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莉琪坐在地毯上,指尖的銀光正順著《古代符文匯編》的裂紋漫延。
腕間的銀鏈突然輕輕震顫,鏈身纏繞的藤蔓紋亮起細如發絲的金線,那是三年前艾格尼絲把鏈子系在她腕上時,特意用古代魔法喚醒的印記。
“別催,就快好了。”布莉琪對著銀鏈小聲說。鏈墜的銀葉晃了晃,竟真的收斂了光芒,只留葉尖一點微光,像在替她盯著書頁上最后一道頑固的墨痕。
這鏈子是艾格尼絲從布拉格的古籍修復師那里尋來的,據說鏈芯嵌著片千年橡樹葉的精華,能感應到最古老的魔法波動。
“最后一個結了。”布莉琪仰起臉,書頁上最后一道斷裂正被銀光慢慢縫合,像被無形的線織補完整。
老巫師放下銅匣,彎腰時斗篷掃過滿地的古籍,帶起陣干燥的紙香。伸手碰了碰布莉琪的銀鏈,銀葉突然翻了個面,反射出的光映出書架后藏著的那只偷啃書脊的銀鼠,
“這鏈子比你母親的舊魔杖還靈,知道該提醒你什么。”
布莉琪的指尖頓了頓,銀鏈突然纏上她的手腕,像在撒嬌。她低頭看著母親留下的胡桃木魔杖,杖身刻著的弗林特家族紋章已經被她的掌心磨得發亮。
當她第一次試著用這根魔杖施展“修復如初”,本想補好艾格尼絲摔裂的水晶球,結果水晶球里竟開出朵冰藍色的花,花瓣上還浮著行古代精靈語——
那是連艾格尼絲都認不全的文字,最后還是銀鏈的藤蔓紋發光,將文字譯成了“守護”。。
“下周的入學信該到了。”艾格尼絲從長袍口袋里掏出個布包,層層打開,是枚銅制的羅盤,指針始終指向西方,
“這是從萊茵河古堡廢墟里找到的,據說能感應到失落的古籍。我要去趟挪威,那里的冰原下藏著十三世紀的符文手稿。”
布莉琪的指尖停在羅盤邊緣,銀鏈突然發燙。她看見指針顫了顫,在銅盤上投下道細影,像在模仿她心里突然泛起的澀意。
“要去很久嗎?”她小聲問,去年艾格尼絲去蘇格蘭修復修道院手稿,走了整整兩個月,那些日子里,藏書室的星盤總在深夜發出悶響,像在想念誰。
“等第一場雪落盡就回來。”老巫師把羅盤塞進她手里,掌心的溫度透過銅面傳過來,“到時候我會帶禮物,也許是塊能顯字的冰晶石,正好配你的《符號起源》。
”她頓了頓,目光落在女孩握著魔杖的手上,“記住,霍格沃茨的教授不會像我這樣縱容你亂改咒語,但魔力總需要出口,就像溪流總要找到河道。”
艾格尼絲彎腰揉了揉她的頭發,指尖觸到銀鏈時,鏈身突然泛起流動的銀光,在空氣中織出半透明的網,那是古代“守護結界”的雛形,是布莉琪這幾年偷偷跟著銀鏈學的本事。
“有它護著你,我才放心去。”老巫師從長袍里掏出個小小的銀匣子,打開來,里面是枚月牙形的玉佩,
“這是用獨角獸的角粉混著星塵做的,能跟你的銀鏈共鳴。我走后,它會替我看著藏書室的星盤。”
玉佩剛碰到銀鏈,鏈墜的銀葉就舒展開,葉面上映出片模糊的影像:
是羅馬尼亞的黑森林,月光透過樹梢灑在一座殘破的城堡上,城堡尖頂插著面褪色的旗幟,旗上的紋章竟和銀鏈的藤蔓紋有幾分相似。
“它在認親呢。”艾格尼絲笑著合上匣子,“古代魔法都這樣,像群記仇又念舊的老伙計。”
晚飯時,馬庫斯把烤土豆推給她,注意到她總摩挲著腕間的銀鏈:“艾格尼絲要走了?”
他上周在訓練時聽珀西瓦爾提起過,“別擔心,霍格沃茨的圖書館比咱們家的藏書室大一些,你可以天天泡在里面。”
布莉琪沒接話,只是用指尖碰了碰熱可可的杯壁。銀鏈的金線漫過杯沿,在熱氣里凝成個小小的符文,像只展翅的鳥。
“艾格尼絲說,等她找到那本孤本,就用古代魔法給我寄信。”她輕聲說,“用蝙蝠當信使,比貓頭鷹快三倍。”
離別的那天清晨,霧濃得像化不開的牛奶。布莉琪站在門廊,看著艾格尼絲的馬車轱轆碾過帶露的草地,銀鏈突然發出清亮的響聲,鏈身的金線順著晨光往遠處延伸,像在給馬車系上根看不見的線。
“記得每天給銀葉擦魔法油!”艾格尼絲的聲音從霧里飄過來,帶著點笑意,“別讓它跟藏書室的銀鼠打架!”
布莉琪攥緊手里的銀匣子,突然舉起母親的舊魔杖。銀鏈的金線猛地亮起,在霧中拼出個巨大的“等”字,那是她昨晚對著星盤練了半宿的古代符文。
馬車似乎頓了頓,隨后傳來老巫師的笑聲,像落在銀鏈上的露珠,清亮又溫暖。
回到藏書室時,布莉琪發現銀鏈的藤蔓紋上沾著點新的金光。她湊近看,葉面上竟多了行極小的字:“霍格沃茨的禁書區,藏著比銀鼠更調皮的古籍。”
她忍不住笑起來,指尖的銀光和鏈身的金線纏在一起,在《古代符文匯編》的封面上,慢慢織出個小小的霍格沃茨城堡,尖頂的塔樓里,仿佛正有無數古老的魔法,在等著她去打招呼。
她知道,無論在霍格沃茨的課堂上,還是在等待艾格尼絲歸來的冬夜里,這銀鏈總會像最耐心的信使,替那些說不出的想念,悄悄系住兩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