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著玻璃窗映出的人影,他正低頭點煙。
火星亮起的瞬間,袖口露出青龍紋身,和銀行大堂那個男人一樣。
“上次公證錄音備份了嗎?”
張姨壓低聲音,指甲在賬本封面上劃出白痕。
“云端雙保險?!?/p>
我摸到手機震動,是周律師加密消息,
“永盛國際關聯賬戶開始自查。”
黑夾克起身往這邊走,皮鞋敲在石板路上像倒計時。
張姨突然把賬本往我懷里一塞,抓起挎包就往洗手間鉆。
我捏著U盤站起來,服務生卻端著新點的焦糖瑪奇朵過來。
“女士,您的續杯?!?/p>
轉身時撞進消毒水味道里。
黑夾克的手已經扣住我手腕,力道大得能掐出血印子。
“陳小姐急著去哪兒?”
他說話帶著南方口音,虎口繭子蹭得皮膚發疼。
“張總讓我請您喝茶。”
我踢翻椅子的動靜,驚飛了門口的鴿子,瑪奇朵潑在他褲腳上暈開褐色污漬。
抽出口紅管里的U盤就往嘴里塞,卻被他一把掐住脖子。
“玩硬的是吧?”
他冷笑,指節在我喉結處咯吱作響,
“張浩說你挺能耐,敢把證據往外捅?!?/p>
后頸突然傳來玻璃碎裂聲,張姨舉著咖啡壺站在兩米外,壺嘴還在往下滴著深褐液體。
“放開我閨女?!?/p>
她抄起桌上的糖罐砸過去,方糖蹦跳著滾的到處都是。
黑夾克松開手退后兩步,西裝內袋鼓起可疑形狀。
我趁機按下手機側面快捷鍵,防狼噴霧,的瓶子從包里滾出來,蓋子撞在瓷磚上彈開。
辣椒素霧氣騰起時,張姨拽著我就往消防通道跑。
腳步聲追上來時,我聽見她喘得像破風箱。
“地下車庫!”
我扯著她拐進負一層,感應燈一盞接一盞亮成光帶。
后備箱里藏著周律師給的GPS定位器,還有預先存好的行車記錄儀備份硬盤。
黑夾克的腳步突然停了。
我透過車窗看見他舉起手機,屏幕藍光映亮半張臉。
“他們在等信號屏蔽車。”張姨摸索著按下車鎖。
“小陳快上車!”
發動機啟動的瞬間,我摸到副駕座位底下有個硬物,抽出竟是根伸縮警棍,握柄還帶著體溫。
“上周修車時留下的。”張姨猛打方向盤,輪胎在地面印出清晰的形狀。
“抱緊!”
后視鏡里黑影一閃而過,水泥柱擦著車尾掠開,我攥緊警棍,聽見自己心跳聲蓋過了車載廣播。
“往警局開!”
我把伸縮棍卡在座椅縫隙里,
“他們不敢在公安局門口動手!”
張姨突然猛踩剎車,我整個人往前沖。
擋風玻璃前晃過半截車牌,和早上跟蹤我的SUV一模一樣。
“小陳你看。”
她指著中控屏,行車記錄儀突然跳出新畫面,凌晨三點自家樓下的監控錄像,穿黑連帽衫的人正在撬我車門。
我摸到手機震動,張浩來電顯示在屏幕上。
“嫂子,聽說你在找我?”
他語氣輕佻,背景音像是麻將館。
“何必跟那些外人攪和?咱們的家事好商量嘛?!?/p>
我按下免提鍵,電流雜音里傳來紙牌摔在桌上的脆響。
“你哥說我信用卡刷爆了是不是?要不要聽聽錄音?”
“你可要想清楚哦,你爸媽現在都在我這兒做客呢。”
張浩笑出聲,我聽見類似老式掛鐘的滴答聲,
“想見他們一面嗎?”
張姨突然把車拐進隧道,信號欄變成空格。
我扯開儀表盤儲物格,周律師給的備用SIM卡躺在防潮袋里。
“停車!”
我扯下遮陽板后的太陽鏡。
“給我三分鐘。”
張姨熄火時,我掏出U盤插進車載電腦,進度條剛走到37%,黑夾克的車已經堵在隧道出口。
“云端上傳完成?!?/p>
我拔出U盤扔進通風口。
“他們就算砸了這輛車,證據也跑不掉了?!?/p>
張姨重新踩下油門,輪胎在地面擦出火星,駛出隧道時,陽光刺得我睜不開眼。
警局臺階在望,我摸到手機又是一條匿名短信。
發送時間是剛才隧道里那三分鐘,內容只有六個字。
小心身邊的人!
警局臺階前的陽光晃得我睜不開眼。張姨熄了火,車載電腦還在讀取U盤數據,進度條卡在73%。
“他們不敢在這兒動手?!?/p>
她攥著方向盤的指關節發白,后視鏡里黑夾克的車停在十米外,引擎蓋上蒸騰著熱氣。
我摸到手機震動,是周律師加密消息,
“永盛國際開始內部清算?!?/p>
玻璃窗突然炸開蛛網裂痕,副駕座底下的警棍跟著顫動。
黑夾克舉著手機拍我們,鏡頭反光像毒蛇吐信。
“下車!”
我扯開安全帶,伸手去夠儲物格里的備用鑰匙。
張姨卻突然捂住胸口,整個人往座椅后仰。
“小陳……心口……”
她喘得像破風箱,指甲摳進皮質座椅。
后視鏡里黑夾克已經開門下來,皮鞋跟敲在水泥地上格外響。
我摸到她口袋里的速效救心丸,藥瓶磕在儀表盤上發出脆響。
遠處警局門口有保安探頭張望,又縮了回去。
“扶穩了!”
我猛打方向盤,輪胎擦著警局臺階蹭過去,黑夾克舉著手機追了幾步,被保安呵斥著攔下。
車載電腦突然發出提示音,云端上傳完成。
我拔出U盤塞進內衣夾層,后視鏡里看見,黑夾克對著手機吼。
“跟丟了!”
張姨還在大口喘氣,我把她攙到長椅上,她攥著我的手不肯松,掌心全是冷汗。
“蘭蘭……你爸媽那邊……”
她聲音抖得厲害。
“張浩說要撕票……”
我盯著她手腕內側的淤青,那是剛才抓文件袋時留下的。
警局臺階上有值班警察朝這邊走,皮鞋跟敲在石階上,跟黑夾克的腳步聲重疊。
“先報警?!?/p>
我掏出手機按下錄音鍵,街邊梧桐樹影搖晃得厲害。
張姨突然抓住我手腕,力道大得能掐出血印。
“等等!”
她喘著粗氣搖頭,脖子上的青筋根根暴起,
“不能在這里報……”
我看著她瞳孔里自己的樣子,異常驚訝,又聽見自己心跳聲越來越快,遠處傳來救護車鳴笛,由遠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