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囚籠詭謀與靈犀秘緣
暮春的許家花園繁花如織,重瓣薔薇攀著雕花欄桿開得熱烈,陽光穿過鏤空的窗欞,在青石板路上投下細碎的光斑,像撒了一把碎金。許夜霜與楚逸塵并肩漫步,晚風拂過,帶來梔子花與泥土混合的清甜,可她眉宇間總凝著一抹輕愁,像被晨霧打濕的蛛網,揮之不去。自從柳詩瑤入獄,那份不安便如影隨形,仿佛平靜湖面下暗藏的漩渦,不知何時會掀起驚濤駭浪。
“小姐!”一名家丁捧著信函匆匆穿過花叢,青布衣衫被露水打濕,額上還沁著薄汗,“剛收到匿名信,送信人說事關重大,務必親手交到您手上。”許夜霜心中一動,接過那封牛皮紙信函,指尖觸到粗糙的紙面,竟隱隱有些發涼,仿佛揣著一塊寒冰。
她疑惑地拆開火漆封印,暗紅的蠟油碎在掌心。展開信紙,一行潦草卻凌厲的字跡映入眼簾:“柳詩瑤懷恨在心,獄中仍布暗棋,慎防其報復,她絕不會善罷甘休。”墨跡濃黑如墨,仿佛帶著徹骨的寒意,許夜霜臉色驟然一白,指尖微微顫抖,連忙將信紙遞給身旁的楚逸塵。
楚逸塵接過信紙細細看完,眉頭瞬間擰成了川字,指節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將單薄的信紙捏出褶皺:“夜霜,莫怕。”他轉頭看向她,眼中的沉穩如巍峨青山,“有我在,定會護你周全。但我們不能坐以待斃,需得提前布防,摸清她的后手,方能化險為夷。”
許夜霜望著他堅定的眼神,心中暖意涌動,像被炭火烘暖的冬夜,卻還是輕輕搖頭:“逸塵,我不能永遠躲在你的羽翼下。”她垂眸看著自己的指尖,那里還留著握劍時磨出的薄繭,“柳詩瑤的報復明明確確沖著我來,我必須提升自己的實力,親自接下這場挑戰,才算真正的解脫。”她的聲音雖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心,陽光落在她眼底,閃爍著倔強的光芒,像暗夜里不肯熄滅的星火。
楚逸塵看著她緊抿的唇角與發亮的眼眸,心中既有欣慰又添心疼。他伸手輕輕握住她微涼的手,掌心的溫度緩緩傳遞過去,像春日融雪般溫柔:“你的決心我懂,但修行之路非一日之功,切不可急于求成,免得走火入魔。”他頓了頓,補充道,“我已讓心腹暗衛暗中布防,無論你在何處,稍有風吹草動,我便能即刻知曉,絕不會讓你獨自涉險。”
許夜霜輕輕點頭,鼻尖縈繞著花香與泥土的清新,心緒漸漸平靜。可提升實力的念頭如同一顆種子,在心底悄悄生根發芽——是該尋訪隱世高人學習武藝,還是潛入藏書樓探尋古籍中的秘法?她正陷入沉思,卻不知天牢陰暗的角落,一場針對她的陰謀已如毒藤般悄然蔓延。
陰暗潮濕的牢房里,霉味與腐臭在石縫中交織彌漫,墻角的蛛網蒙著厚厚的灰塵,幾只蜘蛛在網中央靜靜蟄伏。柳詩瑤坐在冰冷的木板床上,曾經華貴的錦袍早已沾滿污漬與塵土,頭發散亂如枯草,唯有那雙眼睛,仍閃爍著怨毒的光,像淬了毒的匕首。她不甘心就此落敗,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滲出血珠也渾然不覺,唇角噙著冷笑:“許夜霜,楚逸塵……你們奪走我的一切,我定要讓你們百倍償還!”
