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譯把手背在身后時,林小滿正在給新到的繡球換盆。潮濕的泥土沾了滿手,她抬頭看他:“藏什么呢?神神秘秘的?!?/p>
男人穿著灰色家居服,耳根泛著可疑的紅,含糊道:“沒什么?!痹捯魟偮?,指尖就不小心蹭過桌角,疼得他“嘶”了一聲。
小滿扔下噴壺走過去,一把拽過他的手腕——手背赫然排著三個燎泡,紅得發亮,邊緣還泛著白。“你烤串了?”她的語氣瞬間提了八度,“沈譯,你是不是瘋了?你那雙手是畫設計圖的,不是拿烤簽的!”
沈譯想抽回手,卻被她攥得更緊。“投資方王總說,周末家庭燒烤宴,讓家屬露一手?!彼穆曇舻土诵?,“我問了張姐,她說你愛吃烤五花,想著……”
“想著把自己烤成紅燒豬蹄?”小滿瞪他,轉身去藥箱翻燙傷膏,指尖卻控制不住地發顫。她想起昨晚起夜,看見陽臺亮著燈,當時以為是沈譯在看圖紙,現在才明白他在干什么。
棉簽蘸著藥膏輕輕落在燎泡上,沈譯疼得縮了下,卻沒吭聲。小滿的動作放得更柔,嘴里卻不饒人:“笨死了,不會買現成的嗎?非要自己烤?王總就是隨口一說,你還當真了?!?/p>
“不是隨口說的。”沈譯看著她低垂的眉眼,“他女兒留學,托我在那邊找的靠譜的寄宿家庭。這場燒烤宴,說白了是還人情?!彼D了頓,補充道,“而且……想讓你吃得開心點?!?/p>
小滿的動作頓了頓,藥膏蹭到了旁邊的皮膚。她沒抬頭,只是把藥膏蓋子擰好:“手別碰水,明天我幫你烤。”
“不行,”沈譯立刻反對,“你那點廚藝,烤個饅頭都能糊。”
“沈譯!”小滿氣笑了,卻沒再堅持。
那天晚上,小滿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客廳的燈亮到很晚,她知道沈譯還在看燒烤教程。凌晨一點,她悄悄爬起來,從衣柜深處翻出塵封的毛線和棒針——那是母親教她的手藝,說是“女孩子總得有點拿得出手的活計”,她卻只織過一條歪歪扭扭的圍巾。
窗外的月光落在毛線團上,泛著淡淡的白。她憑著模糊的記憶起針,手指被扎了好幾次,線團滾到床底兩次,終于在天快亮時,織出了一副丑丑的防燙手套。藏藍色的線,指節處鼓鼓囊囊的,邊緣還歪歪扭扭地綴著幾針流蘇。
“就當是……送你的工傷慰問品?!彼咽痔兹M沈譯的抽屜時,耳根還在發燙。
沈譯發現手套時,正在給烤爐刷油。指腹觸到粗糙的毛線,他愣了一下,隨即想起昨晚她房間亮到深夜的燈。他把左手套進去,大小剛剛好,掌心處還被她用粗線繡了個歪歪扭扭的太陽,針腳松垮,卻暖得燙人。
“丑是丑了點,”小滿抱著手臂站在廚房門口,故意板著臉,“總比你把手燙成蜂窩煤強?!?/p>
沈譯沒說話,只是舉起戴著手套的手,對著陽光轉了轉。陽光穿過流蘇的縫隙,在他手背上投下細碎的光斑,像撒了把星星。“很可愛。”他說,語氣認真得不像開玩笑。
小滿的臉“騰”地紅了,轉身往客廳走:“趕緊烤你的吧,別讓王總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