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你是誰派來殺我。”
一瞬間,常亭難受得喘不過氣來,仿佛有一座大山壓在他的胸口。他忍不住彎著腰,扶著木桌,也只有這樣才能稍微緩解那種難受的感覺。
“不可能,不可能,她不可能死,你一定是看錯了,那個一定不是我的妹妹,一定不是…”
常亭捂住臉,嘴角顫抖著,肩膀一聳一聳,眼淚在眼眶里打轉。
有時候,云初的不說,比說了千遍萬遍還要,震耳欲聾。
她選擇沉默,或許是因為,言語已無力承載心中的重負。
緊緊地盯著那個陌生人的她,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使對方感到自己的內心被透視得一清二楚。
那道目光如影隨形,允晗如芒在背,連呼吸都變得滯澀。
在這持續的注視下,她成了透明人,內心的不安和煩躁如同潮水般洶涌而來,難以平復。
“請問,我身上有什么臟東西嗎。”她迷惑不解地看著云初,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后者輕哼一聲,鼻尖微皺,指尖漫不經心的卷著發梢,眼角掠過一絲不屑。
“沒有,我只是覺得你長得和我的一位故人很像。”
“常亭啊常亭,她到底是誰,她的身份,你可曾查清說過。”
在云初看來,世間的一切都只是表象,她早已看透了這一切的虛假和短暫,只等待著生命的終結和輪回。
常亭把他和允晗從相遇到現在的過程一字不差的說了出來。
相遇就像兩顆流星突然交匯在同一片夜空,那瞬間的光亮,照亮了彼此的世界。
這是偶然,亦是必然。
“怎么,你怎么會想起來問她。”
“沒什么。”
云初的手指像羽毛般滑過允晗的臉頰,指腹傳來肌膚微涼的觸感,卻在觸碰的瞬間點燃了溫度。
“是嗎,我怎么記得,在神獸島里,修煉不過百萬年的,是不可幻化成人形呢。”紅唇微啟間,一抹笑意悄然綻放,猶如暗夜中盛開的玫瑰,散發著致命的吸引力。
一切似乎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呵,我沒什么意思。不過你妹妹確實死了,我不會看錯,難道,這不正是你妹妹所希望的嗎。”
“不是,怎么又是我希望的了…”被冤枉的滋味,就像是被人無端指責,心中的委屈如潮水般涌來,卻無處傾瀉。
“是不是,只有你自己清楚了。常亭,我只能告訴你這么多了,剩下的,需要你自己去尋找。”
剩下的話到嘴邊,又咽下,虛偽笑容已厭倦,云初只想一個人清清靜靜。
若即若離中感受冷淡后,他們識相地選擇優雅退場,像一陣風般悄然離去,不留痕跡卻自知分寸。
“這個云初可真奇怪。”
允晗甩了甩手,迅速拍掉掌心殘留的水漬,動作干脆利落。
她的話語中充滿了不滿,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利劍,直指人心,“還說我希望常溪姐姐死,我要是希望她死,我還會費這么大勁去找夜靈石嗎,好笑。”
九尾的手在她的頭發間輕輕滑過,那是一種安慰和鼓勵,讓她感到安心。
“好了,過去了就讓它過去吧,不必在意別人說的話。”
啪的一聲,九尾的手應聲落下。
他捂著被常亭拍痛的手背,的身體彎曲成了一個弓形,疼痛讓他無法站直。“常亭,你下手太重了吧。”
“請注意你的身份。”
常亭撇了他一眼。
“怎么,你不去找云歸嗎。”
“不了,讓她們姐妹倆好好生活吧。”
他輕點下頜,雖未言語,卻已默許了九尾的抉擇。
“現在當務之急是去找我妹妹,不是在這抱怨。”他的臉上沒有一絲笑容,顯然心情不好。
允晗并沒直接附和常亭的譴責…她話鋒一轉,“可是云初姐姐說常溪姐姐已經離世,再找下去,只會是徒勞無益。”
常亭眼尾掃過一道寒光,投來的眼神凍結了空氣,她如同被霜打的枯草,瞬間蔫了聲響。
他的臉上沒有表情,只是繃著臉,靜靜地看著允晗。
“我說過,生要見人,死要見尸,沒找到阿溪的尸身,我是不會放棄的。”
似乎呻吟,似乎悲嘆,她微微低頭,嘴角掛著一絲苦笑,眼神中透出深深的無奈,眉頭微微皺起,眼神中閃過一絲無力,卻又迅速恢復平靜。
“后會有期。”
告別,如同一片落葉,雖然離開了枝頭,卻也將生命的綠色,留給了下一個春天。
他們最終決定去的地方——九首帝傾,這是命運早已寫好的篇章詩行,每一寸土地都藏著未完的故事。
有時候最傷心的,不是外界的冷嘲熱諷,而是親人之間的矛盾,雖然他們與九首帝傾算不上親人,但是在那場鬧劇發生前,兩國之間的關系確實好得堪比一家人。
