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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問題少女也有江湖夢

第十一章哭靈人

十一月初,白芥用工資買了部二手手機,抽出五百給徐能,她原話是,住他家這么些天,最麻煩的是他妹妹,徐繁星。

人家一個學生,常常凌晨三四點被吵醒,睡不好覺,成績下滑也別怪她,拿這些錢給她買兩件漂亮衣裳。從梳妝臺上凌亂的化妝品看得出,徐繁星是個愛美的姑娘。

白芥平日里也會去街對面的飯館打工,手上的余錢還算寬裕,她就近租了個二十平的老房子,房東人還算不錯,知道她也就晚上回來睡個覺,水電全免。

這一個月,白芥在父親口中那充滿算計、人心叵測的社會,嘗到了從未有過的溫暖。

打烊后分食的那碗熱湯面,起霧的玻璃窗上畫的那個笑臉,門口用紙殼給流浪狗做的窩……

她認識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獨特,都在為自己的生活而努力。樁樁件件,都在擊碎白石洲那番結冰的話。

冬至那日酒吧歇業,吧臺調酒的旗袍姐姐蜻蜓請大家吃了頓飯,小飯館里擠得轉不開身,好不熱鬧。

蜻蜓說她要辭職了,家里人不支持她繼續考研,安排了相親,她說她認命了,臨近過年,怕關系鬧得太僵連家都不好回。

笑著說出這番話后,她舉起酒杯猛灌了好幾口,眼神里的不甘也隨之被火辣辣的酒意壓了下去。

再過一個月,酒吧就該停業了,白芥躺在床上盯著發霉的天花板愣神。

窗外突如其來的貓叫讓她一驚。

裹著外套下床開窗,最先迎來的是刺骨的冷冽,往下探,一雙綠眼睛滴溜滴溜望著她。

“翡翠?”白芥有些驚喜。

給它洗了個澡,一人一貓躺床上,黑暗里那綠眼睛閃著光,詭異又漂亮。

白芥這才記起角落里遺忘的包,她找來,黑白條紋的雙肩包有些泛舊,里面塞著一件校服外套,一頂棒球帽,下面壓著把匕首。

白芥再次拿起這匕首看,左看右看,走到窗邊透著月光看,還是那般。

心里隱隱一陣愧疚,那條早上七點的短信,南山拜托她的事,根本沒辦到。白清祥的事再無后文,當初回什么“嗯”呢,“嗯”就是答應了的意思,可答應了然后呢?連消息都沒給人家發去一條。

看著翡翠,白芥嘆口氣:“貓啊,我連你都沒照顧好。”

12月27日,盯著吧臺上的日歷,再過四日便是2018了。

這天,店里來了個白芥意想不到的人。

“原來你真在這兒。”少年聲音低沉。

她正低頭擦著吧臺,抬頭一看,高高瘦瘦的少年單肩挎著書包,身上藍白條紋的冬季校服格外乍眼。

“你怎么來這兒了?”

“不是你爸派的,”蔣年拉開高腳凳坐下,“學校有人來這兒喝酒,拍了你照片發校園墻,我順著找過來的。”

白芥擱下手里的帕子,解下腰間的圍裙走出吧臺。

“這邊不方便,我們過來聊。”

高腳桌前,擺著兩杯特調雞尾酒,杯壁上掛著冷珠。

蔣年抿了口杯子里的藍色液體,喉結還沒來得及滾動,眉頭就先一步擰了起來。

“找我什么事?”白芥盯著起霧的窗玻璃,眼神有些散。

“你還記得查白阿姨一事的那個人,南山嗎。”這句話說完,他頓了很久很久,轉頭望向白芥。

“我爸前幾天走了。”

白芥渙散的眸光收了回來,問:“什么意思?”

蔣年又轉頭盯著酒道:“你應該聽說過,半年前我爸的病就嚴重了,在醫院算是吊著一口氣活著。他得了什么病你知道嗎?”

