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曉月是被凍醒的。

指尖觸到的不再是滾燙的青銅鉞，而是浸透夜露的絲帛。她支起身子，腕上月牙胎記泛著幽藍的暗光，映出滿室翻飛的星圖——十二幅縑帛懸在梁上，墨線勾連的星宿間綴著暗紅針腳，像是用血繡成的讖語。

“司天監大人，紫微垣又生異象了。“

銅鏡里映出張陌生的臉：柳葉吊梢眉，眼下綴著顆淚痣。鏡旁擱著象牙笏板，刻著“尚宮局袁“三個小字。她忽然記起，這是唐僖宗年間的星官服飾。

窗外傳來更鼓，三長兩短。

“袁大家，叛軍已破潼關。“穿圓領袍的小宮女跌進來，袖口沾著香灰，“貴妃娘娘讓您速算……“話未說完，喉間突然綻開道紅線。

安曉月下意識摸向案頭，抓住的卻不是計算機，而是一把銅算籌。染血的縑帛正飄到眼前，那些血繡星斗竟在移動——這哪是什么星圖，分明是長安城防的暗記！

“原來袁天罡的侄女，在給神策軍當暗樁。“她嗤笑出聲，算籌在掌心排成井字。胎記突然灼痛，銅鏡咔嚓裂開，照出她背后舉刀的黑影。

最后一瞬，她瞥見案頭歷書：廣明元年六月十五。

黃巢入城前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