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魂崖深處的罡風比想象中更烈，像無數把小刀子，刮在臉上生疼。林默用靈力護住蘇晴和小雨，自己的衣襟卻被風撕得獵獵作響，后背的舊傷在氣流沖撞下隱隱作痛。

“往左邊走！”蘇晴展開蘇藥師畫的地形圖，指尖在“暖泉”標記處敲了敲，“我爹說暖泉周圍有抗風的古藤，罡風會弱些?！?/p>

林默點頭，攥緊了小雨的手。小姑娘把冰狐木雕揣在懷里，另一只手死死抓著林默的衣角，小臉被風吹得通紅，卻咬著牙沒吭聲。她懷里的木雕尾巴被風掀起，像團倔強的火苗。

越往深處走，霧氣越濃，能見度不足丈許。林默運轉煉氣四層的靈力，感知著周圍的動靜——霧氣里藏著低階妖獸的嘶吼，還有藤蔓斷裂的脆響，每一步都得格外小心。

“小心腳下！”蘇晴忽然拽住他，指著前方霧氣中隱約的黑影，“是斷龍石，上次來沒見過，像是新塌的?！?/p>

林默凝神細看，果然見塊丈高的巨石橫在路中，石縫里滲著寒氣，竟比冰原的風還冷。他試著用靈力推了推，巨石紋絲不動，反震的力道讓他手臂發麻。

“我來試試?！碧K晴從藥簍里掏出個瓷瓶，倒出些淡綠色的藥粉，往石縫里撒了些，“這是‘化巖散’，能軟化石頭，我爹說不到萬不得已別用……”

話沒說完，斷龍石忽然“咔嚓”響了聲，石面竟真的泛起層青苔般的軟質。林默趁機運起《淬體訣》，拳頭裹著白芒砸在石身，“轟隆”一聲，巨石裂開道縫，剛好容一人通過。

“蘇姐姐好厲害！”小雨拍著小手，從石縫里鉆過去時，還不忘撿起塊碎石揣進兜里，“這個亮晶晶的，能給哥當武器！”

林默笑著接過碎石，指尖觸到冰涼的石面，忽然覺得這丫頭比以前機靈多了——溫脈陣不僅穩住了她的經脈，連性子都開朗了些。

穿過斷龍石，罡風果然弱了。古藤像綠色的簾子，從崖壁上垂下來，藤葉間點綴著紫色的小花，在風中輕輕搖晃。暖泉的熱氣混著花香飄過來，帶著股甜潤的暖意，驅散了不少寒氣。

“找到了！”蘇晴指著前方霧氣中翻騰的白汽，“那就是暖泉！”

泉眼不大，像口沸騰的小鍋，咕嘟咕嘟地冒著泡，蒸汽在周圍凝結成水珠，順著崖壁往下淌，滋養出一片翠綠的苔蘚。苔蘚間長著些不知名的靈草，葉片上的露珠在陽光下閃著七彩的光。

“九轉還魂草的種子……”林默蹲在泉邊，仔細翻找著，指尖拂過苔蘚，忽然觸到個硬殼的小東西，像顆飽滿的麥粒，殼上還帶著螺旋狀的紋路，“是這個嗎？”

蘇晴湊過來，眼睛一亮：“對！藥經里說，九轉還魂草的種子有九道旋紋，你看這個……剛好九道！”她小心翼翼地接過種子，用軟布包好放進玉盒，“得用暖泉水泡著，不然會失活?！?/p>

小雨趴在泉邊，伸手去接泉水，被林默一把拉?。骸叭疇C！”

“可是它冒著白汽，像娘以前煮的糖水……”小雨的聲音低了些，指尖還懸在半空，眼里的向往像顆未落的淚。林默忽然想起，她娘去世時，她才三歲，怕是早就忘了糖水的味道。

他舀了勺稍涼些的泉水，用靈力溫著，遞到小雨嘴邊：“嘗嘗，比糖水甜?！?/p>

小姑娘抿了一小口，眼睛立刻亮了：“真的！像蘇姐姐做的靈麥餅！”

蘇晴笑著揉了揉她的頭發，剛要說話，忽然臉色一變：“有動靜！”

林默立刻起身，靈力往四周擴散——霧氣里傳來沉重的腳步聲，還夾雜著金屬摩擦的銳響，不止一人。他把蘇晴和小雨往古藤后推：“躲好，別出來?！?/p>

濃霧中走出五個黑衣人，為首的正是趙峰的護衛隊長，手里的鐵尺泛著寒光，比上次在院子里見到時氣息更沉——竟是筑基初期的修為。

“林小子，倒真敢往這兒闖?！标犻L冷笑，鐵尺往地上一頓，“趙少說了，你要是識相，把種子交出來，再自廢一條胳膊，就饒你和那丫頭片子一命。”

