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侺聞聲趕來,‘安谷’出鞘,她指揮著安谷與鄭夫人打斗起來,女人身手不凡,游刃有余,安谷回到許侺手中。
霍磔上前,鄭夫人白衣飄起,揮袖甩在他臉上,同時也甩開上前的弟子。許侺用力一劃,沖破了她的水袖,道:“鄭夫人,請收手。”
鄭夫人仿佛是聽到天大的笑話,仰頭大笑,“收手?癡人說夢!”
讓一個充滿仇恨的怨鬼收手,無疑是以卵擊石,飛蛾撲火。
許侺就講這一句,沒再勸第二句,她本來也沒想說的,出于習慣就勸一句。她手上動作不停,與鄭夫人過上幾十招,花飛亂舞,一時間不分伯仲,周圍的人想上手都沒有機會,皆遠遠避開,讓出空地。
陳乙招呼著弟子穩住陣法,讓鄭夫人困在陣內。她在陣法里待了許久,還能如此鎮定,顯然結的仇是非常深,怨恨非常大。
“他這次又躲起來了。”鄭夫人冷笑一聲,突然就變了臉色,“我不會就此善罷甘休的!你們鄭家這樣對我,我要讓你們亡!!”
鄭夫人突然變臉,讓弟子看了一場變臉戲,眼見她變得瘋狂,也不再站在那,直接抬劍與她打斗起來。許侺退出站在那認真地看著弟子打斗,借此觀察著鄭夫人。
霍磔抬手,小聲道:“天縛,束靈。”
明亮的光點快速在鄭夫人周邊形成,結成光圈,把她束縛住。鄭夫人輕敵,被光圈牢牢套住,從空中摔在地上,不得動彈。她咒罵道:“你們這是趁人之危!”
霍磔抬手拍拍自己的衣服,風輕云淡:“哦。”
許侺聳肩補充道:“嚴格意義來講,你已經不是人了。”
是鬼祟。她后一句沒講出口,怕鄭夫人氣瘋。
“你!”鄭夫人掙扎著,感覺自己越掙扎越緊。
霍磔走近她,道:“別掙扎了,這玩意越掙扎越緊的。你還是留著力氣跟我講講你的故事。”
鄭夫人勾起唇角,抬眼看他,“哼,講給你聽,你幫我殺了他們?”
真是天底下的笑話
霍磔:“那倒是不可能。”
“那為什么要講給你聽呢。”
鄭夫人掃了周圍人一眼,仔細感受府內的氣息,她死死地盯著霍磔,想辦法擺脫身上的光圈。那個人不在府內!
“師姐,現在怎么辦?”陳乙湊過來,“直接除掉還是拎回去?”
許侺掏出捆靈袋:“拎回去,她這個狀態是除不掉的。”
鄭夫人笑了起來,尖銳的笑聲讓眾人皺眉。只聽她惡鬼般低語:“你們猜我孩子現在在哪?”
孩子?倒是忘了這一茬,可是這府內再無第二個鬼祟的氣息。不在這里,便只有在······
“糟了!”
女人笑得瘋狂,“鄭郎啊鄭郎,你害得我好苦啊!”
宋真跑去后屋,一把抓住鄭老爺的雙肩,急切地道:“你兒子在哪?!”
鄭老爺滿眼恐懼,“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再不說,你兒子命就沒了!”
鄭老夫人掉淚,急忙扯著宋真的袍子,道:“在,在······”
聽到地點,宋真急忙跑出去。
許侺抬手,嘴中念著:“本母同血,追尋。”
一條紅線從鄭夫人身上顯出,一直延伸到一處。
“十五里。”
“道觀。”
許侺和宋真的聲音一同響起。
被捆住的女人雖然被陣法燒得厲害,卻依然笑著,“哈哈哈······
霍磔怕她魂魄破碎,便把她收進了捆靈袋里。他剛收好捆靈袋,下一秒,便有人襲擊了一劍靈氣過來。
“錚!”
三師弟出手快,立馬擋下一劍靈氣,但到底是修為不足,后退幾步才緩過來。
五師弟撐住他,道:“師兄!”
霍磔抬眼看向來處,一道黑影快速閃過。
這已經不只是簡單的鬼祟一事,分明是有人想借助鬼祟之手除掉鄭家。
許侺當機立斷:“別想那么多了!先別管那個黑影,現在兵分兩路,一群人留在這,一群人跟我走。”
道觀。
室內只點了幾盞油燈,微弱的光照不清室內的所有東西。
一名男子坐在室內,百無聊賴地喝著酒,興致上來了,不時哼著歌謠。
屋外的竹簾被風掀起,又隨之落下,油燈被風吹著,火焰往旁躲閃,幾近吹滅,但又直直燃燒起來。
門被打開,墨色道袍映入眼簾。
“小道士。”男子起身作揖,隨之又坐下,“坐。”
小道士走近他,道:“你倒是有興致,在我這喝酒作樂。”
男子笑了笑:“小道士說笑了。”
“我們道長還未找到,鄭公子。”
聞言,鄭公子臉僵住,緩了一下,道:“我父親已經去請柘塢派幫忙了。道長何時能回?”
