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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雙黑洞交響詩

無標題章節

第一章:深夜的異常數據

凌晨三點十七分,麗江高美古天文臺的穹頂還嵌在墨色天幕里。林深盯著監測屏上跳動的紅色曲線,指尖在冷卻的咖啡杯沿劃了半圈——那道本該平穩的氫α譜線,正以每秒0.3納米的幅度向紅端偏移。

“又是設備誤差?”他扯下眼鏡揉了揉眉心。控制臺旁的服務器發出低沉的嗡鳴,三十六個監測終端像沉默的星群,將銀河系邊緣的觀測數據源源不斷地灌進系統。三天前,這片編號為G1.9+0.3的超新星遺跡就開始不對勁,但三次校準后的結果依然相同。

走廊傳來腳步聲,實習生小周抱著文件夾撞開玻璃門,羽絨服上還沾著山巔的霜花:“林老師,復核報告出來了。另外……NASA那邊發了封加密郵件,說是緊急級別。”

林深的目光沒離開屏幕。紅移曲線突然陡峭起來,像被無形的手猛地拽向深淵。他猛地抓起桌上的激光筆,在屏上圈出那個坐標:“把近一周的γ射線暴數據調出來,對比G1.9的位置。”

小周的手指在鍵盤上頓了頓:“可是老師,G1.9是已知的超新星殘骸,離我們有兩萬八千光年,就算真有異常……”

“調出來。”林深的聲音壓得很低。激光筆的紅點在屏幕上游走,最終停在紅移值突破0.12的那個節點——這個數值意味著,觀測目標正以接近光速的速度遠離。但根據愛因斯坦場方程,只有質量坍縮到史瓦西半徑內的天體,才可能產生這種級別的引力紅移。

服務器突然發出刺耳的警報。林深轉頭時,監測屏中央炸開一團刺目的白光,隨即坍縮成旋轉的黑色漩渦。數據流像被吸入漏斗,瞬間清零的界面上只剩下一行亂碼:

【-0.000012秒/秒】

“時間膨脹?”小周的聲音發顫,“這不可能……”

林深抓起加密電話,聽筒里傳來NASA天體物理部主任沙啞的聲音:“林,G1.9的紅移數據我們收到了。現在有個壞消息——根據哈勃望遠鏡的追蹤,那東西不是在遠離,是在……加速向內側旋臂移動。”

窗外的雪山在月光下泛著冷光。林深看著屏幕上重新跳動的數據,突然意識到那道紅移曲線的真正含義——不是遠離,是吞噬。某個沉睡在超新星殘骸里的東西醒了,正拖著光和物質,朝太陽系的方向張開嘴。

他按下內線電話:“通知臺長,啟動二級觀測預案。另外,幫我接中科院理論物理研究所,找陳熵。”

電話那頭的忙音持續了七秒,然后傳來機械的女聲:“您所撥打的號碼已注銷。”

林深皺眉時,小周突然指向屏幕角落:“老師,您看這個——”

那里有個像素級的異常點,正以不規則的頻率閃爍。放大后的圖像里,黑色漩渦邊緣浮現出一串淡藍色的光斑,像被潮水沖上岸的磷火,在絕對的黑暗中明明滅滅。

“記錄下坐標和閃爍周期。”林深重新戴上眼鏡,鏡片反射著屏幕的幽光,“還有,從現在起,所有數據加密等級上調至A級。”

凌晨四點零二分,第一份標著“紅移警報”的報告從高美古天文臺發出。彼時的人類還不知道,這串跨越兩萬八千光年的異常數據,將在三個月后,把整個世界拖進關于生存與坍縮的倒計時。

第二章:天文臺的緊急會議

清晨七點,陽光剛漫過高美古的山尖,天文臺的會議室已經坐滿了人。長條會議桌的盡頭,臺長趙文瀾把那份紅移報告拍在桌上,保溫杯里的滇紅濺出半滴在紙頁邊緣:“林深,你確定不是設備故障?上周剛換的光譜儀,誤差允許值是0.01納米。”

林深把筆記本電腦轉向眾人,屏幕上正循環播放著G1.9區域的連續觀測影像。黑色漩渦邊緣的淡藍色光斑已經連成細線,像某種呼吸的脈絡:“三次交叉驗證,用了麗江2.4米望遠鏡和貴州FAST的數據對比,紅移值穩定在0.12±0.003。更關鍵的是這個——”他調出動態軌跡圖,一道紅色箭頭從銀盤邊緣斜插向內側,“NASA的軌道模擬顯示,它的移動加速度是太陽引力的700倍。”

列席的天體物理系主任張野推了推眼鏡:“這違背了角動量守恒。除非……”

“除非它不是自然形成的天體。”林深接過話頭,指尖在光斑軌跡上點了點,“你們看這些閃爍周期,1.37秒、4.11秒、12.33秒——正好是3的等比數列。自然天體不可能有這種數學規律。”

會議室里響起一陣倒抽氣的聲音。小周抱著一摞打印紙進來,每張紙上都印著密密麻麻的光譜分析,最末頁貼著FAST射電望遠鏡捕捉到的波形圖——本該平滑的曲線被鋸齒狀的尖峰切割,像被什么東西硬生生撕開的裂口。

“臺長,中科院那邊回電了。”小周把一份傳真遞過去,“陳熵教授五年前就從理論所離職了,現在下落不明。他們只查到他最后出現在阿根廷的帕瑞納天文臺。”

趙文瀾的手指在“下落不明”四個字上頓了頓:“查他的論文。近五年所有公開發表的,包括預印本。”

林深的手機突然震動,是條陌生號碼發來的彩信。點開后,屏幕上跳出一張照片:智利阿塔卡馬沙漠的星空下,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站在甚大望遠鏡陣列前,背景里的銀河被一道詭異的暗線截斷。照片下方有行手寫體:

“紅移不是遠離,是回聲。”

發件人號碼顯示為“未知”。林深抬頭時,正好對上張野探究的目光:“怎么了?”

“沒什么。”他迅速刪除信息,“我在想,要不要申請調用‘天眼’的全時段觀測權限。”

“已經申請了。”趙文瀾站起身,會議桌的陰影投在他臉上,“但剛才接到通知,國家航天局要派人過來。下午三點,他們帶了個‘特殊顧問’。”

林深的心沉了一下。這種級別的緊急會議,航天局的介入意味著事情已經超出純學術范疇。他看向窗外,山巔的積雪在晨光里開始融化,水珠順著觀測塔的玻璃幕墻往下淌,像一道永遠流不完的淚。

中午十二點,第一批加密數據通過專線發往BJ。林深在食堂扒了兩口飯,手機又響了——這次是個越洋電話,號碼顯示來自休斯頓。

“林博士,我是艾拉·科爾。”女人的聲音帶著電流的雜音,卻異常清晰,“我父親的實驗室里,有你需要的東西。關于G1.9的,比NASA公開的多得多。”

林深握著筷子的手猛地收緊:“你父親是……”

“艾倫·科爾。前NASA黑洞研究項目負責人,2023年死于‘實驗室事故’。”艾拉的聲音頓了頓,“他留下的筆記里,畫著和你觀測到的一模一樣的光斑圖案。他管那東西叫‘門’。”

食堂的電視正在播放午間新聞,主持人正笑著介紹即將發射的載人空間站。林深望著屏幕里蔚藍的地球,突然覺得那層保護著人類的大氣層,薄得像一張隨時會破的紙。

“你在哪?”他問。

“洛杉磯。但我今晚就能飛BJ。”艾拉的聲音壓低了些,“有個警告給你——別相信航天局派來的人。尤其是那個‘特殊顧問’,他們稱他為‘熵’。”

林深掛了電話,發現自己的手心全是汗。他走到窗邊,看著遠處云霧里若隱若現的玉龍雪山,突然想起陳熵在十年前一篇爭議論文里寫過的話:

“當宇宙開始坍縮,時間會變成環形的蛇,咬住自己的尾巴。”

那時所有人都以為是瘋話。現在看來,或許只是他們還沒走到需要聽懂瘋話的時刻。

下午兩點五十分,三輛掛著特殊牌照的越野車停在天文臺門口。林深站在臺階上,看著車門打開,第一個下來的男人穿著深灰色西裝,頭發白得像雪,卻有著三十歲的面容。

男人朝他伸出手,笑容里帶著某種熟悉的詭異:“林博士,久仰。我是陳熵。”

陽光正好落在他身后,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像一道拖在地上的裂痕。

第三章:被駁回的預警報告

陳熵的手掌溫度低得像山巔的積雪。林深握住那只手時,指尖觸到對方袖口露出的銀色手環——表面刻著復雜的星圖,最亮的那顆恒星位置被一個小黑點覆蓋。

“五年前在帕瑞納,我見過你的論文海報。”陳熵收回手,目光掠過天文臺的穹頂,“關于‘原生黑洞蒸發模型’,當時你提出的霍金輻射修正系數,現在看來倒是歪打正著。”

林深皺眉:“你跟蹤我?”

“不如說,我們在跟蹤同一個東西。”陳熵側身讓開身后的人,兩個穿著航天服的技術人員正抬著密封箱往里走,“國家航天局授權‘星穹計劃’提前啟動,從今天起,這里的所有觀測數據并入我們的加密系統。”

趙文瀾迎上來:“陳顧問,按流程應該先……”

“流程已經改了。”陳熵從西裝內袋掏出紅色證件,封皮上燙著金色的“特”字,“從現在開始,高美古天文臺由‘星穹計劃’直接接管。林博士,你的團隊留下,其他人暫時休假。”

會議室的氣氛瞬間凝固。張野剛要開口,就被陳熵投來的眼神制止:“張主任,你的‘暗物質捕獲理論’很精彩,但對付這個東西,需要點不一樣的思路。”他指了指屏幕上的黑色漩渦,“比如,為什么它的吸積盤沒有噴流?”

這個問題像冰錐扎進林深的思緒。所有已知黑洞都會在兩極形成高能噴流,可G1.9的影像里只有平滑的吸積盤,像被精心打磨過的黑色唱片。

“因為它在‘消化’物質。”陳熵走到主控臺前,調出林深刪除的那張照片——正是艾拉發來的阿塔卡馬星空,“這道暗線不是被截斷的銀河,是黑洞穿過星云時留下的軌跡。它在吸收星際介質,但不是為了增長質量。”

林深的心跳漏了一拍:“那是為了什么?”

“為了校準頻率。”陳熵在鍵盤上敲了串代碼,屏幕上的光斑突然開始重組,最終連成一個完整的符號——像只眼睛,瞳孔是旋轉的漩渦,“1.37秒是氫原子基態躍遷周期,4.11秒是氦-3的衰變時間,12.33秒……”他頓了頓,“是地球自轉周期的千分之一。”

小周突然“啊”了一聲:“我昨天核對數據時發現,這些周期和我們的射電望遠鏡頻段重合!”

“不是巧合。”陳熵的手指懸在刪除鍵上,林深早上生成的預警報告正顯示在屏幕頂端——標題用加粗的紅色字體寫著:《關于G1.9異常天體對太陽系潛在威脅的緊急評估》。

“這份報告,誰都不能發。”陳熵按下刪除鍵,動作輕得像撣掉灰塵,“包括聯合國太空署。”

“你沒有這個權力!”林深猛地站起來,桌角的咖啡杯被帶倒,褐色液體在報告上暈開,“紅移值還在上升,按這個速度,它會在七個月后進入奧爾特云!”

“七個月?”陳熵笑了笑,調出另一組數據——那是林深從未見過的深藍曲線,紅移值已經突破0.3,“根據我們的觀測,是三個月。而且它不是進入奧爾特云,是精準瞄準地球。”

會議室的空氣仿佛被抽干了。趙文瀾捂著胸口后退半步:“這不可能……軌道計算需要引力參數,它怎么可能……”

“因為它在‘讀取’我們的信號。”陳熵指向窗外的FAST模型,“從1974年德雷克方程廣播開始,地球就成了銀河系里的燈塔。現在,有東西順著光柱找過來了。”

林深突然想起艾拉的話。“門”——如果那東西真是人為制造的,那它背后是誰?

“你的預警報告會引發全球恐慌。”陳熵關掉所有監測屏,只留下中央那個黑色漩渦,“而我們現在需要的是時間。星穹計劃在月球背面有座秘密基地,那里有臺‘曲率共振儀’,或許能改變它的軌道。”

“或許?”林深抓住這個詞,“你根本沒把握。”

陳熵的手環突然亮起,星圖上的黑點開始閃爍。他看了眼時間:“下午四點,阿根廷的新數據會傳過來。到時候你就知道,為什么不能讓公眾知道真相。”

林深沖出會議室時,手機在口袋里震動不停。這次是艾拉的越洋電話,背景里傳來飛機引擎的轟鳴。

“我在首都機場落地了。”艾拉的聲音急促,“陳熵是不是在你那兒?別信他的曲率共振儀,那東西是他父親設計的——用來給黑洞‘導航’的,不是改變軌道!”

林深靠在冰冷的走廊墻壁上,看著窗外掠過的云影。陽光穿過云層時,在地面投下斑駁的光斑,像極了監測屏上那些詭異的閃爍。

“他刪除了我的預警報告。”林深低聲說。

“我就知道。”艾拉那邊傳來金屬碰撞聲,“我帶了父親的筆記,里面有個坐標——在麗江古城的一家老書店,藏著能證明他身份的東西。現在過來接我,別讓任何人跟著。”

掛掉電話,林深回頭看向會議室的門。那扇緊閉的門后,正上演著一場決定人類命運的隱瞞。他摸出藏在夾層的U盤——那里存著預警報告的備份,是小周剛才偷偷塞給他的。

下午三點四十分,林深開著天文臺的越野車沖下山。后視鏡里,觀測塔的白色穹頂越來越小,像顆被遺落在山巔的孤獨星球。他不知道的是,此刻在月球背面的環形山里,一臺銀色儀器正發出幽藍的光,與遙遠太空的黑色漩渦形成詭異的共振。

而那份被刪除的預警報告,正以加密郵件的形式,悄悄鉆進全球兩百個天文機構的收件箱。發件人欄里,寫著“陳熵”的名字。

第四章:艾拉的私人實驗室

麗江古城的青石板路被午后的雨打濕,泛著油亮的光。林深把車停在大水車旁,看著穿沖鋒衣的女人從巷口走來——艾拉·科爾有雙灰藍色的眼睛,瞳仁里像盛著阿塔卡馬沙漠的星空,手里拎著的鋁合金箱子在濕漉漉的石板上拖出輕響。

“你比照片上看起來年輕。”艾拉拉開副駕車門,一股淡淡的臭氧味涌進來,“陳熵沒派尾巴?”

林深指了指后視鏡里的黑色轎車:“從天文臺出來就跟著,車牌是航天局的。”

艾拉冷笑一聲,從包里掏出個銀色裝置按了兩下。后視鏡里的轎車突然亮起雙閃,隨后失控般撞向路邊的大水車。“電磁脈沖器,我父親的小發明。”她晃了晃手里的裝置,“現在我們有十分鐘時間。”

越野車拐進七一街時,艾拉打開鋁合金箱子。里面沒有筆記,只有塊嵌著電路的黑色巖石,表面布滿蜂窩狀的孔洞,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磷光。

“這是1983年在南極冰蓋下發現的‘天外石’。”艾拉用指尖撫過巖石表面,“NASA隱瞞了它的成分——90%是碳六十,剩下的是某種未知的超導材料。最詭異的是這個。”她把巖石對準車窗,雨滴落在上面竟詭異地懸停在表面,像被無形的網兜住。

林深猛打方向盤避開迎面而來的三輪車:“這和陳熵有什么關系?”