而今日,兩國幾乎勢不兩立,誰也看不慣誰。
常亭是當然知道這些的,只是…唉,有時候啊,還是必須得拉下面子求助人家的嘛。
九首帝傾四季陰天,陰沉的天空下,干枯的樹枝和黃沙覆蓋的大地構成了一幅蒼涼的畫面。沒有生命的跡象,只有無盡的荒蕪和寂靜,黑暗的空氣里彌漫著腐敗的氣息,讓人感到窒息。在這寂靜的森林里,只有幾聲烏鴉的叫聲,回蕩在空曠的山谷中,顯得格外的刺耳。
九首帝傾的兇獸脾氣是出了名的怪異,人們難以捉摸。
“好恐怖啊,這里究竟發生了什么。”
夜霧彌漫帶來絲絲寒意,月光朦朧下星光黯淡;深邃的黑夜透著無盡恐懼,冷風如同厲鬼低語,允晗的心冷得快要凝固,遠處的人影是誰,她戰栗不已。
她的后頸泛起細密的寒意,仿佛有無數根針尖般的視線正刺穿她的脊背,連呼吸都變得滯重。
“別害怕,九首帝傾就是這樣的,真不知道他們跟父皇母后發生了些什么,我聽說之前兩國之間的關系還是挺融洽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成了這樣了。”
這件事情的處理方式太過奇特,常亭感到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感。
“誰知道呢。”風起云涌,時光荏苒,任憑其去,允晗在乎的只是當下的感受。無所謂了,這就是她的選擇。
其實鬼故事里,最嚇人的不是鬼,而是那句,“你背后有人”。
那模糊的人影就像一團飄忽的霧,看不太真切。允晗瞅著那影子,心里直犯嘀咕,這到底是誰呢,就好比你走在一個昏暗的小巷子里,突然看到前面有個模模糊糊的東西在動,你肯定會好奇得不得了。
常亭和允晗的目光在空氣中短暫相接,又默契地同時轉向不遠處那個越發清晰的黑影。
“我們這里不歡迎你們。”
一人的身形如撕裂的夜色般驟然浮現,黑袍邊緣還殘留著黑暗的粘稠質感。
相柳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他們跟前。
他那冷冽孤傲的眼神似乎沒有焦點,深邃的眼底充滿了憤怒。
他一出現,氣場便如寒冬臘月的冰風,冷冽到連周圍的人都不敢輕舉妄動。
“常亭,當年你父皇他們對我們做了什么,你難道不清楚嗎,你怎么還有臉再來我們這里。”
血紅色的瞳孔在黑暗中驟然放大,恰似兩輪猩紅的滿月,凝視時使人產生被深淵吞噬的錯覺。
“說實話,我還真不清楚。”常亭蒼白的臉上泛起一絲紅暈,尷尬的想。
“我們來這里是想請你幫我們一件事,麻煩你放我進去,有話慢慢說。”
允晗的聲音有些顫抖,語速明顯加快,透露出她內心緊張的情緒,她的呼吸急促而不穩,胸膛隨著每次呼吸的起伏而明顯抖動。
相柳在心底冷哼一聲,表現出他對這種行為深深地厭惡和不屑。“放你們進去,好讓你們再殺光我的子民嗎,門都沒有——抓住他們。”
號令一下,只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身著鎧甲的侍衛從四面八方涌來,刀劍出鞘的寒光在陽光下閃爍,迅速將常亭二人團團圍住。
常亭以劍為筆,在空中劃出金色光痕,一道無形屏障瞬間成形,將喧囂與惡意隔絕在外。
九首侍衛指尖蘸取鮮血,在虛空中勾勒的每一道陣紋都如銀河傾瀉,流光交織成古老的密語,仿佛天地法則在絹帛上蘇醒,最終凝結成半透明的琉璃陣法。
這陣法宛若一個神秘的漩渦,瘋狂的吞噬一切靠近的力量,難道你能不害怕嗎,像常亭,用盡全身的力氣,也無法擺脫這陣法的束縛。
“走啊。”結界崩塌的瞬間,他含著淚將允晗推出陣法范圍,自己卻墜入扭曲的虛空。
他知道自己已經逃不出去了,與其做著無謂的掙扎,不如保下一人。
“哥…”
上一秒還聽見她的嘶吼在耳畔,下一秒整個世界突然靜默——原來消失的不是聲音,是帶來聲音的那個人。
“是我太輕敵了。”常亭面上帶著笑,可笑意卻并未到眼底,“希望允晗她沒事。”
“你以為這樣我就找不到她了嗎,我有一萬種方法讓她生不如死。”相柳的怒吼在常亭耳邊持續回蕩,猶如爆發的山洪反復沖刷著耳膜。
“你們好好看著他,我去會會那個所謂的妹妹。”
受傷的軀體是一只破碎的娃娃,散落在冰冷的地板上,皮膚上劃破的傷口如同猙獰的鬼臉,鮮血從其中涌出,染紅了衣物和地面,傷口的不適感讓受傷者無法忍受,痛苦的呻吟從唇間傳出,卻無法減輕絲毫疼痛。
常亭緩緩睜開眼,卻被血液模糊了視線。痛,十分的痛,全身的骨頭都要斷了。昏迷前的一幕幕在腦海浮現,他看見自己被人踩在腳下,被辱罵,被毆打著….
