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黎在旁邊攥緊了拳頭,心里瘋狂刷屏:啊啊啊手牽上了!這氛圍!嗑死我了!
沒等江清竹收回手,蔡祈言忽然松了力道,指尖卻擦過她的手腕,語氣帶著點漫不經心的調笑:“既然我已經是你的人了,是不是該請我吃個飯?”
江清竹指尖頓了頓,總覺得這話聽著有點別扭,像句玩笑,可細想又挑不出錯,畢竟是剛達成合作的伙伴,請頓飯確實合情理。
她收回手:“那我請您吃午飯吧。”
“午飯怕是不行。”黑眸里映著點促狹,“你也知道,我為了你,拒絕了星群那幫人。他們今早估計就等著我回話,這會兒怕是要炸開鍋了,我得回去應付應付。”
江清竹沒聽出這話里的不對,只覺得他為了合作確實要面對不少麻煩,心里不是滋味。
“這樣啊,”她點頭,語氣誠懇了些,“那我請您吃晚飯吧。另外,以后您要是有什么需要譽境配合的,或者遇到麻煩,盡管跟我提,只要我能做到,定不會拒絕。”
蔡祈言看著她認真的樣子,忽然笑了,眼角的弧度柔和下來,左耳的銀釘在光線下閃了閃:“好啊,那我可記著了。”
江清竹點點頭,示意卓黎收拾合同:“那我們先回去,晚些聯系您。”
“慢走。”蔡祈言站在原地沒動,目光跟著她們的背影往門口走。
辦公室門關上的瞬間,蔡祈言終于沒忍住,低低地笑出了聲。
華南在旁邊看得一頭霧水:“你笑什么?真打算跟他們撕破臉啊?”
蔡祈言沒理他,指尖在桌角敲了敲,想起江清竹剛剛的樣子,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看著精明,怎么……這么好騙。
她們一坐上車,卓黎就把文件夾往旁邊一扔,身子猛地湊過來,眼睛亮得像揣了兩顆星星,死死盯著江清竹:“說!老板,你跟蔡祈言是不是有一腿?不然他能看都不看合同就簽字?還說‘我已經是你的人了’,這話多曖昧啊!”
江清竹正看著窗外掠過的寫字樓,被她湊得太近,下意識往旁邊躲了躲,伸手敲了敲她的額頭:“一天天的,腦袋里裝的都是什么亂七八糟的?”
“我才沒亂說!”卓黎捂著額頭,不服氣地梗著脖子。
“你沒看見他看你的眼神嗎?那叫一個專注,還有他說話那調調,‘為了你拒絕其他公司’,這不是明晃晃的示好是什么?”她頓了頓,忽然壓低聲音,神秘兮兮的。
“我跟你說,他都三十了還沒談過戀愛,乍一見你這么漂亮又能干的,直接把持不住了!”
江清竹被她逗得無奈失笑,指尖揉了揉眉心:“再瞎編排,這個月獎金扣一半。”
卓黎撇撇嘴,但還是堅持自己的看法。
江清竹好奇的問她:“你怎么知道他沒談過戀愛?”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卓黎立刻來了精神,掰著手指頭數,“他早年是頂流愛豆,團隊管得嚴,他自己也拎得清。采訪里被問感情觀,每次都說是‘事業為重,粉絲優先’,還說過三十歲前不考慮戀愛。別說緋聞了,連跟女星同框都保持安全距離,狗仔蹲了他三年,連根頭發絲的料都沒拍到!”
她掏出手機,點開蔡祈言的超話,劃著屏幕給江清竹看:“你看,以前粉絲都喊哥哥獨美、戀愛滾出娛樂圈,現在他一過三十,風向全變了,超話里天天有人發催婚帖,說哥哥該嘗嘗愛情的苦了、再不談,好姑娘都被搶光了。這些都是公開信息,老粉都門兒清!”
江清竹把她的手機按下去,“行了,開車呢,別老玩手機。”目光重新落回窗外。
卓黎還在旁邊碎碎念:“老板你說,他是不是真對你有意思啊?你倆站在一起,那叫一個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江清竹沒接話,指尖無意識地敲著膝蓋。車窗外的車流緩緩移動,像被拉長的時光,不禁讓她愣了神…….