“關系大了。”艾拉從夾層抽出張泛黃的照片,上面是兩個穿白大褂的男人在實驗室里碰杯——左邊是頭發花白的艾倫·科爾,右邊的年輕人眉眼間有陳熵的影子,只是頭發還是黑的,“1997年,陳熵的父親陳景明和我父親是同事,他們共同負責‘奇點信使’項目。”

車在一家掛著“星圖舊書店”木牌的鋪子前停下。艾拉推開車門:“這家店的老板是陳景明的學生。我們要找的不是筆記,是個黃銅望遠鏡。”

書店里彌漫著舊書和檀香混合的氣味。穿藍布衫的老人坐在柜臺后,看見艾拉手里的巖石,渾濁的眼睛突然亮了:“艾倫的女兒?”他從柜臺下摸出個銹跡斑斑的望遠鏡,鏡筒上刻著和陳熵手環相同的星圖,“陳先生囑咐過,等有人帶著‘星塵石’來,就把這個給她。”

艾拉旋開望遠鏡的目鏡,倒出一卷細如發絲的金屬帶。在臺燈下展開后,林深發現那是排密密麻麻的微縮文字,放大后顯示出一串坐標和公式,最末尾寫著:“熵增不可逆,除非時間折疊。”

“這是月球基地的備用坐標。”艾拉的指尖在“時間折疊”四個字上發抖,“我父親不是死于事故,他是被滅口的——因為發現了陳景明的真正目的:用黑洞把地球變成‘宇宙信標’。”

書店的門突然被推開,雨水裹挾著風灌進來。陳熵站在門口,黑色風衣下擺滴著水,身后跟著兩個穿黑色西裝的人:“看來你們找到捷徑了。”他看向艾拉手里的金屬帶,“那是我父親留給我的畢業禮物,沒想到會被艾倫偷走。”

艾拉把金屬帶塞進嘴里,牙齒咬碎的瞬間,林深撲過去撞開陳熵。三人在堆滿舊書的狹窄過道里扭打起來,老人趁機按下柜臺下的按鈕,整面書架突然旋轉,露出后面的暗室。

“進去!”林深把艾拉拉進暗室,轉身想關上門,卻被陳熵抓住手腕。兩人的目光在咫尺之間相撞,林深突然注意到陳熵的瞳孔里,有和監測屏上一樣的黑色漩渦在旋轉。

“你以為能阻止嗎?”陳熵的聲音低沉,“從黑洞出現的那一刻起,所有時間線都指向同一個終點。”

暗室的門在身后關上,隔絕了外面的拉扯聲。艾拉靠在冰冷的墻壁上,吐出嘴里的金屬碎屑——那些碎片在接觸空氣后開始發光,在地面拼出完整的星圖,其中一顆恒星的位置正對應著地球。

“這是‘信使計劃’的最終方案。”艾拉的聲音帶著哭腔,“他們要把地球的坐標編碼成引力波,通過黑洞放大后發送到宇宙各處。代價是……半個太陽系會被撕碎當‘燃料’。”

林深看著星圖上閃爍的光點,突然明白那些等比數列的閃爍周期是什么——是倒計時。每一次閃爍,都意味著黑洞離太陽系又近了一步。

暗室的墻壁突然震動起來。艾拉指著通風口:“從這里能通到后山,有輛車在等我們。”她遞過來塊星塵石的碎片,“這東西能屏蔽電磁信號,陳熵的人找不到我們。”

爬出通風口時,雨已經停了。山澗的霧氣里,一輛越野車的輪廓若隱若現。林深回頭看向古城的方向,星圖舊書店的窗口還亮著燈,像顆在霧中搖晃的孤星。

“我們現在去哪?”林深發動汽車。

“去我父親的私人實驗室。”艾拉報出個坐標,“在玉龍雪山的冰川下面,那里有臺能模擬黑洞引力場的機器。或許能找到讓它偏離軌道的方法。”

車開上盤山公路時,林深的手機收到條小周發來的加密信息:NASA公布了G1.9的最新影像,黑洞周圍出現了環狀光暈,像枚正在燃燒的黑色戒指。

艾拉看著照片突然臉色煞白:“那不是光暈,是事件視界在收縮。它在……準備‘躍遷’。”

冰川下的實驗室隱藏在廢棄的索道站里。打開厚重的鋼門,林深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巨大的環形裝置懸浮在液氮池上方,藍色的電弧在金屬環間跳躍,中央的真空艙里,懸浮著顆米粒大小的黑色球體,正緩慢旋轉。

“這是微型黑洞模擬機。”艾拉戴上防護眼鏡,“我父親用它復現了G1.9的引力場特性。看這個——”她調出模擬數據,兩條曲線在屏幕上糾纏又分離,“當我們的模擬黑洞靠近銫原子鐘時,時間會出現0.003秒的滯后。但G1.9的時間膨脹是負的,它在讓時間……倒流。”

林深的目光落在真空艙里的黑色球體上。那顆小球旋轉時,周圍的空氣似乎在微微扭曲,像被投入水中的墨滴。他突然想起陳熵說的話——紅移不是遠離,是回聲。

“如果它能讓時間倒流……”林深的聲音有些發飄,“那是不是意味著,我們能回到黑洞出現之前?”

艾拉的手指在鍵盤上頓住:“理論上可以,但需要巨大的能量——相當于把整個月球轉化成反物質。更可怕的是,我父親的筆記里寫著,這個黑洞不是第一次來太陽系。”她調出張掃描圖,是塊刻著漩渦圖案的瑪雅石碑,“公元前3114年,它來過一次,導致瑪雅文明突然消失。”

實驗室的警報突然響起。紅色警示燈在墻壁上投下跳動的光斑,中央屏幕彈出入侵提示:“檢測到外部引力場異常接近。”

艾拉沖到觀測窗前,只見遠處的雪山埡口出現一團旋轉的黑霧,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那些被吸入的雪花在霧中凝結成冰晶,又瞬間化為蒸汽——是G1.9的引力場已經延伸到了地球。

“它提前加速了。”艾拉的聲音發顫,“陳熵啟動了月球基地的共振儀。”

林深看向真空艙里的微型黑洞。那顆小球突然劇烈震顫,表面裂開蛛網狀的紋路,像要隨時炸開。他猛地抓住艾拉的手:“你說過,需要反物質能量?”

“除非……”艾拉的眼睛亮起來,“用模擬機制造微型奇點,和它產生量子糾纏。就像用鑰匙打開鎖。”

黑色的霧氣已經漫到實驗室門口。金屬門在引力拉扯下發出呻吟,通風管道里傳來石塊碎裂的聲音。林深看著屏幕上不斷縮短的倒計時,突然想起陳熵手環上的星圖——那顆被黑點覆蓋的亮星,正是太陽系的位置。

“動手。”他按下啟動按鈕,環形裝置發出刺目的白光,真空艙里的小球瞬間膨脹成籃球大小,在中央形成旋轉的光環。

當實驗室的墻壁開始剝落時,林深和艾拉緊緊盯著屏幕上的曲線——兩條來自不同時空的引力波紋,終于在某個節點重疊,綻放出藍色的火花。

而在高美古天文臺的監測屏上,G1.9邊緣的光斑突然全部熄滅,只剩下純粹的黑色。像一只閉上的眼睛。

第五章:首次公開的“紅移影像”

實驗室的震顫停止時,林深聞到一股臭氧與金屬灼燒混合的氣味。真空艙里的藍色光環正以每秒三次的頻率明暗交替,微型黑洞的引力場在屏幕上形成完美的正弦波——與G1.9的波動頻率完全同步。

“糾纏成功了。”艾拉摘下防護眼鏡,眼底還殘留著光暈的殘影,“我們暫時屏蔽了它的引力延伸,但只能維持72小時。”她指向不斷跳動的能量讀數,“模擬機的核心溫度已經超過臨界值,再用下去會爆炸。”

通風管道傳來細碎的響動。林深抄起消防斧守在入口,卻看見小周從里面滾出來,眼鏡掛在一只耳朵上:“林老師!陳熵把紅移影像發給全球媒體了,現在微博熱搜前五十條全是這個!”

