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獵場·絕命美術館·入口大廳。
一陣眩暈過后,六玉兒發現自己出現在一個裝修奢華卻透著詭異氣息的美術館里。水晶吊燈散發著慘白的光線,四周墻壁上掛滿了各種風格的畫作,只是畫中的人物都有著空洞的眼眶,仿佛在無聲地凝視著每一個闖入者。
六玉兒絲毫沒有意識到危險正在逼近。她現在只想著剛才對亞利托克說的話,臉頰微微發熱,“告白什么的…我怎么說出那種話了,好羞恥??!”
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一陣踉蹌的腳步聲和粗重的喘息從陰影深處傳來。一個穿著背帶褲的男人連滾帶爬地沖了出來,他的樣子比惡鬼還要凄慘——他的一條手臂竟被齊肩斬斷,傷口處血肉模糊,暗紅色的血液浸透了半邊身體,在地上拖出一條黏膩的痕跡。
他抬起那張因失血而慘白如紙的臉,看到六玉兒的瞬間,布滿血絲的眼中爆發出強烈的求生欲。
“快跑!后面……后面有怪物!”他嘶啞地喊著,一頭栽倒在六玉兒腳邊,身體因恐懼和劇痛而劇烈地抽搐著,“它在……它在追殺我們!求你,救救我!”
六玉兒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捏住了鼻子。這個男人身上除了濃重的血腥味,還有一股難以言喻的腐臭,仿佛有什么東西已經在他體內腐爛了。
盡管心生警惕,但眼前這人的慘狀卻極具沖擊力。就在六玉兒猶豫的瞬間,男人突然驚恐地瞪大眼睛,望向她的身后。
“它來了!”
六玉兒心中一凜,猛地回頭——可身后空空如也,只有搖曳的陰影。
一股致命的危機感從身前襲來!
她迅速轉回頭,正對上男人那張已經完全扭曲的臉。哪里還有半分恐懼?只剩下最原始、最瘋狂的貪婪。他僅剩的那只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尖銳的骨刺,狠狠地刺向她的心臟!原來,他斷臂的傷口是偽裝,而追殺者的戲碼,更是為了這致命一擊的陷阱!
“下地獄去吧!”
骨刺的尖端在六玉兒的瞳孔中急速放大。她甚至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死亡的鋒芒逼近。
然而,就在骨刺即將觸及她胸口皮膚的剎那,一股難以想象的恐怖力量從她心臟的位置驟然爆發!
那不是屏障,更像是一輪漆黑的太陽在她胸前炸開。那股力量并非單純地格擋,而是帶著毀滅性的反噬,沿著骨刺瞬間席卷了男人的全身。
男人的臉上,狂喜的獰笑凝固成了極致的恐懼和茫然。他連一聲慘叫都未能發出,身體便如同被投入熔爐的蠟像,在一陣無聲的扭曲中迅速化為飛灰,連同那根骨刺一起,被風一吹,便消散在了陰影里。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
六玉兒怔怔地站在原地,低頭看著自己完好無損的胸口,心臟在肋骨下平穩而有力地跳動著,仿佛剛才的一切都與它無關。
她緩緩抬起顫抖的手,撫上自己的心口,臉上寫滿了震驚與后怕?!斑@就是……亞利托克心臟的力量嗎?”她喃喃自語,眼中第一次對這顆新的心臟產生了深深的敬畏,“只是被動反擊,就……就直接把他湮滅了?”
地獄道·忘川河畔。
小七正在翻閱著厚厚的筆記本,眼睛發亮:“大人!我找到關于'心臟停止跳動的告白'的資料了!”
亞利托克坐在黑石上,臉色比往常更加陰沉。自從六玉兒消失后,他就一直是這個狀態,周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低氣壓。
“說?!?/p>
小七清了清嗓子:“根據人間界的愛情小說記錄,'讓心臟停止跳動的告白'通常包含以下幾個要素:深情的眼神、浪漫的環境、動人的話語,以及…肢體接觸?!?/p>
亞利托克皺眉:“肢體接觸?”
“就是…就是牽手、擁抱,或者…接吻?!毙∑哒f到最后幾個字時,臉上染上了不易察覺的羞恥感。
亞利托克的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他想起了六玉兒在他額頭上印下的那個輕吻,還有那種令他整個世界天旋地轉的奇妙感覺。
“如果…如果我告白成功了,然后呢?”