“來人。”她突然壓低聲音,朝著牢房陰影處喚道,聲音嘶啞得如同破鑼。片刻后,一個身著獄卒服飾的中年男子悄無聲息地溜了進來,他帽檐壓得極低,遮住了大半張臉,眼神躲閃不定,顯然是柳家安插在天牢的眼線。柳詩瑤湊近他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語了幾句,字字句句都淬著毒,男子連連點頭,又如同鬼魅般消失在牢房外,只留下一陣陰冷的風。
三日后清晨,許家府邸來了位神秘訪客。“小姐,門房通報,有位黑袍人求見,說知曉提升實力的秘法,特意前來相告。”家丁通報時,許夜霜正在窗前臨摹劍法圖譜,聞言筆尖一頓,在宣紙上洇開一小團墨痕:“請他去偏廳稍候。”
偏廳內,黑袍人背窗而立,寬大的斗篷將身形完全籠罩,連面容都隱在陰影中,只余沙啞的嗓音在空氣中回蕩,像砂紙摩擦木頭:“許姑娘想變強?我知一處上古遺跡,里面藏有絕世秘籍。”他微微側身,陰影下的目光難辨虛實,“只是此事隱秘,需尋一處無人之地詳談。”
許夜霜指尖摩挲著腰間玉佩,那是母親遺留的暖玉,常年溫潤貼身,此刻竟微微發燙,仿佛在無聲示警。她定了定神,目光銳利如鋒:“此處便是許家內院,安保嚴密,有話不妨直說。若閣下真心相助,又何須遮掩?”
黑袍人發出一聲冷笑,笑聲里帶著幾分嘲諷:“姑娘既如此不信我,便長話短說——城郊三十里外有座迷霧遺跡,內藏上古功法《靈犀功》,習得便可實力大增,只是遺跡兇險異常,需有機緣與膽識者方能進入。”
“你為何要告知我這些?又有何圖謀?”許夜霜緊盯對方,眸光銳利如鷹,不肯放過任何蛛絲馬跡。黑袍人沉默片刻,聲音添了幾分悲戚,仿佛沉浸在往事的傷痛中:“實不相瞞,我與柳詩瑤有血海深仇,她當年害我家破人亡。如今得知她欲加害姑娘,便想助你一臂之力,也好借姑娘之手,報我當年之仇。”說罷,他從懷中掏出一塊青銅令牌遞來,令牌上刻著繁復的云紋,“持此令牌去城中悅來客棧尋老七,便知我所言非虛。”
令牌上的云紋似曾相識,許夜霜心中一動,接過令牌在掌心輕掂:“若敢欺我,定不饒你。”黑袍人微微欠身:“姑娘放心,事不宜遲,盡快前往為好,遲則生變。”說罷轉身離去,斗篷掃過門檻時帶起一陣冷風,卷起地上的幾片落葉。
許夜霜剛將令牌收好,楚逸塵便匆匆趕來,眉宇間滿是焦急:“夜霜,我剛得知消息,此事恐有蹊蹺,萬萬不可貿然前往!”“逸塵,我知道你擔心我。”許夜霜望著他擔憂的眼眸,心中暖意融融,卻依舊堅持,“但這或許是我提升實力的唯一機會。我不能總躲在你身后,該來的總會來,我必須學會自己面對。”
楚逸塵深知她的性子,一旦決定便難更改,只得無奈嘆氣,握緊她的手將力量傳遞過去:“我讓暗衛暗中跟隨,若有危險,他們會即刻現身護你。萬事小心,我在府中等你歸來。”許夜霜點頭,轉身踏入晨霧中,裙擺在石板路上輕輕掃過,留下決絕的背影。
悅來客棧里人聲鼎沸,酒氣與菜香交織彌漫,店小二穿梭其間,高聲吆喝著傳菜。許夜霜剛踏入大門,店小二便熱情地迎上來:“客官里面請,打尖還是住店?”
“我找老七。”許夜霜壓低聲音說道。店小二臉色微變,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隨即堆起笑容:“客官稍等,小的這就去叫人。”
片刻后,一個獐頭鼠目的瘦高男子快步走來,他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短打,看到許夜霜手中的令牌,眼神驟變,連忙將她引至二樓最偏僻的房間,房門一關便急聲道:“姑娘,您怎么真的來了?黑袍人說的遺跡確有其事,《靈犀功》也真藏在里面,可那遺跡周圍早已被柳詩瑤的人團團圍住,就等您自投羅網啊!”
許夜霜心頭一沉,果然是陷阱!她緊盯著老七,試圖從他眼中看出端倪:“你為何要告知我這些?莫非也是圈套?”
老七苦著臉嘆氣,眼角的皺紋擠成一團:“實不相瞞,我本是柳家豢養的門客,可她行事太過狠辣,前幾日還因一點小事處死了我的親兄弟。我看不慣她的所作所為,便想提醒姑娘躲過此劫,也算是積點陰德。”
許夜霜正思索著他話中真假,門外突然傳來雜亂的腳步聲與呵斥聲,震得門板嗡嗡作響。老七臉色煞白,聲音都發了顫:“不好!柳詩瑤的人來了!他們定是見我遲遲不發信號,起了疑心!”