他扔過來的平板電腦上,正播放著CNN的緊急報道。畫面里,G1.9的黑色漩渦被放大到占據整個屏幕,吸積盤的光芒在邊緣拉出橙紅色的光帶,像死神展開的披風。主播的聲音帶著抑制不住的顫抖:“NASA證實,這個距離地球兩萬八千光年的天體正在以超光速接近,預計……預計三個月內抵達太陽系。”

“他故意的。”艾拉迅速拆卸模擬機的核心部件,“公開影像就是為了逼各國政府支持星穹計劃。現在全球恐慌,沒人會質疑他的‘曲率共振儀’。”

林深突然想起陳熵瞳孔里的漩渦:“他不是在給黑洞導航,他是在和黑洞……建立連接。”

小周的手機彈出條推送,標題觸目驚心——《聯合國緊急會議:啟動全球疏散預案》。下面附著張衛星地圖,紅色區域已經覆蓋了半個地球:“張主任剛才偷偷發消息,說陳熵在天文臺架設了信號發射器,正對準月球方向。”

“是在同步坐標。”艾拉把拆下來的超導線圈塞進背包,“他要讓黑洞精準定位地球。我們必須去阻止他,或者……”她看了眼平板電腦上的影像,“找到他父親筆記里說的‘時間折疊點’。”

三人從后山的密道鉆出時,天邊正泛起詭異的紫色。原本該是黃昏的時刻,西邊的天空卻亮得刺眼,云絮被某種力量撕扯成細長的帶狀,像被梳子梳過的棉線。

“那是引力透鏡效應。”林深望著反常的天象,“黑洞的引力已經開始扭曲地球周圍的時空。”

山腳下傳來警笛聲。艾拉指著停在樹叢后的直升機:“我父親的老部下留的,能飛到西昌衛星發射中心。那里有艘備用的‘地月擺渡船’,可以直接去月球基地。”

直升機升空時,林深低頭看向越來越小的麗江古城。青石板路上擠滿了逃難的人群,車燈在夜色中匯成流動的光河,像條正在逃離深淵的巨蟒。平板電腦的新聞推送還在更新:東京鐵塔在引力波動中傾斜,威尼斯的海水倒灌進圣馬可廣場,巴西的雨林里,成群的鳥撞向地面……

“陳熵為什么要這么做?”小周抱著膝蓋縮在角落,“把地球當信標,引來的可能不是外星文明,是更多的黑洞。”

艾拉調出瑪雅石碑的掃描圖,在漩渦圖案旁圈出串數字:“這是瑪雅歷法的長計數紀元,換算成公歷是公元前3114年8月13日——和陳景明的生日同一天。他不是在重復歷史,是在完成某種循環。”她頓了頓,“我父親懷疑,陳景明不是地球人。”

林深差點以為聽錯了:“什么?”

“他的出生證明是偽造的,”艾拉滑動屏幕,調出份泛黃的醫院記錄,“1961年,陳景明‘出生’在酒泉衛星發射中心的附屬醫院,但那年醫院根本沒有接生記錄。更奇怪的是,他的DNA序列里有段未知基因,和星塵石的成分完全吻合。”

直升機突然劇烈顛簸。林深看向窗外,只見一團黑色的霧靄正掠過機翼,被卷入的云絮瞬間消失,像被橡皮擦抹去的鉛筆痕。導航系統全部失靈,屏幕上只剩下亂跳的雪花點。

“是微型黑洞碎片。”艾拉抓起無線電,“西昌,聽到請回答!我們遭遇引力異常!”

無線電里傳來刺耳的雜音,夾雜著斷斷續續的人聲:“……月球背面……發現巨型建筑……不是人類建造的……”

林深的目光被遠處的夜空吸引。那里,G1.9的影像已經能用肉眼看見——不再是模糊的光斑,而是顆清晰的黑色圓點,周圍環繞著七色的光環,像枚懸浮在天幕上的彩色玻璃珠。

“紅移影像的真相。”林深低聲說,“他不是在展示黑洞,是在展示坐標。那些光環是氫、氦、氧的光譜,組合起來就是太陽系在銀河系的精確位置。”

直升機突然失控下墜。林深在失重感中抓住艾拉的手,小周的驚叫聲被風聲撕碎。當螺旋槳的轟鳴變成刺耳的摩擦聲時,他看見地面上出現一個巨大的陰影——不是直升機的投影,而是G1.9在大氣層外投下的影子,正隨著地球自轉緩緩移動。

“抓緊!”艾拉按下彈射座椅的按鈕。三個人在爆炸聲中被拋向夜空,降落傘打開的瞬間,林深看見遠處的西昌發射中心亮起沖天的火光——那是地月擺渡船正在緊急升空。

而在更高的軌道上,國際空間站的太陽能板正以詭異的角度扭曲,像被無形的手擰成了麻花。艙內傳來宇航員最后的呼喊:“它的吸積盤開始轉動了……像在歡迎我們……”

降落在戈壁灘上時,林深的膝蓋磕在巖石上滲出血。他望著天邊那顆越來越清晰的黑色圓點,突然明白陳熵公開影像的真正目的——不是制造恐慌,是在提前適應。當人類的眼睛習慣了天空中懸掛著一個黑洞,當恐懼變成麻木,反抗的意志也就隨之瓦解。

“擺渡船還有四十分鐘發射。”艾拉扯掉降落傘繩,“我們得穿過這片雷區。”

戈壁灘上布滿了紅色的警示燈,那是西昌發射中心的外圍防御系統。林深撿起塊石頭扔過去,落地的瞬間,地面炸開藍色的電弧,形成一張閃爍的電網。

“星塵石能屏蔽信號。”艾拉掏出那塊黑色的巖石,“跟著我,踩著我的腳印走。”

他們在電網間穿梭時,夜空突然亮起。不是星光,而是全球各地的探照燈——人類在用自己的方式回應那個黑色的不速之客。林深數著那些搖曳的光柱,突然想起小時候在天文臺看的流星群,只是這次,墜落的可能是整個世界。

當擺渡船的尾焰照亮戈壁時,林深回頭望了最后一眼地球的方向。那顆藍色的星球上,已經能看到一道黑色的弧線,像被啃咬過的蘋果皮。

“它來了。”艾拉的聲音在頭盔里回蕩,“我們的時間,只剩71小時了。”

第六章:全球恐慌的開端

地月擺渡船穿過卡門線時,林深盯著舷窗外的地球。那顆藍色星球的赤道上空,已經浮現出一道肉眼可見的暗環——不是引力透鏡效應,是被黑洞引力捕獲的大氣分子,在電離層形成了發光的等離子體帶。

“像土星環。”小周的聲音帶著哭腔,他正刷著實時新聞,屏幕上滾動著觸目驚心的標題:紐約證券交易所熔斷七次,迪拜塔因地基引力異常傾斜,南極冰蓋出現直徑五十公里的塌陷……

艾拉在駕駛艙破解星穹計劃的加密頻道,耳機里傳來各國航天局的爭吵聲。“俄羅斯的‘聯盟號’在月球軌道失聯了,”她摘下耳機,臉色蒼白,“不是被黑洞吸走,是撞上了某種隱形屏障。”