他可是神獸島未來的統治者啊。
他想嘗試著用掌心焰灼燒鐵鏈,火星四濺中皮肉焦糊的氣味彌漫開來,可鐵鏈只被燒得通紅,反而更緊地勒進他潰爛的傷口里。嘶啞的哀嚎聲在黑暗中回蕩。
他還是太低估九首帝傾的實力了。
“殿下,你怎么在這兒。”那突如其來的聲音,突襲而來,帶著溫柔的氣息。
“你是誰。”常亭心急如焚,四處搜尋,卻仍然找不到來人的蹤跡。
“殿下,是我啊,你抬頭看看,我就在你上面。”
他抬頭仰望,兩顆晶瑩的星星一閃一閃。
她綠色眼睛透著一種神秘的光芒,像是隱藏了無盡的宇宙秘密,仿佛是大地的綠洲,在茫茫人海中獨一無二。
“雨潸?”
雨潸是常亭游歷人魚溪時救回來的神獸玉兔。
“你怎么也在這里,你也被他們抓住了嗎。”
雨潸告訴他,她知道神獸島與九首帝傾有矛盾,也知道常亭在尋找小殿下常溪的下落,就想獨自前往九首帝傾,一來是想幫助它們和解,二來是想報答常亭的救命之恩,結果,在她剛踏入九首帝傾不足十米的距離時,就不幸被九首侍衛發現了,為了逃命,她東躲西藏,誤入了這間密室。
“我知道如何逃出去,跟我來。”
雨潸手背朝內招了兩下,那種漫不經心的手勢反而顯得正經,她示意常亭跟上來。
“不是,我…”
他晃了晃手上的鐵鏈,鏈條相互撞擊發出“叮鈴當啷”的脆響,像一串冰冷的音符在空氣中震顫。
他張張嘴,喉結滾動兩下卻發不出聲,耳根逐漸漫上赤色,他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迫窘的模樣,但又無奈,他必須要讓雨潸救下他。
他也必須要找到允晗。
“我被鎖著的你看不到嗎,我怎么跟你走啊。”
她的眼眸如秋水般澄澈,每次快速地眨眼,都像是在閃爍出星星點點的光芒。
“沒關系,我幫你解開。”
“你…”
常亭剛想說:“你不可能會把它解開的。”誰知,話還沒說完,就聽見“咔嚓”一聲,鎖斷了。
他驚得目瞪口呆,一時間竟無法言語。
雖看不到常亭的表情,但是他說的話足以證明一切,“厲害啊,這你都能解開,看來我當初真是撿了個寶啊。”
雨潸舉手投足間都散發著一股愉悅的氣息,顯然,她的成功讓她感到非常的得意。
“那是自然,你別看我長得小,我可是很有用的。”
時光匆匆流轉,眨眼便是新篇,來不及說的話太多,只能深藏心間。
她一把抓住了也的手,溫暖的手心緊握著他的手指,將所有的力量都傳遞給了他。
她帶著他她,準備離開密室。
月光透過縫隙灑在她的臉龐,映照出一道亮麗的光芒,而那雙明亮的眼睛,和繁星一般,閃爍著獨特的光芒。
走啊走啊,越往前,常亭的臉色越黑。
他的面容,陰云密布,眼神警惕,疏離難掩
“殿下,前面有光亮,那里肯定就是出口了,我們有救了。”心中喜悅難以言表,手舞足蹈盡顯歡顏。
突然,一陣熱浪從雨潸身后襲來,一把利刃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冰涼的刀尖精準卡進他喉結凹陷處,皮膚因壓迫泛出青白,一滴血珠沿著銀刃蜿蜒而下。
“說,你是誰派來殺我的。”
“啊,殿下,我怎么可能會來殺你呢。”
(未完持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