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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弄青絲

第一章:前記

破曉的霧,濃的像化不開的墨。幽州環水傍山,層巒疊翠的山峰被霧氣環繞,仿若仙境。懷澤流水潺潺,幾艘漁船停泊于此,平添了幾分意境。

云臺上,兩方諸侯群聚,對酒當歌把酒言歡。

“謝兄,上次多謝你出兵相助,我才得以僥幸逃脫,我與謝兄一見如故,今日我特備下厚禮,欲與謝兄結義,共謀天下”

說話的正是齊國君侯齊鑰,身披戰甲,年約五十,雖有幾絲白發,身上卻有梟雄氣息。

“齊侯客氣了,路見不平罷了,承蒙蕭侯看重幽州,謝韞愿與齊國結為盟友,共謀天下”

幽州州牧謝韞雙手抱拳說道

“好,謝兄,齊某年過半百,遇上知己,實乃齊某之幸。今日起,你我結為異姓兄弟,有福同享,患難與共”說罷,齊鑰起身,二人一同跪在地上參拜

“義兄,共舉杯,愿與齊國結永世之好!”謝韞站起身敬了一杯酒,二人雙雙對飲。

“義弟,這淮澤之水環繞整個云郡,山水如畫,果真是極美”

“義兄過獎了,聽聞棠郡草木繁茂,景色不輸云郡之美”

“義弟有機會可隨義兄一同逛逛齊國風光”

“祖父,祖父,要抱抱”

廊下細蝶酣于花叢,忽有個粉團一般的小女娃一路小跑著,胖乎乎的小手睜開乳娘的手,朝著云臺上小跑,身后的乳娘和奴婢緊隨其后,手里的風車隨風轉動起來。

那是云州州牧的小孫女謝真月,年僅五歲,梳著雙髻,別著兩朵海棠珠花,一身緋色羅裙被風吹起,裙擺隨風飄動俏皮可愛,她嫌裙擺礙事便提起裙角,邁著小短腿一顫一晃地往臺上跑去,身后的丫鬟邊追邊喊著

“二姑娘,二姑娘,您慢些,別摔著了”

“嬤嬤,這二姑娘跑的太快了,前面是觀云臺,主公和齊侯正宴飲呢,二姑娘不會闖禍吧”

話語間,小女娃已經站在了云臺階梯上,跑累了,便在樓梯口處摔了一跤。隨后,眾人紛紛看向眼前的小姑娘

“嗚嗚嗚嗚嗚嗚嗚”

“窈窈?”

主座上坐著的謝韞急忙起身,跑到小女娃跟前,挽起衣袖便把她抱起來

“窈窈,你怎么跑這來了”

“祖父,痛痛,嗚嗚嗚嗚嗚”

“主公,拜見主公,主公息怒,婢子沒看好二姑娘,驚擾了各位君侯,請主公責罰”

為首的是乳母永娘帶著三名奴婢跪拜叩首

“怎么照顧二姑娘的,好了,先下去吧,好了好了,不哭不哭,窈窈乖”

“祖父…我瞧這觀云臺今日很熱鬧,便想來看看”

“謝兄,這是?”

齊鑰起身走到跟前詢問道

“義兄,這是我的小孫女,窈窈,見笑了”

“女郎是要嬌氣一點,來,讓伯公來抱抱”

齊鑰擦擦手便朝著她伸手笑道,她卻不害怕,任由齊鑰抱,她伸出肉肉的手指,揪著他的泛白的胡須

“你這女娃,倒是不怕人,當真是謝兄的小孫女,活潑可愛,好了,不許哭啦”

“窈窈不可無理,這是祖父的義兄,不可放肆哦”

“欸,謝兄,這小女娃天真活潑,我甚是喜愛,可惜家媳沒給添個小女郎,這活潑可愛的,你比我幸福啊”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觀云臺上傳來陣陣嬉笑聲。

“義兄,我這小女娃平時被我慣壞了,別看她現在這么可愛,鬼點子多著呢”

