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周,每個周末的圖書館成了我們心照不宣的約定。他講題時語速很慢,指尖劃過試卷上的受力分析圖,總能精準揪出我繞遠路的思路。陽光斜斜地淌過桌面,把他的影子投在我筆記本上,鉛筆劃過紙頁的沙沙聲里,偶爾會混進他遞來的熱可可——還是那個保溫杯,只是換了甜得剛好的溫度。
期末物理測驗成績出來那天,我捏著78分的試卷在走廊里等他。他剛從老師辦公室出來,校服領口別著嶄新的競賽入圍證。我把試卷往他面前一遞,指尖都在發燙:“你看!”
他垂眸掃了眼,嘴角好像微微翹了下,快得像錯覺。“附加題還是錯了。”他伸手,指尖點在最后那道題的步驟上,“這里,坐標系建反了。”
我正想辯解,他卻突然把競賽證摘下來,塞進我手里。硬殼證件卡硌著掌心,他的溫度還殘留在上面。“下周六初賽,”他說,“帶你去看看考場。”
那天的風好像都裹著甜味。我攥著那張入圍證往教室跑,跑過公告欄時,聽見女生們在議論周硯深拒絕了隔壁班的告白。有人說:“他說要陪同學備考,誰信啊?”
我突然想起上周在圖書館,他低頭講題時,陽光落在他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陰影。我盯著那片陰影發呆,被他抓個正著。他當時沒說話,只是耳根悄悄紅了,像被雪映透的晚霞。
初賽那天雪又下了起來。他替我拎著文具袋,走在積雪的臺階上,突然回頭說:“別緊張。”我嗯了一聲,看見他圍巾邊緣沾著的雪粒,像撒了把碎糖。
考場里暖氣很足,我握著筆的手卻一直在冒汗。寫到最后一道大題時,突然想起他說過的“別鉆牛角尖”。筆尖頓了頓,換了個思路,竟豁然開朗。
交卷時撞見他站在走廊盡頭,校服上落了層薄雪。我跑過去,把寫滿答案的答題卡往他眼前晃:“最后一道題,我用了你的方法!”
他伸手拂掉我肩上的雪,指尖不經意擦過我的頸側,像落了片溫熱的雪花。“嗯,”他低聲說,“我知道。”
后來才發現,那天他根本沒進自己的考場。管理員說,有個穿藍白校服的男生,在我考場外站了整整兩個小時,雪落滿了肩頭,像一座安靜的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