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天色已經暗下,不少修士逐漸前往樺梅山,村民大多數已經回家休息。山上出現吃人的怪物,大家晚上也不敢出門亂跑。
許侺帶著弟子前往樺梅山,觀察了一路,除了大門派的弟子,還有不少閑散的自行修行的修士。一路上都在聽著旁人修士的閑言碎語,也聽不出個大概,原以為還能從中得到個切實的消息,卻不曾想都是些無關要緊的事。
想想也是,此次前來樺梅山的人都是奔著除去山中的怪物,從而名聲大燥一方,重要的消息又怎么會在外邊大聲討論。
走到山腳下,許侺尋了一塊空地等待去打聽的弟子。一眼望去,各家修士五花八色的服裝令人眼花繚亂,眉毛一挑,看見一抹藏藍色轉瞬即逝。許侺以為是看錯了,再尋找一番,再也沒有找到藏藍色的影子。
這種時機,柘塢派肯定會來人吧?
不由得許侺多想,前方出現琥珀色的衣袍——沽爻的校服,腰部處用青綠、棕色細線交織繡著高山,有崇高景仰之意。
宋真和陳乙緩緩走來,與他們匯合,一同進入樺梅山,修士過多,他們避開人群,尋了一條相對較安靜的路。
宋真道:“打聽到了。”
許侺問道:“如何?”
“那我就長話短說。”
在樺梅山第一個受害者是一個鎮上一戶人家的公子,家中小有資產。為何在傍晚去山上,不知。他的尸體是在離山腳不遠處找到的,身上的錢財都尚在,尸體被開膛破肚,內臟不翼而飛。面色泛白,臉上帶著驚恐,乍一看是過度驚恐,全身血肉一夜流失,瘦骨嶙峋。
出事的第三天,就有獵戶組團上山,過了兩天安然無恙、無事發生,眾人也發下心去捕抓山中的野豬,不曾想當天晚上就出事了。
有孩童上山放牛,困了睡一覺,被響徹在山中的呼喊聲驚醒,就瞥見獵戶們被怪物追殺的一幕。孩童嚇傻了,偷偷牽著牛往山下跑,躲過了一劫,但過度驚嚇,被嚇癡呆了。
宋真娓娓道來,將打聽到的消息全盤道出。
“那孩子有說怪物長什么樣嗎?”許侺折下樹枝,問道。
陳乙搖頭,“我們沒見到那個孩子,聽村名說受了驚嚇,現在在修養,花澗派去看過那個孩子,至于現在是什么情況,我們也不知道。”
許侺用粗布包上粗壯樹枝一頭,手中流火燒起,點燃樹枝,火焰滔滔滾動,照亮周圍。許侺又悉數將跟隨的弟子們手中的樹枝點燃。
“先走,看看能不能找到那個吃人的怪物。”許侺舉起樹枝,往前走。
幾波修士在樺梅山中尋了一個時辰,也沒有碰上村民口中所說的吃人怪物,不免有些沮喪,紛紛懷疑村民所講是真是假。手中的定向盤沒有一絲波動,有人晃晃,也沒見指針有任何變化。
“樺梅山上到底有沒有鬼祟啊?定向盤一點波動都沒有!”
“都找了一個時辰了,再尋尋也沒什么,若是找到小鬼祟,也不枉白來一趟。”
“你說得倒好聽!我們來樺梅山是干什么的?是為了除掉厲害的鬼祟,名聲大燥一方!”
“我知道······”挨上一頓教訓的人不敢再開口說話,退到一旁去,不上前撞槍口。
“什么怪物都好,今晚要是碰上,自然要讓它瞧瞧我的厲害!”
“欸,你小點聲。”
火光照耀處,一行身穿青色衣袍的弟子走過,青色衣袍上繡著藍雪花的花紋。為首的少年腰系獸面玉佩,背著一柄長劍,面色清冷,手持一盞方形燈籠,與旁人不同,他衣袍上的藍雪花的花紋用金線描邊,燈籠的光照在前身,花邊還散發著微弱的光。一看就讓人覺得金貴,一張清冷的臉,眉目間帶著孤傲,讓旁人都覺得眼前的人不好接觸。
眾人紛紛退到一旁,讓開路來。
等花澗派的人走遠了,修士們才敢小聲討論。
“這是何浚嗎?”
“對對。”
“傳言何浚為人孤傲,不喜言笑,今日一見,倒當真是如此。”
“噓,你小點聲,要是被聽到了,就不好了。”
“哦······”
“何浚?”陳乙遠遠看見走在前頭的青年,“他還是這么一副樣子。”
宋真瞧著,道:“還真是他。”
許侺從兩人背后竄出來,抬手搭上兩人的肩膀,“這里是他們的管轄地,近在眼前的狩獵地點,他不來豈不是白白錯過機會了?”
“啊!”
兩人叫了一聲,慌亂拍開許侺的手。
“干什么?”