說罷,謝韞伸出粗糙的手指輕輕撫著她的小臉蛋說道

“伯公,我才不嬌氣呢,我可是堂堂謝家小女郎”

“你瞧瞧,這性子倒是有幾分爽朗,來,窈窈,這是伯公給你的見面禮”

正說著,齊鑰從懷里掏出一塊玉牌戴在她脖子上,詢問道:喜歡嗎

“謝謝伯公,我很喜歡”

“這…窈窈,快還給伯公,不可無禮”

“哦……伯公,祖父讓我還給您”

“欸,窈窈喜歡,伯公送什么都可以”

“義兄,這塊玉牌玉質細膩,是義兄貼身之物,窈窈只是個孩子,受不得啊”

“你我兄弟二人不必客氣,我甚是喜歡這小女娃,你也先別急著拒絕,把三郎喚來”

“是,主公”

不一會兒,臺下走上了一個孩童。七八歲的少年,容貌正是半褪稚氣、初顯骨相的模樣,像塊未經雕琢的玉,棱棱角角里都透著活氣。穿著一身藍色常服,挽起的頭發盤起來,腰間佩戴著一柄木劍,朝著他走過來。

“祖父”

“嗯,三郎,這是謝叔公的小孫女”

男孩看著眼前俏皮可愛的小女孩點點頭

“哇,這小哥哥長得像話本里的仙人,可真好看”

“窈窈,喜歡小哥哥嗎”

“嗯嗯,喜歡喜歡,哥哥長得好看,窈窈很喜歡”

“謝兄,此次齊國和云州結盟,不僅是結為異姓兄弟,我更想讓云州和齊國盟約更穩固,我很喜歡窈窈這女娃,想定下與我家三郎的親事,你看如何”

“義兄,這…好,義兄,這門親事我應下了”

“父親,窈窈能和齊侯三郎定親,齊謝之盟定堅如磐石”

對面習坐的男人發話,他是謝韞長子,謝銳。

“好,三郎,帶著窈窈妹妹去玩兒吧”

“是”

“來來來,大家共飲此杯,慶祝齊國和云州結為盟友!”

很快,觀云臺上又開始歌舞升平……

梧桐樹下,小女孩坐在秋千上把玩著脖子上的玉牌。齊澄站在一旁望著眼前這個笑的天真爛漫的女孩。

“小哥哥,你有什么心事嗎?為何你不說話呀?”

“沒有”

“小哥哥,這個劍好好看,可以給我看看嗎?”

她伸出稚嫩的雙手玩著他別在腰上的木劍,他聽話的把木劍取下來交給她

“謝謝哥哥,這個木劍雕刻真精致,龍頭活靈活現的”

“這是父親給我做的”

“伯父手藝真好”

“嗯嗯”

“小哥哥,你叫什么呀”

“齊澄”

“是橙子嗎?好可愛的名字,聽著就很想吃”

“是心境澄然的澄”

“哦哦哦,也好聽”

“小哥哥,你可會劍術?可以讓我開開眼嗎”

“會一些”

他雖然平日里很少說話,除了至親,他很少會應別人的話,眼前的小女孩雖然喋喋不休的說個沒完,但他依舊每一句都答了

院子里梧桐樹下落了半地黃葉,七歲的齊澄卷起衣襪,手里握著木劍在樹下揮著,一招一式利落有力,秋千上,女孩開心地拍著手掌歡呼雀躍地笑著。

“哥哥真厲害”

城門樓的角鈴被晨風搖得輕響,霜白漫過青黑的城磚,像給百年老墻敷了一層薄粉。

梧桐樹下,小女孩梳著斜辮,頭上別著幾枝珠花,穿著一身碧色衣裙坐在秋千上。

“澄哥哥今他今日還沒來陪我玩兒呢”

“二姑娘,今日齊侯就要啟程回棠郡了,三公子這會兒收拾東西正拜別主公呢”

“什么?!澄哥哥要走了?”

