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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丹心不悔照明月

第一章:丹爐余燼冷,玉簡寄情長

落日仙城的喧囂被薄暮吞噬,華燈初上,勾勒出鱗次櫛比的飛檐斗拱。城西一角,一間租金低廉的石屋內(nèi),卻彌漫著與窗外繁華格格不入的冷清與焦糊氣息。

姜夜辰坐在冰冷的石地上,面前那座陪伴他多年的黃銅丹爐,爐口正逸散出最后一縷青煙,帶著刺鼻的失敗味道。幾顆色澤黯淡、形狀扭曲的廢丹滾落在爐灰中,如同他此刻的心情。桌上散落的靈石只剩下寥寥數(shù)塊,映著窗外透進(jìn)的清冷月光,更顯寒酸。

他疲憊地閉上眼,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一枚溫潤的青色玉佩。玉佩古樸,觸手生涼,其上玄奧的魂道符文在指尖下仿佛有微光流轉(zhuǎn)。這是母親留下的唯一遺物,三階魂道法器,賦予了他遠(yuǎn)超同階修士三成的神識。正是這強(qiáng)大的神識,曾是他引以為傲的資本,助他辨識藥性、精準(zhǔn)控火,在煉丹一途上突飛猛進(jìn),更在拍賣會上險(xiǎn)之又險(xiǎn)地拍下了那顆改變命運(yùn)的筑基丹。

筑基期的光華似乎還在昨日,他成了二級中品丹師,煉丹術(shù)穩(wěn)步提升,靈石也漸漸充盈。那時的聽竹軒小院,陽光似乎都比別處明媚,空氣里飄著靈植的清香和成功的喜悅。家族長輩的目光也曾帶著期許,特別是三長老,對他鉆研丹道頗為贊許。然而,畫面陡然一轉(zhuǎn)!

冰冷的姜家議事廳,高懸的‘道法自然’匾額下,是更冰冷的現(xiàn)實(shí)。家族那位假丹老祖端坐主位,面容模糊在陰影里。負(fù)責(zé)藥材采買的二長老姜祿率先發(fā)難,聲音尖刻:“姜夜辰!你屢次申請采購高價(jià)藥材,成丹率卻提升有限!耗費(fèi)家族資源甚巨,是何居心?莫非與那‘百草閣’有不清不楚的勾連,中飽私囊?!”

姜夜辰臉色一白,急聲辯解:“二長老明鑒!弟子選用上品藥材,是為追求丹藥品質(zhì),絕無私心!百草閣的價(jià)格,坊市皆有公論...”

“夠了!”假丹老祖冰冷的聲音如同寒鐵砸落,打斷了他:“潛力已盡,心性浮躁,難當(dāng)大任!家族資源當(dāng)傾注于更有希望之人!”他的目光掃向一旁一位面帶得色的年輕弟子——那是大長老一脈力捧的新晉雙靈根天才姜云鶴。“自今日起,姜夜辰不再享有內(nèi)院子弟份例,遷出祖地,自謀出路!”

寥寥數(shù)語,將他從云端打入泥濘。周圍族人或鄙夷,或惋惜,或漠然。他攥緊的拳頭,指甲深深嵌進(jìn)掌心,屈辱和憤怒幾乎沖破胸膛!原來所謂的“潛力已盡”,不過是觸動了某些人的利益,為他人騰位!

這屈辱尚未消化,更大的打擊接踵而至。青云商會那間裝飾華美卻壓抑得令人喘不過氣的會客廳里。沈千山,沈碧心的父親,那位威嚴(yán)的假丹真人、商會會長,端坐在紫檀木椅上,眼神銳利如刀。“姜賢侄,”他的聲音聽不出太多情緒,卻字字誅心,“你與碧心,青梅竹馬之情,我并非不知。然,姜家之事,已證明你心性不定,難堪大任。碧心乃我沈家明珠,商會未來所系,她的道侶,需是能助我沈家更進(jìn)一步的俊杰。你如今...自身難保,前途暗淡,門不當(dāng)戶不對,此事,休要再提!”旁邊幾位沈家長老附和著,話語刻薄如針。而他的碧心,就站在父親身后不遠(yuǎn)處,臉色蒼白如紙,貝齒緊咬著下唇,清澈的眸子里蓄滿了淚水,卻倔強(qiáng)地沒有落下。他想沖過去,卻被無形的威壓死死按在原地,只能看著她痛苦的眼神,心如刀割。

絕望,如同最粘稠的墨汁,徹底浸染了他的世界。修為停滯在筑基初期巔峰,寸進(jìn)不得。連最拿手的煉丹,也因道心紊亂,成功率陡降。而坊間流傳的消息,更像是一把淬毒的匕首——天青宗內(nèi)門弟子,元嬰勢力的驕子宋青書,“上月剛在萬妖山脈劍斬黑水玄蛇,已被‘天璇峰主’收為真?zhèn)鞯茏印保颜较蚯嘣粕虝嵊H!沈宋聯(lián)姻,強(qiáng)強(qiáng)聯(lián)合,似乎已成定局。

夜深了,石屋內(nèi)的寒意更甚。姜夜辰枯坐了不知多久,仿佛一尊失去靈魂的石雕。終于,他動了。手指顫抖著,從儲物袋最深處,珍而重之地取出一枚小巧的玉簡。玉簡溫潤,帶著沈碧心身上特有的、淡淡的“月影幽蘭”的香氣。這是他們年少時互贈的信物,內(nèi)嵌有特殊的傳訊法陣,僅能彼此感應(yīng)。

他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靈力緩緩注入玉簡,腦海中瞬間被她的身影填滿:她巧笑倩兮,踮著腳尖為他整理衣襟;月下并肩,她指著漫天星斗,眼眸比星辰更亮;她偷偷塞給他新得的丹方,指尖相觸時那觸電般的悸動;還有,在沈家會客廳,她含淚望著他,無聲訴說的千言萬語...

“碧心...”他喉頭哽咽,所有的思念、不甘、承諾、絕望,最終都凝聚在指尖。強(qiáng)大的神識操控著靈力,在玉簡內(nèi)部,一筆一劃,力透“紙”背,重重刻下兩個飽含血淚與信念的字:

“等待!”

玉簡光芒一閃,化作一道微不可查的流光,穿透石壁,消失在天際,帶著他全部的希望與沉甸甸的誓言,飛向那高墻深苑之中。

與此同時,青云商會內(nèi)苑深處,一間氤氳著暖香與溫泉水汽的浴房內(nèi)。

沈碧心浸泡在撒滿花瓣的玉池中,試圖洗去一身的疲憊與心傷。霧氣朦朧了她的視線。突然,她貼身佩戴的、與姜夜辰那枚成對的玉佩,毫無征兆地變得滾燙!一道微弱卻無比熟悉的意念波動,穿透空間,直接在她識海中清晰地映現(xiàn)出兩個泣血般的大字:

“等待!”

沈碧心猛地捂住嘴,淚水瞬間奪眶而出,與池水混合在一起。是他!是夜辰哥哥!他沒有放棄!他還活著,還在掙扎,還在...等著她!巨大的酸楚和一絲微弱的希望瞬間淹沒了她。她將滾燙的玉佩緊緊按在心口,仿佛這樣就能抓住那份遙遠(yuǎn)的溫暖和承諾。

清冷的月光,無聲地灑在石屋內(nèi)姜夜辰孤寂的背上,石屋內(nèi),只剩下丹爐冰冷的余燼和一顆在絕望深淵中,因那冥冥中的一絲感應(yīng)而重新跳動的心火。

在細(xì)雨中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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