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深秋的傍晚,天空被厚重的烏云壓得喘不過氣,鉛灰色的云層仿佛隨時會傾瀉而下。我,林玲,一個癡迷于恐怖傳說與神秘現象的自由撰稿人,在聽聞了小鎮邊緣那座廢棄古宅的詭異傳聞后,按捺不住內心的好奇,驅車前往。
古宅隱匿在一片枯萎的樹林中,高大的樹木如骷髏般林立,枝椏交錯,像是無數雙伸向天空的鬼手。當我的車緩緩駛入這片死寂之地,引擎的轟鳴打破了長久的沉默,驚起幾只烏鴉,它們發出刺耳的叫聲,撲棱著翅膀消失在暗沉的天際。
古宅的大門早已腐朽,門上的銅環布滿綠銹,輕輕一推,門軸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仿佛是古宅沉睡多年后被擾的憤怒呻吟。踏入門檻的瞬間,一股腐朽、潮濕的氣息撲面而來,混雜著淡淡的血腥,像是歲月與死亡交織的味道。
昏暗的光線透過破碎的窗戶灑入,在滿是灰塵的地板上勾勒出斑駁的光影。我打開隨身攜帶的手電筒,光圈所及之處,墻壁脫落的墻皮如潰爛的皮膚,露出里面暗褐色的磚石;蛛網橫七豎八,像是一張張陰森的羅網,等待獵物上鉤。
我沿著走廊緩緩前行,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驚動了隱藏在這古宅深處的未知。突然,手電筒的光線一陣閃爍,緊接著,周圍陷入黑暗。我心中一緊,連忙檢查手電,好在只是電池接觸不良,重新點亮后,我卻發現前方的景象有些異樣。
原本空蕩蕩的走廊盡頭,似乎有一個模糊的輪廓。我揉了揉眼睛,定睛看去,那輪廓竟逐漸清晰——一個人形的影子,佝僂著身體,皮膚呈現出一種病態的灰白,像是被浸泡在福爾馬林里的標本。它的眼睛,不,或許不能稱之為眼睛,那是兩個散發著幽光的空洞,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
我猛地想起傳聞中提到,這古宅曾是一個瘋狂醫生的住所,他熱衷于人體實驗,不知殘害了多少無辜性命。眼前這怪物,會不會就是那些實驗的受害者?
怪物緩緩轉動頭部,那扭曲的脖頸發出“咔咔”聲響,它的目光鎖定了我,然后,嘴角咧開,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那笑容里沒有絲毫溫度,只有無盡的怨毒與瘋狂。
我轉身欲逃,卻發現身后的道路不知何時已被黑暗中的另一種存在堵住。那是一團模糊的黑影,不斷蠕動著,發出黏膩的聲響,仿佛有無數蛆蟲在其中翻滾。
前有怪物,后有黑影,我陷入絕境。來不及多想,我朝著古宅的側廳狂奔而去,只感覺背后那冰冷的目光如影隨形,每一步都能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聲,仿佛要沖破胸膛。
側廳里擺放著一些破舊的實驗設備,生銹的手術臺、沾滿污漬的手術刀,在手電筒的光線下閃爍著冰冷的光。我躲在手術臺后,大氣不敢出,聽著外面傳來的沉重腳步聲,一下一下,像是踏在我的心尖上。
怪物的身影出現在側廳門口,它的身體似乎有些怪異的扭曲,腹部凸起一塊,像是孕育著某種邪惡的東西。它緩緩掃視著側廳,當目光快要觸及我藏身之處時,外面的黑影突然發出一陣尖銳的呼嘯,怪物猛地轉身,與黑影糾纏在一起。
趁著這間隙,我摸索著向側廳的另一扇門逃去,門后是一段狹窄的樓梯,通向二樓。樓梯年久失修,每踩一步都搖搖欲墜,我幾乎是連滾帶爬地來到二樓。
二樓彌漫著更濃的腐臭,墻壁上的血手印密密麻麻,像是無數冤魂的控訴。我在房間間穿梭,試圖找到出口,卻發現每一間房都像是被施了魔咒,進去后再出來,方向就變得混亂不堪,仿佛陷入了一個無盡的迷宮。
在一間滿是破舊文件的房間里,我停下腳步,顫抖著雙手翻開那些發黃的紙張。上面記錄著瘋狂醫生的實驗日志:他妄圖創造出超越人類的生命體,將不同人的器官、肢體拼接,用詭異的藥劑催化。那些被實驗的人,承受著非人的痛苦,在絕望中死去,他們的怨念與痛苦,似乎都被封存在這古宅之中。