許夜霜心中一緊,迅速掃視房間——唯有一扇窗戶通向屋后的小巷。她來不及多想,推開窗戶翻身躍出,落在狹窄潮濕的巷子里,青磚上的青苔滑得她險些摔倒。身后立刻傳來吶喊:“抓住她!別讓許夜霜跑了!”
腳步聲越來越近,帶著利刃出鞘的寒光。許夜霜拔腿狂奔,青石板路上濺起泥水,裙擺被巷壁的荊棘勾破也渾然不覺。可跑了沒多遠,前方竟出現一道高聳的院墻,竟是條死胡同!她轉身欲與追兵拼殺,眼角余光卻瞥見墻壁上有一道不起眼的暗門,門環上刻著與令牌相似的云紋,在斑駁的墻皮間若隱若現。
許夜霜不及細想,用力推開暗門鉆了進去。門后是條幽深的通道,彌漫著泥土與潮濕的氣息,她沿著通道一路疾行,不知跑了多久,前方出現一扇厚重的石門,擋住了去路。身后的腳步聲愈發清晰,刀刃摩擦的聲音近在咫尺,她急得用力推門,石門卻紋絲不動,像生了根般牢固。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腰間的玉佩突然迸發出柔和的白光,光芒如流水般直射石門。令人驚奇的是,石門竟緩緩向內打開,露出里面幽暗的石室,仿佛是絕境中的一線生機。許夜霜連忙沖進去,石門在她身后“轟隆”一聲關閉,將追兵的喊殺聲與利刃碰撞聲徹底隔絕在外。
石室不大,中央的石桌上靜靜躺著一本泛黃的古籍,封面用絲線裝訂,邊角已有些磨損。許夜霜走上前,輕輕拿起古籍,封面上三個古樸的篆字映入眼簾——“靈犀功”。她心中一動,翻開書頁,里面記載著精妙的內功心法,文字旁還配有復雜的經絡圖譜,墨跡雖淡卻依舊清晰。
正當她沉浸在功法的奧秘中時,石室的墻壁突然亮起微光,浮現出無數奇異的圖案,像活過來的星辰般閃爍。這些圖案與玉佩上的紋路隱隱呼應,看得許夜霜心頭一跳。她下意識掏出玉佩,玉佩的光芒與墻壁上的圖案相互交織,越來越亮,一股溫暖的力量從玉佩涌入體內,順著經絡緩緩流淌,像初春的溪流融化冰封的河道。
許夜霜只覺渾身經脈仿佛被疏通,原本滯澀的氣息變得順暢無比,四肢百骸都透著暖意。她趕忙盤膝坐下,按照古籍中的心法引導這股力量運行,氣息在體內周而復始地循環,每一次流轉都讓她感覺力量在悄然增長。不知過了多久,她緩緩睜開眼睛,只覺神清氣爽,渾身充滿了力量,實力竟真的有了質的飛躍,眼中閃爍著從未有過的自信光芒。
就在這時,石門再次打開,楚逸塵焦急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他衣袍上沾著塵土,顯然是一路疾奔而來。看到許夜霜安然無恙,他緊繃的神經終于放松,快步上前將她扶起:“夜霜,你沒事太好了!我見你久不歸,便順著暗衛的蹤跡尋了過來,擔心死我了。”
許夜霜撲進他懷里,聲音帶著劫后余生的顫抖:“逸塵,我沒事,還意外得到了真正的《靈犀功》。”她將古籍遞給他,眼中閃爍著喜悅的光芒,像找到了寶藏的孩童。
楚逸塵接過古籍,又心疼地拂去她發間的灰塵與草屑,指尖溫柔地擦過她被劃傷的臉頰:“先回許家再說,此地不宜久留,怕還有埋伏。”
回到許家時,暮色已染透窗欞,廊下的燈籠被晚風點亮,暈開一圈圈暖黃的光。許夜霜坐在梨花木桌旁,將從匿名信到遺跡脫險的經過細細道來,從黑袍人的神秘出現到老七的臨陣倒戈,從巷中的驚險追逐到石室里的奇遇,連玉佩發光的細節都未曾遺漏。她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暖玉,玉上的余溫仿佛還帶著石室里的微光,溫暖而安心。
楚逸塵靜靜聽著,手指在桌面輕輕敲擊,眉頭隨著她的講述越皺越緊,眼中的憂色也越來越濃。待她說完,他沉默片刻,語氣凝重如鐵:“柳詩瑤身陷囹圄,竟還能調動獄卒、布下如此精密的陷阱,甚至在城外遺跡設下埋伏,可見柳家的根基遠比我們預想的更深,盤根錯節,絕非輕易能撼動。”他抬眼看向許夜霜,眼中滿是憂色,“她這次失手,只會更加瘋狂,我們必須立刻加固防衛,查清她背后的脈絡,否則后患無窮。”