見對方沒反應,他接著道:

“冠心病,心肌大面積壞死。三年前做過一次介入手術,沒有效果,需要移植心臟。”

白芥頓時緊了緊手里的杯子,盯著面前這人,瞳孔微顫。

蔣年點點頭:“嗯,是你想的那樣,但是如果我說,白阿姨沒死呢?”

白清祥是個聰明的女人,嫁給蔣文旭的第一年,她出過三次車禍,后來無意間看到蔣文旭的病歷后,往后的每一晚都過得煎熬,自己枕邊如同躺著個隨時能奪走她生命的惡魔。她開始對這個男人特別防備,用自殘的方式在醫院躲了兩年。

直到把這個男人的命熬到下不了床后,她出院了。但她心里清楚,這個家、這座城市,都不能再待了。

蔣文旭的生命在倒計時,她的也同樣。

好在她還有一個可以信任的人,蔣年。兩人計劃了場瞞天過海的假象。

那場葬禮,其實送的是蔣文旭。

“我爸十一號走的。南山的事白阿姨也知道了,她只說,她訂了跨年夜的機票。”蔣年點到為止,他盯著白芥:

“這幾天我沒上學,忙著料理我爸的后事。估計得年后才回學校。”

白芥看著身旁的人,確實比上回見著要憔悴許多。她和蔣家來往不多,勉強算沾點親戚,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嘴唇張了又閉。

只道:“節哀順變。”

蔣年嘴角牽強地扯了扯,輕輕推去肩膀上的手:“我的意思是,跨年夜我能來找你嗎?”

“找我?”白芥詫異:“我要上班。”

想了想。

“不然我們加個聯系方式吧,以后方便聯絡。”白芥點了點桌上的手機。

微信的好友申請彈來,白芥低頭打著備注。

少年目光落在她微垂的眼睫上。他頓了頓,像是在斟酌詞句,聲音比剛才更低了些:“跨年夜……就算你上班,我在酒吧外面等也行。”

白芥眼都沒抬回他:“你知道酒吧幾點下班嗎?”

隨后望向他:“很晚的,天冷,不用等我。”

……

29號的風裹著雪籽,吹得人骨頭疼。

這注定是悲傷的日子。

小李哥的媽媽去世了,白芥人生第一次參加喪宴,竟然是這么平淡的一天。

平日里情緒淡淡的中年男人,這天跪在靈前哭得直打顫,肩膀抖得像秋風里的葉。

每個人僵硬的臉上都泛著紅,這場喪宴坐了三桌人,披孝布那幾個咧著嘴招呼人吃飯,棺材旁的蒲團上跪著兩人。

一個是小李哥,另外一個穿著藏藍袍子,情緒特別強烈,他們說是請來的哭靈人。

這場一半悲傷一半喜氣洋洋的喪宴上,白芥咽不下一口飯,她擠在陌生的一堆人里,偷偷用冰冷的袖子抹了無數次淚。

那個哭靈人端著碗過來時,他盯了白芥一眼,直言不諱:“你是死者什么人,人家頭頂孝布的笑得多歡,你有啥好哭的?”

他聲音大,里邊兒那桌帶孝布的紛紛撇過頭看兩人,其中有人罵罵咧咧:“高原紅,你說什么呢?你個哭靈的給你一口飯吃話還這么多。”

高原紅冷“哼”一聲坐下,這桌人里吃得最香的就是他。

事后,人走得差不多,白芥想著過去慰問一下小李哥,自己也該走了。

被高原紅攔住,他嬉皮笑臉講:“年輕人,你去干嘛,別沾晦氣。”

白芥一把甩開他的手:“你都是干這行的,尊重死者不會嗎,虧你吃得下這碗飯。”

高原紅撫了撫胡子,義正言辭:“我哭,我為了錢可以哭,而那些人分到了遺產,卻連擠滴眼淚都舍不得,你話應該拿著去沖他們。”

隨后擺擺手,走向靈堂里熟練一跪,哭聲又起,肝腸寸斷。

白芥最后看了眼身后極具諷刺的畫面,靈前的哀戚是租來的,席間的熱絡是真的,哭碎了心的,偏是不相干的。

抹完淚,轉身走進風里。

十串鈴鐺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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