林深突然想起星塵石的特性:“是曲率共振儀制造的空間褶皺。陳熵在月球周圍罩了層‘防護罩’,只允許特定頻率的飛行器通過。”他看向艾拉背包里的超導線圈,“我們的微型黑洞模擬機,或許能破解這個頻率。”

擺渡船突然劇烈震動。舷窗上濺滿白色的冰晶,林深湊近一看,發現是被引力場撕碎的流星碎片——原本該在小行星帶燃燒殆盡的隕石,現在像雨點般砸向月球。

“還有三十公里到背面基地。”艾拉把航線調整到環形山陰影里,“陳景明的舊實驗室就在那里,父親的筆記說,里面有臺‘時間校準儀’。”

當擺渡船降落在布滿塵埃的月面時,林深第一次感受到黑洞的“呼吸”。地面在以每分鐘三次的頻率輕微震顫,頭盔通訊器里傳來低沉的嗡鳴,像某種巨型生物在遙遠的太空打鼾。遠處的地平線是弧形的,黑色的天空中沒有星星,只有那顆懸在宇宙邊緣的G1.9,像枚被遺忘的紐扣。

“氧氣只能維持六小時。”艾拉檢查著宇航服的生命維持系統,“基地的大門需要雙重認證——陳熵的視網膜和星塵石的能量波動。”

他們在月塵中跋涉了半小時,才看到隱藏在環形山里的基地入口。那扇巨大的金屬門表面刻著和陳熵手環相同的星圖,中央的地球位置正閃爍著紅光。艾拉把星塵石貼在識別區,紅光變成綠色的瞬間,林深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等等,門旁邊的巖石有問題。”

那些灰白色的月巖表面,布滿了規則的六邊形凹坑,像被精密儀器鉆過的孔洞。艾拉用取樣器刮下一點粉末,在便攜分析儀里顯示出驚人的結果——含有碳六十和超導材料,與星塵石的成分完全一致。

“這不是月球巖石。”林深的聲音發緊,“是黑洞噴流帶來的‘種子’。”

基地大門突然從內部打開,陳熵站在通道盡頭的陰影里,宇航服的頭盔面罩反射著G1.9的光:“你們比我預計的早到四十分鐘。看來艾倫的模擬機確實有兩下子。”

他身后的通道里,傳來機器運轉的轟鳴聲。林深看到無數根銀色管道從基地延伸向環形山深處,末端沒入地面下的黑暗中——那是在抽取月球的地熱能,為曲率共振儀提供能量。

“你父親是外星文明的‘播種者’。”艾拉舉起星塵石,“他們把黑洞當交通工具,在宇宙中尋找宜居星球,然后用信標引來更多殖民者。”

陳熵的笑聲在頭盔里回蕩:“宜居?不,是‘容器’。”他指向通道深處,“進來看看吧,你們會明白,人類文明不過是宇宙演化的墊腳石。”

林深跟著他走進基地,才發現這里不是實驗室,是座巨大的“培育艙”。數百個透明容器整齊排列,里面漂浮著模糊的人形輪廓,皮膚是半透明的,血管里流淌著藍色的液體——和星塵石的顏色一樣。

“公元前3114年,第一批‘先行者’來到地球,”陳熵停在最前面的容器前,里面的生物有著和他相似的眉眼,“但他們失敗了,地球的磁場強度不夠穩定。現在有了黑洞提供的能量,我們可以修正這個錯誤。”

艾拉突然砸碎旁邊的容器,藍色液體噴涌而出的瞬間,里面的生物睜開眼睛——那雙瞳孔里,沒有虹膜,只有旋轉的黑色漩渦。

“它們以時間為食。”艾拉的聲音帶著恐懼,“瑪雅人發現了真相,所以被滅口。你父親不是在完成循環,是在重啟殖民計劃!”

基地的警報突然響起。陳熵看了眼監控屏幕,臉色驟變:“G1.9的軌道偏移了!它沒有按預定路線進入太陽系,是在……加速撞向月球!”

林深沖到觀測臺前,屏幕上的軌道模擬圖顯示,黑洞的移動軌跡突然拐了個直角,像被無形的手猛地拽向月球。那些原本該保護基地的能量管道,此刻正發出刺眼的紅光,在地面投下扭曲的影子。

“是模擬機的量子糾纏!”艾拉突然明白過來,“我們在地球制造的微型奇點,改變了它的引力場!”

陳熵猛地拔出激光槍對準他們:“關閉糾纏連接!否則我們都會被撕碎!”

林深卻笑了。他看著屏幕上那個瘋狂逼近的黑色漩渦,突然想起陳景明筆記里的最后一句話:“當信標被錯誤的坐標引導,播種者將成為第一個祭品。”

“你父親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林深的目光掃過那些漂浮的生物容器,“他在星圖上刻下的黑點,不是地球,是月球。”

基地開始劇烈搖晃。天花板上的管道紛紛斷裂,噴出的蒸汽在真空中瞬間凍結成冰晶。林深抓住艾拉的手沖向陳景明的舊實驗室,身后傳來陳熵的怒吼和容器破裂的脆響——那些外星生物在引力波動中化為藍色的煙霧,像從未存在過的幻影。

當他們沖進實驗室,關上門的瞬間,林深看到了那臺“時間校準儀”。那是個由三個金屬環組成的裝置,中央懸浮著顆和G1.9一模一樣的黑色球體,表面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剝落。

“它在同步黑洞的時間頻率。”艾拉調出控制面板,“如果能讓它反向運轉,或許能把黑洞推回原來的軌道。”

實驗室的墻壁在引力撕扯下發出呻吟。林深看著屏幕上不斷縮短的倒計時,突然想起地球的模樣——那個被藍色海洋覆蓋的星球,此刻或許正迎來最后的日出。

“動手吧。”他按下啟動按鈕,三個金屬環開始反向旋轉,中央的黑色球體爆發出刺目的白光。在意識被強光吞噬的最后一刻,林深仿佛聽到了來自兩萬八千光年外的“回聲”——那是無數文明在黑洞中留下的吶喊,像首跨越時空的安魂曲。

第七章:星穹計劃的秘密召集

強光退去時,林深發現自己站在實驗室的廢墟里。時間校準儀的金屬環已經熔成暗紅色的鐵水,中央的黑色球體消失了,只在地面留下個旋轉的漩渦狀凹痕,像枚被按進月塵的指紋。

“引力波動消失了。”艾拉看著宇航服的監測屏,原本瘋狂跳動的曲線正趨于平緩,“G1.9……它停在月球軌道外側了。”

林深爬過斷裂的管道,在觀測臺的殘骸里找到半塊顯示屏。上面殘留的軌道圖顯示,黑洞像被無形的墻擋住,在距離月球一百公里的位置形成穩定的環繞——它不再逼近,也沒有后退,像枚懸在宇宙中的黑色砝碼。

“是時間折疊的反作用力。”艾拉指著凹痕里殘留的藍色粉末,那是外星生物汽化后的痕跡,“它們的基因序列和黑洞存在量子糾纏,校準儀反向運轉時,相當于切斷了‘導航信號’。”

遠處傳來基地大門被炸開的巨響。陳熵的聲音透過通訊器傳來,帶著金屬摩擦般的沙啞:“你們毀了所有容器!知道那意味著什么嗎?先行者文明會把這里當成‘未開化星域’,下次來的就不是信使,是凈化艦隊!”

林深抓起地上的激光槍:“我們還有多少時間?”