小七愣了一下:“然后…然后就在一起了啊?!?/p>
“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小七拼命翻著筆記本:“根據記錄,在一起就是…互相陪伴,一起生活,一起面對困難,永遠不分離?!?/p>
永遠不分離…這四個字讓亞利托克的心臟重重跳了一下。
他從來沒有想過“永遠”這個概念。對他而言,時間只是執行任務的計量單位,從未有過“永遠”的意義。但現在,他竟然開始期待這個詞語。
就在這時,一道冰冷的機械音突然響起,不僅傳遍了地獄道,更是傳遍了整個幽冥界。
【緊急通告:狩獵場“絕命美術館”出現異常?!?/p>
【獵殺者意外失蹤,推測已死亡?!?/p>
【現啟動緊急預案,從六道鬼境隨機抽取新的獵殺者?!?/p>
亞利托克猛地站起身,眼中閃過一絲焦慮。六玉兒還在那個狩獵場里,如果換了獵殺者…
“大人?”小七察覺到了他的異樣。
“小七,幫我查一下絕命美術館的資料?!眮喞锌说穆曇魩е黠@的緊張,“越詳細越好?!?/p>
絕命美術館·二樓展廳。
六玉兒正在欣賞墻上的畫作,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剛才隨手解決的那個男人,其實是這一輪的獵殺者。
“這些畫真的很奇怪呢。”她停在一幅描繪血色玫瑰的畫前,“不過比我之前看過的抽象藝術好理解多了?!?/p>
就在這時,畫中的血色玫瑰突然開始蠕動,花瓣一片片脫落,露出里面一顆跳動的心臟。
“哇!還會動的!”六玉兒不但沒有害怕,反而略帶好奇。
她伸手想要觸摸那顆心臟,就在指尖即將接觸到畫面的瞬間,心臟突然爆開,化作無數血滴朝她撲來。
六玉兒眼中白光一閃,身體本能地向后一閃,輕松躲開了攻擊。那些血滴落在地上,瞬間腐蝕出一個個冒著青煙的小洞。
“好危險…看來這里的畫都不是普通的裝飾品?!彼嗣掳停_始認真觀察起四周的環境。
這時,她注意到遠處有幾個玩家正聚在一起竊竊私語,其中一個看起來是老玩家的中年男人正在給其他人講解什么。
“…絕命美術館的底層邏輯不是太復雜,不要碰任何畫作,不要發出太大的聲音,不要…咦?那邊那個女孩怎么一個人?”
幾個人的視線都投向了六玉兒。
“看起來像新人,怎么沒跟大部隊一起行動?”
“可能是被其他隊伍拋棄了吧。這種地方,一個人行動就是找死?!?/p>
中年男人看了看六玉兒,眼中閃過一絲計算:“我們去把她叫過來吧。多一個人多一分力量,而且…”
他沒有說完后半句,但其他人都明白他的意思。多一個人,關鍵時刻也多一個可以犧牲的替罪羊。
幾個人朝六玉兒走了過來。
“小妹妹,一個人很危險的,要不要跟我們一起?”中年男人擠出一個和善的笑容。
六玉兒看了看他們,又看了看四周的環境,點了點頭:“好啊,不過我要說明一下,我可能幫不上什么忙,因為我還是新手?!?/p>
“沒關系,沒關系。”中年男人拍了拍胸脯,“我們有經驗,會保護你的。”
六玉兒眨了眨眼:“那真是太好了。不過,你們知道這里的獵殺者是誰嗎?我從進來到現在都沒見到。”
幾個人對視了一眼,都有些困惑。按理說,游戲開始這么久了,獵殺者早就應該出現了。
“可能…可能是那種喜歡躲在暗處偷襲的類型?”有人不確定地說道。
就在這時,美術館的廣播突然響起了一個優雅而陰冷的女聲:
“歡迎來到我的美術館。很遺憾,原定的表演者臨時有事無法出席,所以我將親自為大家呈現一場藝術盛宴?!?/p>
“游戲規則很簡單:在我的作品中找到唯一的贗品,才能活著離開。但是記住,藝術需要靈感,而你們…就是我最好的創作素材?!?/p>
話音落下,整個美術館的燈光突然變得詭異起來,墻上的畫作開始扭曲變形,仿佛要從畫框中爬出來。
“是替補獵殺者!”中年男人臉色瞬間變得煞白,“該死,我們的運氣怎么這么差…”
六玉兒卻眨了眨眼:“聽起來像個藝術家呢。會畫畫的獵殺者,感覺挺有趣的?!?/p>
其他人都用看瘋子的眼神看著她。這種時候,正常人不是應該害怕嗎?
就在此時,展廳的深處傳來了一陣詭異的笑聲,伴隨著高跟鞋敲擊地面的清脆聲響。
獵殺者,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