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嘩啦”，落地窗打開又合上，司伊心找霍執說起了話。

“你是今天才出現的？”不知霍執的借口讓司伊心想到了什么，她疑問的語氣中帶上了幾分肯定。

“嗯。”本著少說少錯的原則，霍執只回應問題。

“你說的主人格，也不是他吧。雖然很像，但只有一部分。”

霍執沒有回應。司伊心好像了解一些原主死亡的內情，但奇怪的是她對‘他’的誕生并不驚訝。這讓霍執有些沒底。沉默或許是最好的選擇。

“你也不清楚嗎？”霍執點頭。

“所以，現在其實你才是身體的主人格。”司伊心低下頭思索起來，投入其中的她并沒有注意到落地窗滑動的聲響和陸祈走回房間的腳步聲，霍執留意到了背后的聲響卻沒有出聲提醒。因為現在，他們有了共同的目的。

“那個人格，可能是他殘留的一部分。那他真的消失了嗎？舊人格消失的同時誕生一個新的人格這種事真的有可能嗎？還是說只是意外導致的失憶？讓我看住他，又不用管，這和收獲有什么關系？他真的可以讓我有所收獲嗎？還是說他有可能帶著他想交給我的……”

司伊心抬頭想要詢問霍執，就對上了停在霍執身后的陸祈詢問的視線。她淡定的降低下巴的高度，讓自己變得與霍執平視，和見聲音消失抬起眼來的霍執正好對上了視線。

“叩叩叩”陸祈回到原位坐下，用手指敲擊桌面發出清脆的聲響。這是無聲的催促，但司伊心并沒有主動開口的意向。

“我覺得我們都有知道的權利。”

“以什么身份。”

“朋友的身份。”

司伊心短暫的沉默了一下，陸祈與夏末的關系是個意外，他或許應該知道。但從夏末的角度想了想，她還是拒絕了：“那我想他應該不想你們知道。”

“那他有恢復的可能嗎？我需要一個答案。”從語氣中可以聽出陸祈的悲傷。

這個問題霍執知道答案，但他沒有打擾兩人的交鋒，何況也沒有說的必要。

“其實我并不確定他的人格是不是真的消失了。不如我們來交換吧，你告訴我們你和他的事，我告訴你們我了解的有關他的情況。”出于某個想法，司伊心說出了這個提案。

“……可以。”

趁著他們停下的間隙，霍執起身來到小冰箱前，打開柜門，在看見了幾瓶礦泉水和一小袋罐裝可樂。拿出兩瓶礦泉水和兩罐可樂，在矮桌中央放好。做足了主人家的姿態，回到位置坐好，靜靜等待故事開場。

“仔細想想，我和他認識10年了，也有10年沒見了。”

“我們是8歲那年做的同學，那之后就認識了。那時候的他還挺鬧騰的，和誰都玩的到一塊，也沒見他和誰特別要好。我們也就是普通的同學關系。一直到13歲上了初中，我們成了同桌。只是隔了一個暑假沒見，他卻好像變了個樣。不是外貌上的變化，而是精神、氣質上的，所以我印象深刻。”

“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他突然變得安靜下來。不再和別人一起玩，也不主動說話。有人來找他的時候他會笑著溝通，人一走又變回了安靜的模樣。一開始我也和別人也沒太大差別，但是做同桌總會見的更多一點。因此在發現他情緒明顯低落的時候，我會試著去安慰他。”

“然后是在一天周五下午，上完課大家都回去了。我也一樣，但半路上我突然想起來有東西落下了，于是又回了教室。結果發現他還沒走，趴在桌子上好像睡著了，走近了才聽到他微弱的抽咽聲。”

“既然發現了，我也不可能拿完東西就走。于是我坐了下來，拍拍他問‘你還好嗎？’。他抬起頭，還笑著說‘沒事，就是想一個人待會兒。你是什么東西忘拿了嗎’。但是他通紅的眼眶一點說服力也沒有，這時我瞥見他環在手臂里的本子上寫著一句‘我還有什么’。當時我想著他和同學的關系不都挺好的，就拿起他桌上的筆想寫一句‘你還有我們’。結果寫到最后筆沒油了，變成了‘你還有我丿’。”

說到這里，陸祈有些不自在的撓了撓頭。雖然不是黑歷史，但效果上不差多少。霍執放在桌下的手默默抓住了褲子口袋里的鑰匙串。

當年的那張紙條，現在就在這里。

“那之后我們的關系就變得好了起來。現在往回看的話，是他對我很好，讓我在相處過程中覺得很舒適，關系自然而然就親密了。放假的時候也會互相竄門了，一般是他來我家玩。偶爾有幾次我去他家，但他父母好像經常外出，基本不在家。”

“就這樣到了高中，我們還在一個班上，還被排成了同桌。當時我還以為是巧合，直到大學期間的一次高中同學聚會上，他沒有來，班主任看見了我就問我。說我們關系很好來著，然后又多說了幾句我才知道，當初是他找班主任安排的。”

“高中大家更獨立了，能去的地方更多了，玩的范圍也就更大了，交際圈也慢慢形成。我有時候也會被別人叫著一起出去玩。因為在學校里他還是和以前一樣，所以我也沒覺得不正常。現在想想，他好像單圍著我轉了。一直到高中畢業，畢業聚會結束，他跟我道了個別就走了。那天晚上我才發現從畢業到畢業聚會的那段時間里他都沒找過我。等再去他家找他的時候，他已經搬走了，手機上也聯系不上。我也是那時候才知道他去別的地方上大學了。雖然懊惱了幾天，但很快便被拉回了自己的生活中。”

“很多東西身處其中時是察覺不到的。我也是經歷了一些事情，才在某一天意識到我們之間的友情也許是摻雜了一些其他成分的。才明白一點他為什么不告而別。我有想過去找他，但沒有去。因為我們都是大人了，他也早已做出了選擇。也是最好的選擇。”

“一直到今天，意外的重逢。我對他的了解差不多就這些了。”

陸祈期冀的看向霍執，但霍執什么反應也沒有。失望的收回了視線，拿起一罐可樂。感受著手心冰涼的溫度，陸祈想到了一些事，盯了一會后自嘲的笑了笑，拉開拉環，灌了一大口。氣泡順著冰涼的水流在口腔、食道中爆開，最后在肚子里打轉。

他一直不喜歡喝可樂，雖然我現在也很少喝了，但偶爾喝一次，果然還是那個味道啊，令人懷念。

放下手中的易拉罐，陸祈起身向陽臺走去。推開落地窗前，回頭對屋里的兩人說道：“稍微等我一下。”

吃了一大口瓜，霍執一本滿足。誰還沒顆八卦好奇心呢。

這回，司伊心沒再找霍執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