林默的手攥緊了刻刀，指尖的靈力凝成白芒：“想要種子，先過我這關。”

“不知死活！”隊長揮了揮手，四個護衛立刻圍上來，刀光在霧氣里閃著冷光。林默知道硬拼討不到好，借著霧氣往暖泉邊退，腳下故意踢起幾塊碎石，干擾對方視線。

“砰！”一名護衛的刀砍在泉邊的巖石上，火星四濺。林默趁機繞到他身后，刻刀往他膝彎一劃，對方慘叫著跪倒在地。但其余三人立刻跟上，刀光幾乎貼著臉劈來，逼得他連連后退，后背撞上滾燙的泉壁，疼得他悶哼一聲。

“哥！”小雨在古藤后驚呼，手里的碎石“啪”地扔了出來，剛好砸在一名護衛的額頭。

那護衛分神的瞬間，林默已欺身而上，《淬體訣》的靈力灌進拳頭，狠狠砸在他胸口。對方倒飛出去，撞在古藤上，口吐鮮血。

“抓住那丫頭！”隊長見狀，竟轉身撲向古藤后。林默心里一緊，想也沒想就沖過去擋在前面，鐵尺帶著勁風掃來，他用刻刀硬接，“當”的一聲，刻刀被震飛，手臂發麻，嘴角溢出絲血。

“林默！”蘇晴從藤后沖出，手里的銀針往隊長手腕扎去。隊長側身避開，鐵尺反手掃向她，林默猛地將她推開，自己卻沒躲開，鐵尺重重砸在他后背，舊傷新傷一起發作，眼前陣陣發黑。

“找死！”林默怒喝一聲，胸口的玉佩忽然發燙，曾祖母的靈力順著血脈涌出來，與《淬體訣》的剛猛靈力相融，竟在掌心凝成道金芒。他想起李師叔說的“沉心訣藏著韌，淬體訣帶著剛，剛柔相濟方能破局”，此刻竟豁然開朗。

金芒裹著靈力，像條柔韌的鞭子，抽在隊長的鐵尺上。隊長只覺一股巧勁涌來，鐵尺脫手飛出，整個人被帶得往前踉蹌，林默趁機一拳砸在他小腹，對方悶哼著蜷縮在地。

剩下的護衛見隊長被打倒，早已慌了神，林默乘勝追擊，靈力金芒閃過，片刻間就將他們制服，個個躺在地上哼哼唧唧。

“你……你的靈力……”隊長捂著小腹，眼里滿是難以置信，“怎么會……”

林默沒理他，轉身看向蘇晴，她正用帕子擦他嘴角的血，指尖抖得厲害：“都說了讓你躲好……”

“我不躲！”蘇晴的眼淚掉下來，砸在他手背上，“要打一起打，你忘了？”

林默的心像被暖泉水燙了下，又熱又軟。他握住她的手，金芒未散的指尖觸到她的皮膚，兩人都像被電流擊中，卻誰也沒松開。

小雨跑過來，用布娃娃的衣角擦林默后背的土：“哥，你流了好多汗，是不是很累？”

“不累?！绷帜χ阉饋恚戳搜鄣厣习Ш康淖o衛，“我們走，這里不能待了?！?/p>

離開暖泉時，霧氣漸漸散了，陽光透過古藤的縫隙照下來，在地上織出張金網。蘇晴小心翼翼地捧著玉盒，里面的種子在暖泉水里輕輕晃動，像顆跳動的小心臟。

“有了它，就能去靈草大會了?！绷帜穆曇暨€有點啞，后背的疼卻好像輕了些，“等入了內門，趙峰就不敢再欺負我們了?！?/p>

蘇晴點頭，忽然從藥簍里掏出個東西，往他嘴里塞：“含著?！笔穷w麥芽糖，甜絲絲的味道在舌尖化開，壓過了血腥味?！靶∮暾f的，累了就吃這個。”

林默含著糖，看著她被汗浸濕的發梢，還有小雨在懷里晃悠的腳丫，忽然覺得，剛才挨的那幾下，值了。

罡風還在吹，卻好像沒那么冷了。古藤的葉子在風中沙沙響，像在為他們唱支輕快的歌。林默知道，靈草大會只是新的開始，前路定還有更多兇險，但只要身邊的人還在，掌心的金芒還在，他就敢一直走下去。

懷里的玉佩還在微微發燙，像曾祖母在輕輕點頭。他低頭看了看玉盒里的種子，在陽光下泛著微光，像顆藏在暖泉邊的星辰，正等著在靈草大會上，綻放出最亮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