“最多七天。”艾拉調出父親筆記里的星圖,在銀河系邊緣圈出片模糊的星云,“那是先行者的母星,距離這里十二萬光年。按他們的航行速度……”

“夠了。”林深打斷她,“現在去啟動曲率共振儀的自毀程序。”

他們在搖晃的通道里奔跑時,月面突然亮起成片的白光。林深透過頭盔面罩看向天空,發現是全球各地發射的航天器——中國的“天宮”空間站、美國的“星艦”、俄羅斯的“聯盟號”,正組成龐大的艦隊向月球集結。

“星穹計劃的真正規模。”艾拉的聲音發顫,“陳熵早就召集了所有有能力的航天機構,他們不是來阻止黑洞,是來……迎接先行者。”

當他們沖進曲率共振儀所在的核心艙時,林深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那臺巨大的銀色儀器懸浮在真空艙中央,數千根超導線圈組成旋轉的光環,中央的能量核心正發出與G1.9頻率一致的脈沖。艙壁上的屏幕顯示著全球航天基地的實時畫面,每個控制臺前都坐著穿白色制服的科學家,陳景明的照片被供奉在最中央。

“艾倫的女兒,林博士。”陳熵坐在主控制臺前,面前的全息投影里,聯合國秘書長正在發表演講,“歡迎見證人類文明的躍升。”

他按下一個紅色按鈕,共振儀的光環突然加速旋轉。林深感到一陣強烈的眩暈,宇航服的重力傳感器顯示,周圍的引力場正在以每秒10倍的速度增強——不是向外擴散,是向內坍縮。

“你在縮小共振儀的范圍!”艾拉撲向控制臺,“這樣會把黑洞的引力場壓縮成‘奇點彈’!”

“終于看明白了。”陳熵的臉上露出狂熱的笑容,“父親花了一輩子研究的,不是如何躲避黑洞,是如何‘馴服’它。這個奇點彈能打開維度通道,讓先行者直接降落在地球。”

全息投影里,聯合國秘書長的演講突然中斷。畫面切到地球的實時影像——各大洲的地標建筑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傾斜,珠穆朗瑪峰的雪頂崩落,馬里亞納海溝的海水倒灌進大陸架。

“引力坍縮已經開始了。”林深的激光槍對準能量核心,“關閉它,否則半個地球會被拉進黑洞。”

陳熵卻指著屏幕角落的小窗口:“看那里。”畫面里是麗江古城的航拍圖,盡管地面在劇烈搖晃,那家星圖舊書店的屋頂上,藍布衫老人正舉著黃銅望遠鏡,鏡頭對準G1.9的方向,“每個文明都需要獻祭者。父親選擇了月球,我選擇了……”

他的話被突然響起的警報聲打斷。核心艙的艙門被炸開,一群穿黑色作戰服的人沖了進來,為首的是個金發女人,舉著槍對準陳熵:“國際太空法庭授權逮捕你,指控罪名——反人類罪。”

“艾拉的母親,索菲亞·科爾。”艾拉低聲說,“國際天文聯合會的秘密行動組負責人。”

混戰在瞬間爆發。激光束在艙內劃出刺眼的光線,超導線圈被擊中的瞬間,共振儀的光環突然炸開,無數藍色的能量碎片像螢火蟲般漂浮在空氣中。林深趁機撲向主控制臺,卻被陳熵拽住腳踝拖倒在地。

兩人在失重的艙內扭打時,林深的頭盔面罩被撞碎。他聞到一股熟悉的氣味——臭氧混合著星塵石的磷光,和實驗室里的藍色液體一模一樣。陳熵的宇航服肩部裂開道口子,露出下面半透明的皮膚,血管里流淌著藍色的光。

“我不是人類。”陳熵的眼睛變成純黑的漩渦,“是父親用先行者基因和人類細胞培育的‘介質’。只有我能穩定維度通道。”

他猛地掐住林深的喉嚨。就在窒息感襲來的瞬間,林深摸到口袋里的星塵石碎片——那是艾拉塞給他的備用樣本。他用盡最后力氣將碎片按在陳熵的傷口上,藍色的光在接觸的瞬間爆發,像條鉆進血管的蛇。

陳熵發出凄厲的慘叫,身體開始透明化。林深看著他的手變成半固態的光,看著他的臉在人類與外星生物的形態間扭曲,突然明白陳景明的真正遺產——不是黑洞導航術,是兩種文明基因的致命沖突。

“關閉程序在……”陳熵的身體化為光點前,手指指向控制臺下方的暗格,“父親留了后手……給艾倫的……”

當艾拉按下自毀按鈕時,林深望著窗外的G1.9。那顆黑色的球體表面,突然浮現出無數張人臉——瑪雅祭司、古埃及的法老、穿著宇航服的陳景明……像被封印在時間里的幽靈。

“那是被黑洞吞噬的文明殘影。”艾拉的聲音帶著敬畏,“它們一直在發出警告,只是我們聽不懂。”

核心艙在爆炸聲中解體。林深被索菲亞拽進逃生艙時,最后看了眼共振儀的殘骸——那些旋轉的光環正在坍縮成一個小點,像枚即將熄滅的煙頭。G1.9的黑色表面泛起漣漪,隨后緩緩向后退去,留下條藍色的光帶,像宇宙給人類系了條安全帶。

逃生艙進入地球軌道時,林深看到了覆蓋全球的極光。從南極到北極,綠色的光帶在大氣層中舞動,將夜空變成流動的翡翠。通訊器里傳來全球各地的歡呼聲,夾雜著小周激動的喊叫:“麗江古城沒事!張主任說,黑洞退到奧爾特云了!”

艾拉靠在舷窗上,手里捏著半塊星塵石。那石頭在地球的引力場里,正緩慢地分解成白色的粉末。

“只是暫時的。”她輕聲說,“先行者知道了我們的位置,它們會回來的。”

林深看向逃生艙外的地球。那顆藍色的星球在陽光中旋轉,云層像撕碎的棉絮。他想起陳熵最后化作光點的臉,想起那些在黑洞表面閃現的文明殘影,突然明白人類文明的真正坐標——不在星圖上的經緯度,而在每次面對未知時,選擇守護而非臣服的勇氣。

“那我們就準備好。”林深握住艾拉的手,“下次來的,該是我們去當‘先行者’了。”

極光在他們身后的太空中綻放,像道跨越星系的邀請函。

第八章:陳熵的神秘公式

逃生艙墜入太平洋時,林深在咸澀的海水中嗆醒。極光的綠色余輝還殘留在視網膜上,耳邊是直升機的轟鳴和索菲亞的呼喊。當他被拽上甲板,看到的是全球救援艦隊組成的鋼鐵方陣——中國的“蛟龍”深潛器、美國的“海狼”級潛艇、俄羅斯的破冰船,正在夏威夷海域組成環形防御圈。

“G1.9退到柯伊伯帶了,但留下個‘禮物’。”索菲亞遞給林深一份衛星影像,畫面里,塊直徑十公里的冰隕石正拖著藍色尾焰,朝復活節島的方向墜落,“成分分析顯示,含有和星塵石相同的超導材料。”

艾拉突然指著影像角落:“那不是隕石,是先行者的‘黑匣子’。”在隕石表面的冰層下,隱約可見串發光的符號——與陳熵手環上的星圖坐標完全吻合。

七小時后,當科考隊在復活節島的火山口找到隕石時,林深第一次觸摸到“時間的皮膚”。那塊黑色的巖石表面冰涼,卻在接觸體溫后浮現出流動的紋路,像活的血管。最詭異的是它的重量——用彈簧秤測量是三公斤,放在天平上卻與十噸重的鉛塊平衡。

“引力異常體。”艾拉用激光切開表層冰層,露出里面的金屬內核,“和月球基地的容器材質一樣,但這個更‘年輕’——表面的宇宙射線痕跡顯示,它是三天前才被制造出來的。”