“大晚上被搭上肩膀很嚇人的好不好?”陳乙退后兩步,拿著火把往跟前一照。
許侺退開,道:“行了,走。”
“沽爻派?”花澗派的弟子聽見叫聲,轉頭看去,透過樹木和灌叢之間,看見琥珀色的衣袍。
“走。”
何浚收回視線,帶著弟子往深山走去。
一波又一波修士在樺梅山上尋找著怪物,又過半個時辰,還是一無所獲。不免有人心煩氣躁,但還是堅持往深山中走去。畢竟大門派的弟子都來了,樺梅山上的怪物很搶手,誰都想抓住這次的機會。
山嵐突然彌漫,甚是詭異,林中的鳥類齊刷刷地展翅起飛,樹枝搖晃,翅膀震動的同時,樹葉也發出“唰唰唰”的聲響,夜空中傳來一陣又一陣的鳥叫聲。
許侺抬頭望去,鳥群不斷飛向空中聚集,隨后在空中旋轉,形成一個渦旋。
這是怎么回事?
山嵐越來越濃密,從腳底向上蔓延,順著眾人的腿像生長的藤曼一樣往上攀巖。轉眼已經蔓延到小腿處,空中聚集的鳥群越來越多。
許侺心中感到怪異,抬手撫上劍柄。鳥群旋轉集聚,突然往外散開,向下俯沖進樹林里,撲向眾人。
“錚”一聲,許侺抽出劍,擋住向她撲來的鳥。
“這些鳥怎么回事?!”陳乙在鳥群的攻擊中不斷閃避,“怎么突然就發瘋了?”
“小心后邊!”
一只鳥猛地撲向許侺,仔細一看,是一頭隼。隼張開的翅膀往她臉上掃,許侺用力揮開它,瞥見山嵐已經蔓延到大腿上,許侺抬手:“流火,燒!”
火光流轉之處,山嵐散開,空中猛撲過來的鳥被燒掉一圈,有幾只燒焦的鳥掉落下來,身上還彌漫著煙氣。流火燒開一圈,掉落下來的鳥碎成一灘黑土,其余的都消散開。許侺詫異,掃視一圈,山嵐又蔓延過來。
樺梅山上,修士的喊叫聲響徹此起彼伏,劍光四射,在黑夜中散開,五色斑斕。鳥群數量眾多,鳥鳴聲在山中環繞,一圈又一圈圍繞,又一個猛沖撲向眾人。
四師弟一時失手,后退撞在霍磔背上,給霍磔嚇一跳,降瀾差點傷到四師弟。霍磔抬腳勾起差點掉落的火把,順勢轉回手中。
霍磔扶住四師弟,擋住撲向四師弟的鳥,道:“站穩。”
拿著火把揮向撲來的鳥,看清是何物。這群攻擊他們的鳥,大小不一、種類不一,唯獨相同的點是鳥冠上都有銀杏狀的羽毛點綴著,或多或少、或大或小。
四師弟站好,道:“這群鳥怎么發瘋了?師兄,好像不太對勁······”
被火燙傷的鳥似乎掉落些黑色的塵土,四師弟揉揉眼睛,手上的動作也不敢有一絲松懈。
“什么?”霍磔抽空扭頭看他一眼,護住一旁的弟子。
“這群鳥受到攻擊,好像會掉落黑色塵土,這些是真的鳥嗎?”
霍磔正想觀察,鳥群忽然退開,又飛向空中集聚,一層又一層。
“走!”
霍磔拉起坐在地上的弟子,大喊一聲。
眼前的情況實在是詭異,在山中走了快兩個時辰,又和鳥群打斗許久,大家的體力都消耗一大半,現在不是和鳥群打斗的好時候。
山嵐還在彌漫,大有將這群修士吞沒的趨勢,空中的鳥群集聚越來越多,密密麻麻,像一團巨大的黑影。
許侺用流火燒開周圍,舉著火把往前開路。“先下山!別在這待著,快走!”
眾人沿著剛才上山的路往回跑,還沒跑路幾米,空中的鳥群組成的渦旋從上往下沖下來,而后又一同散開撲向修士。
“這什么詭異事件啊!”
“服了!這鳥嘴好尖銳!”
“欸,你別往我眼睛上刺!”
許侺正抬劍擋開撲來的鳥,又急忙躲過旁人刺過來的劍,山中的土地濕滑,有鳥撲過來,她心中一驚,往旁邊躲開,腳下沒踩穩,連忙用劍插入土中想站穩,宋真撞過來把她撞往前撲去。
變故來的太突然,許侺眼前一黑,抬手想抓住點東西穩住自己以免往山下滾去。
“師姐!”宋真轉身想拉住許侺,慢了一步,腳下的泥土一滑,他摔坐下來。
“嘶!”
許侺額頭被撞上的東西砸得有些發疼,手掌下似乎有些柔軟,許侺下意識想撐著起身,上方傳來聲音,那聲音好像還帶著一絲疼痛。
“你往哪抓呢!松手。”一只大手撫上許侺的手,把她抓開,隨后那人捏著許侺的脖頸,將她提起來。
霍磔面上一黑,眉頭緊蹙,下半身傳來微微的痛感。捏著脖頸的那只手青筋暴起,卻沒有用太大的力氣,生怕把人給掐斷氣,心中在想著面前的人是哪位登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