許夜霜望著窗外漸濃的夜色,遠山隱在墨色中,像蟄伏的巨獸。她掌心因用力而微微發白,緩緩握緊拳頭,指節泛出青白,眼中卻燃起了從未有過的堅定光芒:“以前我總想著躲避,可退讓只會讓她得寸進尺,以為我軟弱可欺。”她頓了頓,聲音里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絕,“現在我有了《靈犀功》,有了自保的力量,絕不會再任人擺布。”指尖在桌沿輕輕一叩,語氣擲地有聲,“她若敢再來,我定要讓她為所有陰謀付出代價,讓她知道,我許夜霜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燭光在她眼中跳躍,映出幾分鋒芒初露的銳氣,像寶劍剛出鞘時的寒光。楚逸塵看著她眼底的星火,心中既有欣慰,又添了幾分憐惜。他伸手覆上她的手背,掌心的溫度傳遞著無聲的支持:“我會陪你一起,無論她有多少陰謀,我們都一并接下,絕不會讓你獨自面對。”窗外的風掠過枝頭,帶來夏夜的微涼,卻吹不散兩人眼中共同的決心。一場無聲的較量,已在悄然升溫,只待風暴來臨。
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此刻的天牢里,柳詩瑤正將一個粗瓷茶杯狠狠摔在地上,碎片四濺,劃破了她的手背也渾然不覺。“廢物!一群廢物!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她得知許夜霜逃脫的消息,氣得渾身發抖,胸口劇烈起伏,眼中的怨毒幾乎要凝成實質,“許夜霜,你以為這就結束了?我會讓你和楚逸塵,還有整個許家,都墜入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柳詩瑤扶著冰冷的石壁緩緩站起,指甲因用力而在墻面上留下幾道淺淺的劃痕,滲出血珠。她拖著沉重的鐐銬走到牢房最陰暗的角落,那里的磚塊與周圍相比顏色略深,邊緣還殘留著不易察覺的縫隙,是她早就埋下的后手。她按特定的順序輕輕敲擊著三塊磚塊,“咔噠”一聲輕響,一塊半尺見方的石壁竟悄然向內凹陷,露出一個黑黝黝的暗格。
暗格里鋪著一層防潮的油紙,油紙下靜靜躺著一封火漆封口的密信,信封是特制的防油紙,上面沒有任何字跡,卻透著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仿佛里面裝著能掀起腥風血雨的秘密。柳詩瑤顫抖著手將密信取出,指尖撫過冰涼的信封,仿佛已經觸到了即將掀起的驚濤駭浪。她干裂的嘴唇輕輕舔了舔,唇角緩緩勾起一抹陰狠的笑容,那笑容里淬著怨毒與瘋狂,與她平日里的嬌縱模樣判若兩人,看得人不寒而栗。
“許夜霜,楚逸塵……你們以為躲過一劫就能高枕無憂了?太天真了!”她低聲呢喃,聲音嘶啞得如同毒蛇吐信,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這不過是開胃小菜,真正的好戲,才剛剛開始。”密信在她掌心微微顫動,仿佛里面藏著能顛覆一切的力量,足以將許夜霜與楚逸塵徹底拖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她小心翼翼地將暗格復原,磚塊嚴絲合縫,若非知曉機關,任誰也看不出破綻。牢房外的風穿過鐵窗,帶著潮濕的霉味,吹動她散亂的發絲,卻吹不散她眼底的陰鷙與瘋狂。這封密信連接著她布下的最后一張網,牽扯著遠比迷霧遺跡更危險的勢力,是她壓上所有賭注的最后一搏。
而此刻的許家府邸,許夜霜正潛心鉆研《靈犀功》的心法,燭光下她的側臉專注而認真,指尖在經絡圖上輕輕滑動;楚逸塵在一旁整理著防衛部署,將暗衛的分布圖重新調整,確保沒有任何疏漏。兩人雖知柳詩瑤不會善罷甘休,卻都未料到,一場遠比之前更兇險的風暴已在暗處悄然醞釀,正等待著最佳的爆發時機。那封藏在牢房暗格里的密信,如同一個即將引爆的驚雷,正等待著撕裂平靜的那一刻,將所有人都卷入更大的漩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