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房?我想起了給孫老爺推腰的丫頭,忍不住笑出了聲。
溫瑰行的目光立馬就掃了過來,“娘子,忙完了?”
雖然這里稱呼別人都用娘子,但他口中喊出來,似乎帶著一絲莫名的情愫。
我尷尬地從柱子后面走出來,孫云英看著我過來,低著頭后退了兩步。
溫瑰行繞過她,朝我伸手,將我拉到他身邊,轉身往外面走去,全程沒跟孫小姐說過一句話。
“七哥,”孫云英又喊了一聲,“我們自幼一起長大,怎么今日你對我如此冷淡,是怪我前些日子沒去探病嗎?我剛才解釋過了,實在是家中攔著,我沒辦法。”
溫瑰行微微側身,冷冷地瞥她一眼,就拉著我走了。
我有些不甘心沒吃到瓜,回去的路上,忍不住問:“你怎么一句話也不說?”
“這不是在跟你說嗎。”
“我是說剛才那位孫小姐,她剛才看到你,表情可激動了,你怎么這么冷淡?”
“凡夫俗子,我還應該對她多熱絡?”
凡夫俗子?
這話說的,誰還不是呢。
難不成他是顧忌孫小姐的名聲,怕我聽到了什么在外面傳閑話?
回到溫家,三嫂一直煨著熱水等我,我一個人慣了,一個人上學,一個人值班,一個人吃飯睡覺,突然有人等我“回家”,這讓我有些不適應。
見我回來,三嫂迎了上來,接過我手里的物件放到一邊。
“苡諾,快去洗澡,我給你準備了換洗的衣裳。”
“好,謝謝。”
“你洗完順便幫老七也洗一下。”
“哦,哈?什么?幫他洗什么?”
三嫂不由分說將我推進西屋。
這個時代,洗澡是件大事,官員學子放假都叫休沐,只有達官顯貴家里才有專門的浴處。
我本來想拒絕的,可二嫂燒了很久的水,三嫂收拾了一套她的新衣服給我,溫白氏還準備了火盆和艾葉,看著她們關切的眼神,拒絕的話我說不出口。
浴桶就放在外間,和床榻只隔了一扇屏風,溫白氏讓我跨了火盆,嘴里念叨著趨吉避兇、變禍為祥、興旺蓬勃,又塞給我一個艾葉包,讓我放在水里,然后就帶上門出去了。
算了,遲早是要洗澡的。
“你,你不會出來吧?”我最后再確定一下。
“嗯。”床榻上溫瑰行懶洋洋的聲音傳來。
這病號熬了一夜估計是困了,我側耳聽了一會兒,里面沒再有動靜,飛快地脫了衣服,坐進浴桶里。
浴桶很小,但忙活了大半天,能有熱水澡放松一下已經很不錯了。
三嫂給我找的衣服是她剛嫁過來時的嫁妝,她嫁過來后很快懷了孩子,以前的衣服小了穿不了,又舍不得丟掉,就一直收著,正好現在給我穿。
我換好衣服后,搗鼓了兩下,實在不會綰發髻,就隨手扎了個丸子頭。
溫瑰行似乎已經睡著,我試探著輕喚了他兩聲,他迷糊著應了。
他怎么這么困,明明只出去幾個時辰。
“動作快些。”他不耐煩地扯開里衣的系帶。
里衣從他線條優美的下頜、喉結、鎖骨一直敞開到胸膛和腹部。
我抬眼看他,正對上他瞇著的眼睛,幽黑的眼眸,帶著一層慵懶困倦的薄霧,眼神半明半昧。
黑色的長發散在肩頭,襯得鎖骨處的皮膚更加蒼白。
他的胸口隨著呼吸上下起伏,那抹紅色就像梅花點綴白雪。
而我,拿著布粗魯地給他擦臉,就像個辣手摧花的采花賊。
“你?”他突然神色驚訝地朝我伸手。
我?我怎么了?
他冰涼的手指從我的唇上滑過,沾著一抹殷紅。
我后知后覺地抬手一擦,居然流鼻血了!
我趕緊起身退開幾步,慌忙指著屋里的火盆,“我是被那火盆熏的上火了,太熱了,我透透氣,你自己擦吧。”
我慌忙跑了出來,窘迫的手都在抖,怎么回事,我又不是沒見過男人的身體!
好吧,雖然活的確實沒見過,但也不至于流鼻血吧,太夸張了。
“陳苡諾。”溫瑰行喊我。
我聽著里面的動靜,他似乎下床追了出來。
果然,門打開,他將我拉了進去,一只手抓住我的肩膀,一只手捏著下巴讓我把頭仰起,他的眼神里透著明顯的擔憂。
奇怪,這人看著挺瘦,手勁居然還挺大。
“你病了?”他微微俯下身,似乎想看仔細些。
可他里衣都沒系好,一俯下身就看光了。
我怕自己受不了這刺激,忙掙脫開來,“我沒事,就是太干了,你快回去躺著吧。”
這幾天他對所有人都疏離冷淡,卻唯獨對我表現出這樣的關心,我有些奇怪,難道僅僅因為我們成親了?可溫白氏還是他親娘呢。
“你撞傷了頭,會這么快好嗎?”
這,恐怕是得小心點。
我剛醒來的時候確實感覺到很痛,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這兩天仗著不是自己的身體到處晃悠,差點忘了原主受傷這回事兒了。
“你也該躺著。”溫瑰行不容分說的,將我拉回床邊,盯著我爬進去。
這種感覺真奇怪,他難道一點兒也不介意多了一個枕邊人嗎?
我扭頭看他,只看到他瘦削的后背。
“你不介意嗎?突然多了個人。”我忍不住問道。
“這有什么介意的,不是你,也會是其他人。”
話是這么說,可他剛才眼神里流露出的關切,不像是誰都無所謂的樣子。
“可我總覺得你挺關心我的。”我小聲嘀咕。
他沒回話,可我看到了他肩頭微顫了一下,似乎整個人都有些僵硬。
過了一會兒,我都以為他要睡了,他又轉過身來。
“你還記不記得你嫁過來以前的事?”
“我……”
完蛋了,我不知道啊,這本書我沒看完,只看到陳苡諾家中變故,之后就穿過來了。
“莫非是撞到頭,記不清了?”溫瑰行微微皺眉。
我趕緊點頭:“我還有些模糊的記憶,不太清晰。”
他轉頭看我,眼神似乎帶著探究。
我看的這本書,是從一個修道之家借來的,書本看起來有些年歲,紙張發黃,翻閱的時候也要小心謹慎,我看的時候書封就已經沒有了,看內容像是一本野史志怪雜集。
至于怎么看著看著突然失去意識,魂穿到陳苡諾身上,這我實在想不通,莫非是太上玄門的書,都不能隨意翻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