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侺道:“如何?可有異常?”
“沒有。”霍磔拍拍手起身,“就是普通的湖下石,估計秘密都在頭顱上·····我猜測水鬼的形成與頭顱有關,現(xiàn)在頭顱被搶走,不好下定論。”
許侺點頭,踩踩冰層,冰層出現(xiàn)細小的裂痕,道:“先回岸上,冰層要碎了。”
霍磔回到岸上,柘塢的弟子上前圍住他。“大師兄。”
“大家辛苦了。”霍磔安慰他們,“我衣服是濕的,別湊過來。”
周粱道:“先起火烤烤衣服,天快亮了,大家都歇歇。”
大家各自散開,尋塊干凈的地方,拾柴起火,閑聊休息。
霍磔背靠樹干,摸出水壺喝水。五師弟去問了一圈,大家受傷都不嚴重,就由他們?nèi)チ耍械茏与S身帶了烤餅,隨即將烤餅分出去,五師弟揀了半張烤餅回來。
“師兄,有烤餅。”
五師弟掰下一半給霍磔,霍磔搖頭,道:“你吃吧,我想歇會。”
五師弟點頭,把烤餅分了一半給一旁烤火的陳乙,不打擾霍磔休息。
霍磔一閉眼腦海里一堆畫面向他襲來,他嘆口氣,一只腿支起,手搭在上邊。周圍有狗尾巴草,霍磔閑著無事,伸手扯來幾根,編織小兔子。
今天的手有點笨,霍磔編了好幾次,都沒編織成功。他調(diào)整坐姿,再次認真編織,小兔子沒有之前編織的好看,霍磔有些氣餒,抬手拂拂。
一雙鞋子映入眼底,霍磔手一頓,抬頭。
許侺用腳撫開旁邊的雜草,坐下。霍磔不解,旁邊又坐下一個人,是宋真。兩人一左一右將霍磔困在中間。
霍磔:“?”他們要干什么?
許侺看著五根手指鮮明的巴掌印有些不好意思,她遞給霍磔一個小藥瓶,“你的臉,擦擦吧,這個藥很好用。”
霍磔沒接,手里擺弄著手中的小兔子,道:“不用,小傷,多謝你打醒我。”
他那會已經(jīng)陷入困境中,多年的恐懼一齊涌上,他控制不住自己,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許侺朝宋真遞個眼色,宋真按住霍磔的肩膀。許侺打開蓋子,摳了藥膏往霍磔的臉上抹去。兩人配合默契,霍磔一時沒習慣扭動肩膀,宋真越按越緊,他也就放棄反抗,由著他們?nèi)ァ?/p>
“給你用,你就用唄,不用客氣。”宋真用手指搽開藥膏,白色的藥膏在臉上敷成一層。
許侺道:“你的臉這么好看,頂著巴掌印出門也不好看,你說是不?”
她嫌藥膏黏手,順手用霍磔的衣角擦擦手,抬眼對上霍磔的眼眸,有些被抓包的尷尬勁,許侺扯了個微笑,打哈哈掩蓋過去,把藥瓶蓋子蓋好丟給宋真。宋真把小藥瓶塞進霍磔懷里,還用霍磔的衣角擦擦手。
兩人不虧是同一個門派的師姐弟,做法也相似。
霍磔嘴角扯扯,“······謝了。”反正衣服也是臟的,無妨。
宋真問道:“剛才的黑衣人會不會和鄭家莊的黑衣人是一伙的?”
霍磔道:“不知道,抓到人審訊才能清楚。”
“捆靈袋被搶了,你們怎么一點都不著急。”宋真疑惑。
許侺狡黠笑笑,回答宋真:“慌什么,那個捆靈袋可是特意給他們的驚喜。”
宋真:“驚喜?”
黑衣人聚在一塊,桌上擺著兩件東西,一個是捆靈袋,另一個是鳥冠人的頭顱。
“頭顱到手,捆靈袋也到手了,計劃也不算失敗。”
“捆靈袋檢查了嗎?”
“還沒有,要現(xiàn)在檢查嗎?”
“打開看看,母子鬼祟培養(yǎng)好也是一張大牌,可不能出錯。”
有黑衣人上前,打開捆靈袋,沒等來想要的東西,“砰”的一聲,瞬間炸開,圍過來的黑衣人都遭了殃,無一幸免。
“可惡,被耍了!”
“還要再去一趟嗎?”
“別去,放掉。”
“是。”
“怨恨了那么久,鄭公子的手臂骨折就放下了?!”宋真咂舌,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許侺抱手,后背抵著樹干,支起一條腿,道:“我也震驚,不過也好,怨氣自己消散,倒是省了許多麻煩。”
許侺下山歷練多次,碰上怨鬼這類委托也多,怨鬼怨氣自己消散的也有,但大多數(shù)的要求都挺高的——以牙還牙。頭一次碰上這種,她是百感交集。
天蒙蒙亮,有弟子跑去湖水莊找吃的。
許侺瞧著周圍堆積的淤泥,道:“堆積的淤泥怎么處理?推回湖里?”
霍磔道:“不用,會有人來處理。”
遠處有弟子揮手:“師姐,去不去集市?去買點吃的。”
許侺眼前一亮,丟了樹枝跟著跑,“走走走!”