內核里嵌著塊透明晶體,里面封存著一卷銀色的金屬帶。林深認出這是與麗江書店發現的同款載體,展開后,陳熵的全息影像突然在晶體中亮起——不是在月球基地的瘋狂模樣,是個穿著白襯衫的年輕人,站在帕瑞納天文臺的甚大望遠鏡前。

“當你看到這段影像時,我應該已經完成了基因鏈的最后一次折疊。”影像里的陳熵推了推眼鏡,和林深記憶中的學術青年判若兩人,“父親留下的公式有個致命缺陷,他以為能通過黑洞實現文明躍遷,卻沒算到‘觀測者效應’——當人類意識到自己被當作信標,整個引力場就會產生‘認知坍縮’。”

他調出一組復雜的公式,屏幕上的符號在三維空間中旋轉,最終組成G1.9的軌道模型:“這個解是給你的,林深。在麗江天文臺的服務器里,我藏了組修正參數,能讓黑洞的紅移信號反向傳播——不是發出信標,是吸收所有指向太陽系的外星信號。代價是……地球會在銀河系的星圖上‘消失’五百年。”

影像突然扭曲,陳熵的臉變成半透明的樣子:“先行者的探測器已經出發了,它們能追蹤到任何形式的能量爆發。唯一的偽裝是‘絕對靜默’——關閉所有深空探測信號,讓地球變成宇宙中的‘暗物質’。”

晶體突然發出刺耳的蜂鳴。林深看到影像里的陳熵被藍色的光吞噬,最后的畫面是他舉著星塵石,說出句意義不明的話:“記住瑪雅人的歷法,第五太陽紀的終結,是第六紀元的開始。”

當晶體碎裂成粉末時,索菲亞的衛星電話響了。她聽完后臉色凝重:“全球的射電望遠鏡都收到了相同的信號——是段重復的質數序列,從十二萬光年外發來的。”

林深看向復活節島的石像。那些沉默的巨石雕像面朝G1.9離去的方向,眼眶里積著的雨水在陽光下閃爍,像在流淚。他突然想起陳熵公式里的一個變量——用瑪雅歷法的周期換算成的時間常數,正好等于地球磁場的逆轉周期。

“他不是在幫先行者,是在給我們爭取時間。”林深撿起塊晶體碎片,在陽光下能看到里面殘留的星圖,“五百年后,當地球磁場逆轉完成,所有外星信號都會被偏轉。”

艾拉的父親筆記里夾著張泛黃的照片,是1997年陳景明和艾倫在實驗室的合影。她突然指著照片背景里的白板,上面用紅筆寫著半串公式,和陳熵影像里的修正參數完全吻合。

“是他們一起發現的。”艾拉的聲音顫抖,“陳景明故意留下缺陷,就是為了讓后人有機會修正。陳熵早就知道,他在月球基地的瘋狂是演給先行者看的。”

太平洋的水面突然泛起漣漪。林深看向遠方的海平面,發現不是波浪,是引力場的輕微扭曲——G1.9雖然退到了柯伊伯帶,但它的“影子”還留在太陽系,像塊投在宇宙畫布上的墨漬。

“該回麗江了。”林深望著天空中逐漸散去的極光,“要關閉全球的深空信號,需要所有天文臺的配合。”

當直升機升空時,林深最后看了眼復活節島。那些石像在暮色中變成黑色的剪影,像群守護秘密的哨兵。他知道,地球即將進入漫長的“靜默期”,在五百年的黑暗里等待下一次日出。

而在柯伊伯帶的邊緣,G1.9的吸積盤開始緩慢旋轉,將所有指向太陽系的外星信號卷入黑暗,像個忠誠的守門人。它不再是威脅,也不是信標,只是宇宙中一個普通的黑洞,帶著人類文明的秘密,在時間的長河里漂流。

麗江天文臺的服務器在三天后被解密。林深看著屏幕上陳熵留下的最后一行代碼,突然笑了——那串亂碼翻譯過來,是句簡單的中文:

“別怕黑暗,星星都在看不見的地方發光。”

第九章:黑洞軌道的詭異偏移

麗江天文臺的服務器機房里,林深盯著屏幕上跳動的三維模型。陳熵留下的修正參數正在緩慢滲透進全球射電望遠鏡的控制系統,像滴入水中的墨汁。當最后一臺南極望遠鏡的信號指示燈變成紅色,艾拉長舒一口氣:“全球靜默開始了。”

機房外傳來張野的驚呼。林深沖出去時,正看見監測屏上的G1.9軌道圖——那顆黑色球體沒有按預期退向柯伊伯帶,反而在距離地球一百五十萬公里的位置停下,軌道變成標準的圓形,像被無形的線拴在太陽系的引力場里。

“是修正參數的副作用。”林深調出實時數據,紅移值突然從0.3跳回0.12,隨后開始不規則波動,“它把吸收的信號轉化成了推進力,但方向失控了。”

監測屏突然切換到NASA的直播畫面。佛羅里達州的肯尼迪航天中心,一枚未標注型號的火箭正在升空,尾焰在晨霧中拉出詭異的螺旋狀——那是被黑洞引力扭曲的光跡。

“是陳熵的殘余勢力。”索菲亞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來,背景里有導彈發射的轟鳴,“他們劫持了‘獵戶座’飛船,要強行向G1.9發送坐標信號。”

林深的目光落在屏幕角落的小窗口,那里顯示著獵戶座的航線——不是沖向黑洞,是沿著它的軌道切線飛行,像要給這個黑色球體“系上韁繩”。艾拉突然想起父親筆記里的插圖:一艘飛船正掠過黑洞的事件視界,利用引力彈弓效應加速到超光速。

“他們想當‘星際海盜’。”艾拉的手指在屏幕上劃出航線模擬,“用黑洞的引力場實現星際躍遷,把地球的技術賣給其他文明。”

監測屏上的紅移曲線突然垂直下墜。G1.9的黑色表面泛起漣漪,隨后噴出道藍色的光柱,精準命中獵戶座飛船的推進器。林深看著飛船在太空中解體,碎片像被磁鐵吸引的鐵屑,紛紛墜向黑洞的吸積盤。

“是‘防御機制’。”林深調出陳熵留下的參數說明,“修正后的黑洞會自動摧毀任何帶有‘商業信號’的飛行器——陳熵早就防著這手。”

機房的地面突然震動。林深沖到觀測臺,發現麗江古城的方向升起道黑色的煙柱——不是火災,是被黑洞引力吸起的塵埃,在空氣中形成旋轉的漏斗。遠處的玉龍雪山傳來雪崩的轟鳴,積雪在引力場中變成懸浮的白霧,像條被拉長的哈達。

“軌道偏移了7度。”小周的聲音發顫,屏幕上的三維模型顯示,G1.9正在緩慢向地球赤道傾斜,“它的自轉軸和地球的磁場開始同步了!”

艾拉的父親筆記里夾著張X光片,是塊從瑪雅遺址出土的黑曜石,內部的結晶結構在高倍鏡下呈現出螺旋狀——與此刻黑洞的吸積盤旋轉方向完全一致。

“是地球的鐵鎳地核在吸引它。”林深突然明白陳熵公式里的隱藏變量,“修正參數激活了黑洞與行星內核的共振,就像兩個調諧到同一頻率的音叉。”

當第一顆通訊衛星在軌道上解體時,林深做出了冒險的決定。他調出麗江天文臺的射電望遠鏡陣列,將陳熵的修正參數反向輸入——不是吸收信號,是向G1.9發射段特殊的脈沖:用地球地核的振動頻率合成的“搖籃曲”。

“這是在給它‘催眠’。”艾拉盯著屏幕上逐漸平穩的紅移曲線,“地核的自轉周期是24.5小時,正好是黑洞吸積盤的穩定頻率。”

監測屏上的藍色光柱突然消失。G1.9的軌道開始緩慢回正,那些被吸起的塵埃重新落回地面,在古城的青石板上積成薄薄的一層,像撒了把銀色的鹽。林深看著黑洞表面最后閃過的光斑,認出那是獵戶座飛船的求救信號——被黑洞轉化成了段無害的無線電雜音。

“它在學習。”林深的聲音帶著敬畏,“修正參數不僅改變了它的行為,還讓它擁有了‘判斷能力’。”

索菲亞的電話再次響起,這次她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狂喜:“全球的引力異常都消失了!NASA的監測顯示,G1.9停在了地球同步軌道上,像顆不會發光的衛星!”