七年前的冬天,雪下得比今年纏綿。
江清竹裹著那件媽媽特意為她定制的白色禮服,裙擺上的碎鉆在宴會廳的水晶燈下晃得人眼暈。
她剛滿二十,跟著父親來參加這場招標會,說白了就是來“露臉”,父親總在酒過三巡后拉著她,給各位叔伯介紹:“這是小女清竹,以后公司就靠她多費心了。”
她端著果汁杯,笑盈盈地應著,高跟鞋的細跟陷進地毯里,站了整整三個小時,腳踝早就麻了。宴會的尾聲,賓客漸漸散去,水晶燈一盞盞暗下來,她溜到露臺旁的小窗口,趴在冰涼的窗臺上透氣。
外面的雪還在下,大片大片的雪花打著旋兒落下來,粘在玻璃上,很快化成水痕。她伸出手,指尖穿過窗縫,接住一片雪花,涼意順著指腹漫上來,讓她打了個輕顫。高跟鞋實在磨腳,她悄悄蜷了蜷腳趾,正準備轉身回宴會廳找父親,眼角的余光卻瞥見了窗外的街景。
路燈昏黃的光線下,有個身影正慢慢往前走。他穿著一件單薄的黑色連帽衛衣,帽子拉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張臉。
他走得不快,像被雪粘住了腳步,等到他快要走出她的視線時,江清竹才回過神。
她轉身抓起沙發上那件黑色長棉服,是她的尺寸,但款式偏中性,寬大得能裹住兩個人。拉開宴會廳的側門,冷風“呼”地灌進來,吹得她禮服領口的碎鉆叮叮作響。
A市的雪落地就化,街面上結了層薄冰,高跟鞋踩上去,“咔噠咔噠”的聲響在寂靜里格外清晰。她看著那個背影,忽然加快了腳步。
他的步子邁得很大,衛衣的帽子被風吹得輕輕晃動,露出一小截蒼白的耳尖。
江清竹小跑起來,冰面太滑,她踉蹌了一下,差點崴到腳。追了大概百十米,才終于在一個路燈下攔住了他。
她站到他的面前,小口的喘著氣,把棉服往他面前一遞。
他沒接,手臂僵在身側。
風卷著雪沫子打在臉上,江清竹的鼻尖凍得通紅。
她沒看他的臉,只伸手去拉他的手腕。他的手藏在衛衣袖子里,她費了點勁才拽出來,指尖觸到的瞬間,倒吸了口涼氣。
太冰了,像揣了塊雪。
“手好涼。”她皺著眉,把棉服往他手里按,他的手指蜷縮了一下,終于接過了棉服,布料的摩擦聲在風雪里格外輕。
江清竹說了好多話:“是不是忘記穿棉服了?前面路口就有便利店,進去買杯熱飲暖暖啊。還有這冰面,走路慢點,別摔了……”她說得飛快,像怕被打斷,又像在給自己壯膽。
那人始終沒說話,連呼吸聲都被風雪蓋過了。
江清竹忽然覺得自己話好多,她胡亂擺擺手:“那我先走了,你……你照顧好自己。”
說完轉身就跑,高跟鞋踩在冰面上,發出慌亂的“噠噠”聲。
她沒有回頭看他,只是在懊惱剛剛的自己:江清竹你剛才說得也太多了吧,他會不會覺得你很奇怪?
她好像還說了什么,但她記不清了。
江清竹推開辦公室門的瞬間,一股濃烈的香水味撲面而來,像是把整瓶雪松古龍水都潑在了空氣里,嗆得她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范西格正翹著腿坐在沙發上,手機屏幕亮著,聽見動靜抬頭,嘴角噙著笑:“回來了?”他起身時,連帽衛衣的帽子滑下來,露出額前有點亂的碎發,身上的香水味跟著他的動作又飄過來,江清竹皺緊了眉。
“范西格,”她往辦公桌后躲了躲,語氣帶著點嫌棄,“你再往我辦公室噴這么多香水,以后直接給你上門禁黑名單。”
范西格臉上的笑僵了半秒,忙舉了舉手作投降狀:“哎喲,我的錯我的錯。”
他往前湊了兩步,伸手就想去揪她的臉。
江清竹頭一偏躲開,指尖點了點桌面:“別動手動腳的。”
他的手停在半空,眼神暗了暗,像被風吹滅的燭火,快得讓人抓不住。但只一瞬,又重新掛上嬉皮笑臉:“行吧,不逗你了。”
他從口袋里摸出串鑰匙,扔在桌上,“給大小姐送車鑰匙的。”
她瞪了他一眼,語氣還是硬邦邦的:“沒事就趕緊走,再待下去我辦公室的綠植都要被你熏死了。”
“急什么。”范西格往門口退,指了指辦公桌角,“桌上給你帶的桃李季的糕點,他們家新出的芋泥酥,不是好久都沒吃到了嗎?”
江清竹這才注意到桌角放著個粉白相間的盒子,印著“桃李季”的燙金logo,是她高中常去的那家老字號,后來搬了家就很少吃到了。
范西格沒等她說話,拉開門就出去了,臨走前還回頭沖她擠了擠眼:“記得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門關上的瞬間,辦公室里的香水味似乎淡了些。江清竹走過去,指尖劃過精致的盒子,輕輕打開。芋泥的甜香混著酥皮的黃油香立刻漫出來,暖融融的,驅散了最后一點香水味帶來的不適。
她拿起一塊,酥皮簌簌掉渣,咬了一小口,綿密的芋泥在舌尖化開,甜度剛好。
以前她總愛纏著范西格,讓他繞遠路去買這家的糕點,他嘴上嫌麻煩,每次都跑得比誰都快。
江清竹笑了笑,拿起手機對著盒子拍了張照,點開和范西格的對話框,敲了行字:“謝謝格格~芋泥酥超好吃。”后面還加了個笑臉表情。
范西格單手搭在方向盤上,另一只手揣在褲兜里,指節抵著手機殼,側臉繃得緊,車開得慢悠悠,像拖著團沒散開的悶氣。
褲兜里的手機突然震了震,一下,又一下。
范西格眼皮都沒抬,指尖勾著手機拽出來時,眉峰還擰著,劃開屏幕的動作帶著點泄憤似的重。
可當那行“謝謝格格~芋泥酥超好吃”跳進眼里,連帶著末尾那個圓乎乎的笑臉表情,他的指尖猛地頓住,像是被燙了下。
三秒。
就三秒,他緊繃的下頜線“唰”地松了,嘴角先于意識往上翹,弧度越來越大,連眼角那點不耐煩的紋路都泡軟了,漾出點痞氣的笑。他低頭盯著屏幕,指腹無意識地蹭過那個笑臉,喉間低低地“嗤”了聲。
“死丫頭。”他嘀咕著,把手機往副駕一扔,重新握住方向盤時,指節都透著股輕快。腳下輕輕給了點油,車子像解了凍的魚,靈活地匯入車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