霍磔拾起一根樹枝丟進火堆里,五師弟枕著他的大腿睡得香甜,霍磔的外袍已經(jīng)烤干,摸上去暖呼呼的,破曉之時湖邊泛冷,霍磔給五師弟蓋上外袍。
又過幾刻鐘,太陽爬上半空,點點陽光透過層層樹葉散落在地面,火堆的柴快燒完了,微弱的火在跳動,霍磔拿著樹枝挑開炭灰,讓它快點燒完。
突然,有人往里面丟了番薯,木炭啪嗒滾開,炭火揚起,許侺把懷中的番薯都丟進去,陳乙拿著粗壯的樹枝把番薯埋進炭灰里。
許侺低頭尋找樹枝,看見霍磔手中有,開口朝他要,“借我。”
霍磔遞給她,道:“你們上集市買的?”
“不是買的,你們門派的弟子去跟委托人交涉,湖水莊的百姓給的,我接了幾個。”許侺拿著樹枝挑炭,“樹枝不太行啊,陳乙換個東西,灰埋不上。”
陳乙向周圍看看,“找啥啊,這附近除了樹枝還有什么,將就將就得了。”
許侺從乾坤袋里扒拉扒拉,找到了一個竹茶則,她捏著尾端,鏟起炭灰覆蓋上番薯。
陳乙換了個方向挑炭,道:“你也是厲害,拿著茶則扒灰,待會燒了就鬧了。”
許侺道:“沒事,嘶。”
沒扒拉兩下,炭火差點燒到她的手,許侺縮回手,用嘴吹吹竹茶則上的灰。看來這個道具并不好用,許侺把竹茶則擦擦收回乾坤袋里,又在里邊掏掏,找出一個鐵鏟。鐵鏟用起來順手多了,幾下就把番薯埋進炭里。
霍磔傻眼,特別好奇她的乾坤袋里都裝了什么,怎么連鐵鏟都有。
前去追黑衣人的弟子回來,朝著許侺搖搖頭。
“師姐,沒跟上。”
許侺道:“罷了,你們沒事吧?”
“沒有。”
許侺道:“那些黑衣人神出鬼沒的,實力不容小覷,沒受傷就好,去歇會。”
等番薯烤好已經(jīng)是好半個時辰后,眾人把番薯分了吃掉,周粱他們也從湖水莊過來,身后還跟著一群莊民,各自背著竹筐、帶著鐵鏟。
許侺回頭:“這是?”
莊民笑笑,道:“仙長說這有淤泥,處理起來得好幾天,哪能麻煩他們。況且這淤泥可是好東西,我們便自告奮勇來了。”
剛才給許侺番薯的老嬸見著她,高興道:“欸,姑娘,番薯好吃吧?”
許侺笑著點頭:“謝謝嬸子,老好吃了!香甜可口!”
“我還有一大堆,再拿點。”說吧,老嬸招來一個年輕人,年輕人將一個麻袋放下。
許侺擺手:“您太客氣了。”
“拿著吧,昨晚辛苦了。”老嬸怕她不接,故意擺臉,“不拿就是看不起我們。”
“沒這回事。”許侺哭笑不得,只好收下。
莊民各自散開,鏟起淤泥裝下竹筐。
周粱道:“師兄,已經(jīng)處理好了。”
霍磔掏出幾瓶藥瓶遞給他,道:“療傷的,大家回駐站點休息休息。”
周粱接下收好,朝霍磔作揖,帶著駐守的弟子走了。
“師姐,我們回沽爻了。”
許侺揮手,“走吧,我們過兩天也回去了。”
回到鄭府,三師弟已經(jīng)醒了,正站在屋檐下觀望周圍,昨晚被炸暈后一覺睡到現(xiàn)在,看見他們,道:“怎么樣?昨天講的水鬼事件是真的?!”
五師弟點頭,“對,水鬼還不止一只,好多好多,從湖底爬上來,可嚇人了。”
三師弟震驚,心里覺得還有點吃虧,昨晚錯過了好多事。
有家仆前來叫他們?nèi)コ栽顼垺?/p>
許侺拍拍手,正好,還能再吃一頓早飯。她靠近霍磔將心中的疑問透出:“霍磔,我問你件事,淤泥是什么好寶貝?”
她自小沒接觸過這些,自然不了解,瞧著莊民的高興樣,心中有些納悶。
霍磔哭笑不得,認真道:“淤泥肥,和田土混合能讓莊稼長得更好。”
許侺點頭,原來是這種好寶貝。吃過早飯,許侺和鄭老爺和鄭老夫人聊了一會,鄭家怨鬼索命一事算是徹底結束了。
在得知鄭夫人母子消散后,兩位老人皆是一征,隨后嘆氣道:“我們對不住他們。”
紅塵爾爾,前夕恩怨,一并消散,那日繁花依舊盛開,只是故人不在了。
回到柘塢,霍磔撐不住了,回屋把臟衣服脫掉順便洗了個澡倒頭就睡。別的他不管,有什么事還有那幾個能交代。二師弟看霍磔睡著了,也沒敢打擾他,給他蓋好被子就出去了。
另外幾個也沒跟掌門打招呼,直奔屋舍,行色匆匆。
莫掌門拉住許侺,許侺抬手指著自己的兩個大黑眼圈,道:“掌門,做個好人吧,我兩天沒睡,再不給休息,我就得當場倒下了。”她轉眼就溜走,給兩位掌門留了個匆忙背影。
掌門師姐要是因為睡眠不足而了然收場,傳出去就會博得一陣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