“二姑娘!您慢著點兒!慢點跑慢點跑”

小女孩一路往觀云臺方向跑,眼角流淌著兩行熱淚,嘴里念叨著

“我不要澄哥哥走!”

很快,他們便在觀云臺下遇見,她慌慌張張地沖著,額頭裝在一個溫暖的懷里

“啊!”

“謝妹妹”

她抬眸看著眼前的小男孩,伸出雙手緊緊擁抱著他

“澄哥哥,我不要你走”

“我得回家了”

“嗚嗚嗚嗚嗚嗚”

謝韞和齊鑰先后從臺階上走下來,謝韞把她抱起來

“窈窈,聽話,澄哥哥得回棠郡了,棠郡才是澄哥哥的家”

“祖父,不要,我不要澄哥哥走”

“窈窈很舍不得齊澄呢,澄哥哥還要回棠郡上私塾,窈窈,以后嫁到棠郡有的是時間和澄哥哥玩兒”

“伯公伯公,我知道了,我也想和澄哥哥在一起,澄哥哥母親在家等著他回去,窈窈聽話”

“好,窈窈聽話,義兄,我送你們出城吧”

“好”

“多謝義弟這幾日的款待,這幾日在府里多有打擾”

“義兄客氣了,請”

城門口

城門兩旁士兵戍守著,軍隊集結在城外。

“好,義兄先回去了”

“義兄,這包里有上好的傷藥,每日涂抹于傷口處”

“多謝謝兄掛念,對了,以后你少喝點茶,

“藥膏揣在貼身的囊里,”祖父的聲音混著風,有些發顫,卻字字楚,“你那箭傷,深,夜里疼了敷上,別硬扛?!敝x韞交代著齊鑰…二人暮年時相識,一見如故,志趣相投。這幾日他們的情誼越來越濃厚,也許是因為知己的緣故,也許是盟約,更可能是定下的娃娃親,二人互相點頭示意

說話間,齊鑰的仆從已將行囊搬上馬車。黑鬃馬打了個響鼻,蹄子在結霜的石板上踏得篤篤響。齊鑰后拍了拍祖父的肩,力道不輕,像要把半生的牽掛都拍進那層棉絮里:“開春了我再來帶上棠郡的新茶?!?/p>

“好”

城門口的塵土被馬蹄踏起灰塵,那匹栗色馬正甩著鬃毛,銅鈴似的眼溜著周遭——它是匹久經沙場的戰馬,此刻雖卸了甲,鞍韉上的云紋仍泛著冷光,襯得馬身肌肉線條如鍛鐵般緊實。

齊鑰立在馬側,玄色勁裝的袖口束得緊,露出腕上半截銀護腕。他左手攥著韁繩,拇指摩挲著韁上磨得光滑的皮革,那是隨他征戰朵年的老伙計了。風卷著他鬢角的白發,掃過下頜線,他卻沒顧,只略一矮身,右手穩穩按在鞍橋。

“噌”的一聲輕響,右腳已利落踏入馬鐙。他腰腹一收,力道從腿貫到肩,整個人如張繃緊的弓,借著這股勁向上一縱——玄色衣袍在空中劃出道利落的弧,帶起的風掀得馬鬃向后飛卷。左腳順勢跨過鞍韉,靴底落在另一側馬鐙時,不過眨眼功夫,人已穩穩坐定。

馬似是被這利落勁逗得歡,輕嘶一聲,前蹄在地上刨了兩下。少年抬手將韁繩往掌心緊了緊,雙手握拳

“義弟,為兄去也”

馬下的男子點點頭,身旁牽著小女孩的肉肉手。

“伯公再見,澄哥哥,這是我的平安符,我把它送給你,希望它能保佑你平平安安的”

“謝謝”

“澄哥哥,下次見了”

男孩接過女孩遞給他的平安符,手里摩挲著便揣到胸口。他雙手握拳行禮

“拜別叔公”

“好好好,去吧”

男孩走上馬車,靜靜地坐著。掏出懷里的平安符,細細地看著……

真月.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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