小道士搖頭,“道長云游四方,我們不知道他的蹤跡。”
鄭公子抿了一口酒,忽然,狂風四起,吹的屋外的竹簾直直作響。
小道士起身把開的不大的窗戶關上,一道孩童聲響起,小道士手一征。
鄭公子手中的酒杯脫落,掉在了地上,“砰”的一聲,碎了。他一臉驚恐,“來了?!”
稚嫩的孩童聲由遠及近,一聲聲笑聲把鄭公子嚇得夠嗆。
小道士手從袖中掏出符篆,看向周圍。
鄭公子一臉惶恐跑向小道士的身邊,蹲下來,“道士,你可要護我啊!”
小道士看向地面,布下的陣法已經啟動,鬼祟已經進來了!
突然,一道黑影閃過,小道士急忙把符篆向黑影撒過去,符篆燒了起來,隨后落下。
孩童的嬉笑聲貫穿了整個屋子,小道士把符篆塞進鄭公子手里,便拉著他走向擺放拂塵的地方,一把挑起拂塵,抽向黑影。
小道士和黑影打斗著,鄭公子已經嚇得說不出話,縮在椅子旁瑟瑟發抖。
鄭公子一抬頭便看見那道黑影的身形,分分明明是一個孩童。他身子抖得厲害,小道士在博弈中落了下風,已是滿頭大汗,被拍退出幾步。
“鄭公子!快走!”
小道士攔住走向鄭公子的孩童,又被拍飛出去,鄭公子已經被嚇傻了,腿腳不受控制,竟站不起來,疲軟地坐了下來。
孩童掐住他的脖子,將他往上提,嬉笑聲在鄭公子的耳邊響起,他驚恐萬分,直直求饒,“我錯了!我錯了!你······放······”
嬉笑聲愈發宏大,鄭公子腦門上的青筋暴起,臉憋得通紅。
小道士起身用拂塵抽向孩童,孩童手一松,鄭公子從空中掉落摔在地上,大口喘氣。
鄭公子被嚇得不輕,一臉驚恐,手腳并用,鉆進桌子底下,看著小道士和孩童交手。
小道士已經是滿頭大汗,但不敢有一絲松懈。
忽然,孩童怔住了,小道士趁這個時機,用拂塵把他拍出去,孩童在空中渾身抖動,嬉笑聲停止,鄭公子往外挪一下,看了一眼。
小道士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對手,沒多想,便想帶著鄭公子往房間外跑,轉眼瞧見在桌底下的鄭公子,內心發覺有些好笑,但手上動作不停,一把從桌底下拉出鄭公子往外跑。
孩童看著他們跑出房間,有些不甘,但與母體同聯,鄭夫人在陣法中受了灼傷,他能感受到,他在這邊同樣受著陣法的壓制。
孩童嘶叫一聲,突然感受不到母體了,他有些疑惑,也顧不上別的,追尋著鄭公子。
鄭公子還沒緩過來,他給自己到了一杯水,手抖得厲害,水杯中的水也跟著不停搖晃,喝了幾口水還是沒緩過來。
小道士用符篆往門上貼,貼完走過來坐下,給自己倒了杯水。
鄭公子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道士!道士!你可要救我啊!”
小道士安撫他:“別慌,我再想想辦法。”
鄭公子手緊緊握著杯子,周邊傳來一丁點聲響都令他極度不安,他不斷地看向房間的窗戶和門口,生怕下一秒孩童就闖進來。
小道士扯著道袍一角,擦拭著臉上的汗。他知道自己不是孩童的對手,但他現在不知道怎么辦,跑出道觀是絕對不可能的,道觀里還有陣法壓制著孩童,自己還能和孩童交手一會,若是出了道觀,后果只有一個——鄭公子亡。
柘塢,對,還有柘塢派!
“柘塢。”
鄭公子驚了一下:“什么?”
小道士道:“柘塢的弟子們不是在鄭府嗎?”
鄭公子點頭,道:“他們今日已經到我家了,還有沽爻的弟子們。”
小道士安撫鄭公子,“你不必如此慌張,這兩門派在,你死不了。”
鄭公子覺得有道理,但轉眼一想,兩個門派來的弟子都是年輕的,心又懸起來。
“可是,兩個門派來的弟子們年紀尚小,他們有這個能力嗎?”
就是因為這個,鄭公子才跑來道觀的,要不然他現在就在鄭府里待著了。
小道士看著手中的杯子,倒是客客氣氣地回答鄭公子,“不知道。”
鄭公子沒說什么,又繼續盯著窗戶和房門。
孩童一點一點尋找著鄭公子,很快鎖定了一間房間。
孩童的嬉笑聲再次響起,鄭公子不寒而栗,衣袍下的手緊緊抓著,衣裳都被他揉出了皺紋。
給小道士和鄭公子緩沖的時間不多,小道士剛喝完杯子中的水,下一秒孩童便破門而入。
小道士一把推開了鄭公子,用拂塵抽向孩童,孩童閃開,立馬朝著鄭公子那邊去,小道士立馬擋在鄭公子身前。
鄭公子已經嚇得慌神,急忙往角落里縮去。
兩人打斗著,屋內一片狼藉,一盞油燈被拍飛,落在鄭公子腳旁,鄭公子立馬用腳把火踩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