林深望著屏幕上靜止的黑洞模型,突然想起復活節島石像的朝向。那些巨石雕像的目光匯聚點,正好是G1.9現在的位置——原來瑪雅人不僅預言了它的到來,還計算出了它最終的停泊點。

“五百年的靜默期開始了。”艾拉合上父親的筆記,封皮內側的字跡在燈光下顯現:“當黑夜成為保護色,星星才敢真正眨眼。”

機房外的天空泛起魚肚白。林深推開窗戶,清晨的空氣帶著雪的味道。他看著第一縷陽光越過雪山,在觀測臺的墻壁上投下光斑,像監測屏上那些曾讓他徹夜難眠的閃爍。

遠處的古城里,早起的納西族老人已經開始清掃街道。他們不知道自己腳下的地球已經變成宇宙中的“隱形人”,不知道頭頂的天空中懸著一顆守護星,只知道今天的日出很美,像往常一樣。

林深的手機收到條匿名信息,是張帕瑞納天文臺的照片——陳熵站在甚大望遠鏡前,背景里的銀河完整無缺,沒有那道詭異的暗線。照片下方有行新的字跡:

“第五太陽紀結束于沉默,第六紀元開始于傾聽。”

當他抬頭看向天空時,G1.9正懸在蔚藍的天幕上,像枚被遺忘的紐扣。沒有人能看見它,除了那些懂得用紅移光譜傾聽宇宙的人。

第十章:第一座觀測空間站的墜落

靜默期的第三個月,太平洋上空出現了“星墜”。

國際空間站的殘骸在大氣層中燃燒時,林深正站在麗江天文臺的射電望遠鏡陣列前。那些銀白色的拋物面天線全部指向天頂,像一群仰望星空的巨型昆蟲,接收著G1.9反射的宇宙背景輻射。

“第17塊碎片落入馬里亞納海溝。”艾拉的聲音從通訊器傳來,她此刻正在“天宮”空間站的備用艙里,屏幕上的墜落軌跡圖像條斷裂的項鏈,“NASA最后傳回的數據流顯示,不是結構老化,是艙體材料在黑洞引力場中發生了‘量子銹蝕’。”

林深調出空間站的金屬樣本分析報告。那些本該穩定的鈦合金晶格,在高倍顯微鏡下呈現出蜂窩狀的孔洞,像被無形的蛀蟲啃過。最詭異的是樣本的放射性——碳14的衰變周期比標準值快了3倍,仿佛時間在這些金屬里被壓縮了。

“是‘時間潮汐’的副作用。”林深想起陳熵公式里的時間膨脹系數,“G1.9雖然停在了同步軌道,但它的引力場像水中的漣漪,每27.3天就會到達峰值——正好是月球繞地球的周期。”

監測屏突然彈出紅色警報。全球所有在軌衛星的軌道參數同時偏移,中國的“鵲橋”中繼衛星正在以每秒10公里的速度向大氣層墜落,太陽能板在太空中展開成詭異的螺旋狀——與獵戶座飛船解體時的姿態一模一樣。

“啟動‘風箏計劃’。”林深按下緊急按鈕,麗江天文臺的地下艙室打開,釋放出數百個攜帶超導線圈的氣球。這些銀色的球體在平流層展開,形成巨大的電磁場,像給地球罩上了層金屬紗網。

“這是陳景明1978年的專利。”艾拉看著氣球組成的防護網,父親筆記里的設計圖正在變成現實,“用大氣電離層反射黑洞的引力漣漪,至少能讓近地軌道保持穩定。”

但他們還是晚了一步。當第一座專用觀測空間站“望舒”號開始解體時,林深正通過望遠鏡觀察它的太陽能帆板——那些原本該呈45度角的面板,此刻像被狂風扭曲的紙片,在真空中發出無聲的碎裂聲。

“最后一組數據傳回來了!”小周的手指在鍵盤上飛舞,屏幕上跳出串跳動的綠色曲線,“是黑洞吸積盤的內部結構,它不是平滑的圓盤,是由無數個嵌套的‘時間環’組成的!”

林深看著那些同心圓環在三維模型中旋轉,每個環的時間流速都不同——最外側的環相當于地球的1小時,最內側的環卻只過了1秒。望舒號的殘骸穿過這些環時,像落入不同時區的雨點,有的瞬間老化,有的保持嶄新。

“瑪雅人記載的‘天空墜落的石頭’,可能就是這個。”艾拉的聲音帶著顫抖,她正在解析望舒號傳回的最后圖像,畫面里,空間站的舷窗映出G1.9的表面,那里浮現出座熟悉的建筑——麗江古城的大水車,正以逆時鐘方向旋轉。

林深的心臟猛地收縮。他想起三天前在古城看到的景象:那架有三百年歷史的大水車,在沒有水流驅動的情況下,突然自行轉動了半圈,木軸發出的呻吟聲與射電望遠鏡接收的黑洞輻射頻率完全一致。

“是‘時間倒影’。”林深抓起外套沖向停機坪,“黑洞把過去的地球影像投射到了吸積盤上,望舒號看到的不是幻覺,是1997年的麗江——陳景明第一次觀測到G1.9信號的年份。”

當直升機降落在古城時,林深看到了更詭異的景象。那些納西族民居的木窗欞在陽光下呈現出雙重影子,一道隨著太陽移動,另一道卻逆著光的方向爬行。最老的那家米線店門口,老板正對著空無一人的桌子說:“陳教授,今天的米線加了您要的魚腥草。”

林深沖進去時,看到墻上掛著張褪色的合影——1997年,陳景明和艾倫坐在這家店里,面前的碗里飄著熱氣。照片里的陳景明正看向窗外,目光與林深此刻的視線重合。

“老板說,每周三下午三點,都會有個穿黑風衣的人來坐這個位置。”艾拉的聲音從通訊器傳來,“望舒號的黑匣子找到了,里面的錄音帶錄下了段奇怪的聲音——像有人在用中文和瑪雅語交替說話。”

林深按下播放鍵,刺耳的雜音中,突然傳來陳熵的聲音:“時間環的節點在……望舒的月相……當滿月與黑洞中心連線經過麗江緯度……”

錄音突然中斷,取而代之的是段急促的摩爾斯電碼。小周破譯后,屏幕上跳出一行坐標——正是麗江古城的經緯度,精確到小數點后六位。

“望舒號不是意外墜落。”林深看向窗外的大水車,它此刻正以越來越快的速度旋轉,木輪濺起的水花在空氣中凝結成冰晶,“是有人故意讓它穿過時間環,把這個坐標傳遞回來。”

當滿月升到G1.9的正下方時,林深站在古城的中心廣場。地面的青石板開始發光,那些被踩了千年的紋路浮現出星圖的圖案,與陳熵手環上的標記完全吻合。他突然明白望舒號墜落的真正目的——不是傳遞數據,是用空間站的金屬殘骸,在地球表面刻下“時間錨點”。

“陳熵還活著。”艾拉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狂喜,她剛收到南極科考站的報告,在冰蓋下發現了個完好的逃生艙,艙內的基因測序顯示是陳熵的,但年齡只有25歲——正好是他在帕瑞納天文臺工作的年份,“他通過時間環回到了過去!”

安娜的花海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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