗繼續開口道:“回縣衙,給柳翠兒溺亡的案子斷案。”
簡明月:“證據都沒有,怎么斷案?”
…
“不知大人您這話是何意思,我家翠兒怎么會是失足溺亡……”
“此事我們已經細入調查,查了柳翠兒的人脈關系以及有無同人結仇,除了失足溺亡,根本沒有其它理由,官府卷軸在此,便就此作罷吧。”
“我瞧柳父柳母喪女也是可憐,良金,你去庫房取些銀兩,便當做是本官體恤他們的吧。”
“呸!我們才不要你的銀兩,我們要的是一個公道,枉我以為你與前幾任縣令不一樣,說到底,這天底下的烏鴉一樣黑!”
縣衙高堂內,幾人正站在公堂前,口中正說著什么。
人群中為首的便是柳父柳母,段明朗同良金則一左一右圍繞著中間的簡明月站在案臺兩側,門外則站了照例站崗的捕快。
簡明月見她敬酒不吃吃罰酒,拾起桌上的宣堂木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敲,“大膽,竟敢胡言亂語藐視官威,我看你是想下午陪柳翠兒一起。段明朗,還不快些將他們拖出去!”
大門外,陳奇不知從何處走出,剛邁過門檻便瞧見了這么一幕。
堂內,柳母不滿簡明月如此草率的斷案,口中不停叫嚷吐槽著,整個殿堂中都回蕩著她叫罵的聲音;反觀一旁的柳父,聽聞有銀兩,頓時眼中便冒出貪婪之色,不斷拉著柳母并勸說著。
段明朗聽見簡明月的話,毫不猶豫邁開步子,冷著臉便架起還在喋喋不休的柳母便準備把她架出去。
而段明朗拉著她從堂中穿過之時正好與陳奇那疑惑的目光對視上。
見陳奇出現,簡明月不做聲與段明朗對視一眼,隨后兩人輕微頷首,假裝對知曉他身份之事毫不知情。
柳父見妻子被人拉走,臉上瞬間浮現擔憂之色,但很快那擔憂之色就被諂媚所替代。
簡明月清楚他這是打算朝自己要銀兩,朝一旁站著正翻閱書籍的良金開口:“良金,帶柳父去取些銀兩吧。”
良金聞言將那書籍蓋上,瞳孔瞪大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大人,這恐怕不合規矩吧?”
簡明月見狀冷著臉道:“有什么不合規矩,你是大人還是我是大人?”
良金被她這句話堵住,眼神中出現糾結,“這……”
猶豫片刻,他最終還是妥協了,看著一旁的柳父道:“既然如此,跟我來吧。”
待眾人退去,簡明月才看向一旁站著的陳奇:“有何事要奏?”
陳奇連忙開口道:“沒有沒有,小的只是來告訴大人一聲,火勢并不大,是其他人傳消息有誤。”
簡明月擺了擺手,“既然無事,那便下去吧。”
說完,不等陳奇反應,簡明月率先從案臺前起身,隨后邁開步子便往外走去,留下陳奇一人站在原地。
見堂內只剩自己一人,陳奇臉上的疑惑不再掩飾。
趙員外只說讓自己將簡明月和段明朗騙回衙內,可卻沒告訴他之后該怎么做。
想到方才幾人的對話,陳奇思索了片刻,最終還是決定如實向趙員外稟報,等看下那邊是什么想法罷。
而大堂外,簡明月剛目送完柳父柳母沒多久,便瞧見趙員外緊趕慢趕往這里走來,身后跟著的手下手中還提著許多物件。
趙員外一瞧見簡明月,臉上立馬浮現一道阿諛奉承但又皮笑肉不笑的笑容,“簡大人,方才我聽聞縣衙走水了,不知如今情況如何,可有什么大礙?”
簡明月一看見他就想起柳翠兒,十分不想同他談話,但為了不被看穿,還是強忍著擠出一道笑容:“趙員外的消息挺靈通的,才發生沒多久的事,不過半個時辰,就跑上門了。”
趙員外打趣道:“哪里哪里,我不過是聽聞了,剛好也借此機會帶些禮物前來看一下我們新上任的縣令大人,過了這么多日才登門拜訪,還請請大人見諒才是。”
聽見他的話,簡明月垂眸看向小廝手中提著的東西,“趙員外今日前來,怕不只是因為此事吧。”
“簡大人不愧是讀書人,竟一語道破天機。”趙員外見她打開天窗,便不打算再多說廢話,朝身旁的下人揮了揮手,隨后再次開口道:“既然簡大人是明白人,那我便和簡大人談談吧。”
說著,他便不管簡明月的意思,帶著人便直接往縣衙內走去,擺明了非要硬闖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