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上冰涼的濕潤觸感讓我忍不住吐舌頭潤了潤唇角，耳邊好像有人在輕笑，接著清冷的氣息再次靠近，我仿佛沉溺在水中，剛想深呼吸，一張嘴，那冰冷濕潤的觸感又覆了上來，溫熱的水被渡到口中。
這是在干什么？
我抬手撫過唇邊，上面還殘留著濕潤的觸感。
“醒了？”
我睜眼就看到溫瑰行坐在床邊，他俯身看著我，用手背在唇上一抹，嘴角勾起笑意。
這這這！！！
所以剛才他是在……
“你干什么！”我嚇得往后一縮，腦袋差點撞上墻壁。
溫瑰行探過身來，把手枕在我腦后將我拉起來，“你剛才牙關咬太緊，只能這樣渡兩口給你。”
而后他將一面銅鏡丟在被子上。
這是？
我拿起鏡子，鏡中的我臉色很差，透著淡淡的青黑色。
“生人猛然被兇猛的陰晦之氣沖到，輕則昏迷瘋癲，重則性命不保，幸好……”
“幸好我命硬。”我攏了攏頭發起身下床。
“……什么？”
“娘沒有告訴你嗎？我八字純陽啊。”溫白氏買我的時候應該知道我的八字吧。
溫瑰行聞言似乎愣怔了一下，隨即笑著搖了搖頭。
莫名其妙。
“這是在哪？”我四下環顧，這間屋子看起來很簡陋，但收拾的整潔干凈。
“大姐家。”溫瑰行清冷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什么？！那我們現在是在黑河村里面？”我猛然轉過身，“等等，你確定嗎？剛才那個女……她是你大姐？你剛剛有看清她的臉嗎？”
我比劃了一下，“兩張臉，是不是？”
“是，見鬼了。”
溫瑰行反應很淡然，我都懷疑剛才我是不是看錯了，但是……
“咿呀——”
木門輕響，打斷了我的思緒。
一個女子走了進來，身型清瘦，一身素衣，臉色蒼白。
她微笑著朝我點頭致意。
我本能地往后退了兩步，這不就是剛才看到的那個兩張臉的女子嗎，只不過現在她沒有長兩張臉，另一張男人的臉跟在她身后一起進來了。
這個男的身形同樣清瘦，只是佝僂著背，一臉陰翳，有點像剛進村時擦肩而過的那兩個人。
難道剛才是我看錯了？
溫家大姐轉過身來的時候，正好這個男子也在身邊，因為天太黑，這里氣氛又詭異，我太緊張才看成了兩張臉？
“我離家太久，沒想到老七都娶親了，弟妹真是好模樣，我這里條件簡陋，招待不周，真是不好意思。”
溫大姐走上前來沖我笑了笑，看起來與常人無異。
“大，大姐。”
我緊張地握上她伸過來的手，感受到她的體溫后才總算放下心來。
溫瑰行如在家時一般高冷，話都不和溫大姐說一句，我有些尷尬地打過招呼后，疑惑地瞥了一眼她身后的男人。
是溫大姐的丈夫嗎？看起來態度很不友善啊。
但溫大姐沒有介紹他，她對上我狐疑的眼神，卻突然轉移了話題，“這些紙錢可以給我嗎？”
她指向桌面放著的幾張紙錢，這是剛才在路上為了找送葬隊伍的行蹤時撿的。
“當，當然可以，幾張紙錢而已。”這個要求有些匪夷所思，我嘴角抽了抽，“不過，我聽說這里是專做白事的村子，這東西不是應該很多嗎？”
溫大姐沒回答，只是把幾張紙錢收好，“弟妹，現在都這個時辰了，大半夜的我也只能燒些熱水，你先好好休息，明天我弄些好吃的招待你。”
“不用麻煩的。”
“不麻煩，不麻煩。”溫大姐笑著退了出去。
那男人跟在她身后，始終不發一言，關門前那一眼，陰森冷冽。
等腳步聲漸遠后，我悄聲問：“你姐夫是啞巴嗎？”
溫瑰行冷笑一聲，搖頭道：“不清楚，她嫁人時我不在家。”
“我剛剛昏著的時候你問過了沒有，送葬的隊伍是不是來過這了？”
“不用問，我已經看見了。”溫瑰行笑了笑。
“你看到了？”
“我帶你去看。”溫瑰行打開門，往外左右觀察了一下，沖我招手。
我跟著溫瑰行離開溫大姐家，一路往村子更深處走去，直到遠遠看見一棵巨樹才停下。
這棵巨樹枝繁葉茂，垂下許多藤蔓，周圍擺了一圈祭祀品。
以及……一口棺槨，周圍橫七豎八躺著幾個青壯男子，孫大爺也在其中，其余的應該就是抬棺人了，最前頭坐著的身著道袍，但他雙目緊閉，不知是不是也失去了意識。
我指著那個道士，側頭靠近溫瑰行，悄聲說：“是周道長。”
周道長，周頌年，之前在孫家給孫老爺整理遺容時曾有過一面之緣。
溫瑰行卻蹙眉搖了搖頭，示意我別出聲。
之后，我眼睜睜看著幾個人影從巨樹附近的民居出來，向棺槨漸漸圍攏，就在快要靠近時，周頌年手指翻動，掐訣燃了一張符紙向旁一揮，那些人影便退了回去。
哇！好厲害！
我頓時松了一口氣，抬手沖周頌年揮了揮，他一臉詫異地起身朝我們走來。
身旁的溫瑰行卻突然冷哼一聲，莫名蹙眉，似乎有些不悅。
“陳娘子。”周頌年朝我們作了一揖，“貧道周頌年，受孫家所托前來，你們為何也在這兒？”
據周頌年所說，送葬的隊伍從進了黑河村就開始不對勁，孫大爺一個勁的指揮抬棺的人往這顆巨樹走，可是孫家墳塋并不在這。
他意識到不對勁后阻止過，但那些抬棺的人也像中了邪一樣，攔都攔不住。
等走近了，他才發覺巨樹附近彌漫著瘴氣，那些抬棺者剛走到樹下便脫了力，齊刷刷松手，倒在樹下不省人事，怎么也喊不醒。
“我本想找村民幫忙，誰知這村子里竟有陰邪煞，到處都是跟腳鬼，人不似陽間人，鬼不似陰間鬼。”周道長又看向躺在巨樹下的抬棺人，眼帶惆悵。
“跟腳鬼？”我下意識往溫瑰行身后縮去。
周頌年答道：“有些鬼魂沒有被陰差帶走，在陽間飄蕩著，如果聽到聲音隨意答應了就會被跟著，尤其是自家人更容易被纏上。”
溫瑰行拉住我的手，似乎是在安慰我，“就是人鬼共生，你剛才不是就見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