其中一頁記錄著一個特殊的實驗體,編號“雙生怨”,說是將一對雙胞胎的身體進行扭曲融合,試圖讓他們共享生命與痛苦。日志里描述的實驗體特征,與我之前遇到的怪物極為相似,那凸起的腹部,或許就是融合失敗的另一具殘軀。
我正看得入神,窗外突然刮起一陣狂風,窗戶被吹得大開,冰冷的氣流卷著細碎的玻璃碴撲進房間。我下意識抬頭,竟看到窗外的樹枝間,懸掛著無數具風干的尸體,他們的面容扭曲,像是在死前經歷了極大的痛苦,而他們的目光,都齊刷刷地看向我所在的方向。
放下日志,我感覺渾身發冷,不僅僅是因為這古宅的陰森,更是因為那些文字里透出的瘋狂與邪惡。此時,二樓的走廊里再次傳來那熟悉的“咔咔”聲,怪物追來了。
我拖著沉重的雙腿繼續逃亡,卻在轉角處與那團黑影正面相遇。黑影瞬間籠罩過來,冰冷的觸感蔓延全身,像是無數冰針插入皮膚。我拼命掙扎,手中的手電筒掉落在地,光線在黑暗中搖曳,照亮黑影內部那惡心的景象——無數人臉在其中浮現,發出凄厲的慘叫,那是被醫生殘害的冤魂的聲音。
就在我以為要命喪于此的時候,怪物趕到,與黑影展開了激烈的爭斗。它們扭曲的身體相互撕扯,發出令人作嘔的聲響,黑暗的走廊里,血肉與黏液飛濺。我趁機爬起來,朝著屋頂的閣樓逃去,那里或許是古宅的最高處,也是最后的希望。
閣樓的門厚重而壓抑,推開它,一股刺鼻的氣味傳來,里面擺滿了各種詭異的祭壇物品,蠟燭、符咒,還有一些動物的骸骨。在閣樓的中央,有一個巨大的圓形祭壇,上面刻滿了奇怪的符文,而在祭壇中央,躺著一具巨大的骸骨,骸骨的形態怪異,像是人與某種野獸的結合體。
我的闖入似乎喚醒了什么,祭壇上的符文開始閃爍起詭異的光芒,骸骨緩緩漂浮起來,身上的符文與祭壇呼應,整個閣樓被一股邪惡的力量籠罩。
怪物和黑影也追至閣樓,它們不再爭斗,而是一同看向祭壇,仿佛在朝拜某種至高的邪惡。隨著骸骨的不斷升空,古宅開始劇烈顫抖,墻壁開裂,磚塊不斷掉落,像是世界末日的前兆。
我意識到,這古宅里隱藏的邪惡力量正在蘇醒,一旦完全釋放,不僅是我,整個小鎮都將陷入萬劫不復。我在混亂中看到祭壇旁有一個破舊的圣經,或許,這是唯一能對抗邪惡的東西。
我沖過去抓起圣經,按照記憶中驅魔的儀式,開始誦讀經文。圣經的光芒與祭壇的邪惡光芒碰撞,發出刺眼的強光,怪物和黑影發出痛苦的嘶吼,它們的身體開始消散,卻又不斷重組,仿佛不愿輕易被擊敗。
誦讀經文的過程中,我感覺自己的力量在不斷流逝,喉嚨干澀,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胸腔深處擠出來的。怪物和黑影逐漸逼近,它們的攻擊變得更加瘋狂,黑影的黏液濺在我的身上,灼燒著皮膚,疼痛鉆心。
就在我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圣經的光芒突然大盛,一道圣潔的光束直射骸骨。骸骨發出憤怒的咆哮,它的力量似乎受到了極大的沖擊,開始瘋狂地扭動,符文也變得紊亂。
怪物和黑影在這股力量的沖擊下,漸漸無法維持形態,它們的身體如煙霧般消散,但在消散的瞬間,卻朝著我撲來,那冰冷的觸感、尖銳的慘叫,仿佛要將我的靈魂拖入無盡深淵。
我緊閉雙眼,用盡最后一絲力氣誦讀經文,感覺自己的意識逐漸模糊,仿佛要與這古宅的黑暗融為一體。
不知過了多久,當我再次恢復意識,發現自己躺在古宅外的草地上,陽光透過云層灑下,溫暖而刺眼。我恍惚以為這一切都是一場噩夢,直到看到自己身上的傷口和那本沾滿污漬的圣經,才明白這恐怖的經歷真實發生過。
我掙扎著起身,看向那座古宅,它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破敗而安靜,仿佛剛才的腥風血雨從未存在。但我知道,那黑暗的深淵并未真正消失,那些冤魂的怨念,或許還在古宅深處徘徊,等待著下一個闖入者,將他們的痛苦與恐懼延續……
之后的日子里,我時常會在夢中回到那座古宅,再次面對那些恐怖的存在。而每當從噩夢中驚醒,看著窗外的陽光,我都會忍不住想,那深淵般的恐怖,是否真的只存在于那座古宅,還是說,它其實潛伏在我們每個人的內心深處,等待著被黑暗喚醒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