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一中的畢業季,空氣中做浮動著一種塵埃落定的躁動和難以言說的離愁。陽光透過高大的樹木,在空空的走廊上灑下斑駁的光影,將一張張年輕面孔上的興奮、茫然或是不舍的神情切割的明明暗暗,教室內的喧鬧隔著門板隱隱傳來,聒噪的蟬鳴訴說著青春時代的落幕。
時星辰獨自一人靠在教室后排的窗邊,后背抵著微涼的瓷磚墻,他微微低著頭,細軟的碎發垂落下來,遮住了一點眼睛,看不清神情。
寫的滿滿當當的同學錄被他仔細翻閱著,似是回憶青春三年的歷史。
卻在翻到一張照片時,停留了很久,手輕輕的顫抖了下。
他沒什么表情,只是偶爾抬起眼,目光草草的掠過那些三三兩兩聚在一起拍照、說笑、擁抱的同學,帶著一種習慣性的游離感,仿佛這場盛大的離別與他無關。
高中三年里,他早已習慣一個人相處,因為性格原因,幾乎沒有人愿意和他社交。
走廊上,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穿過喧嘩的人群,直直的向時星辰走來。周圍的空氣似乎都因那人的靠近而凝滯了一瞬,原本聚在一起說笑的幾個女生下意識的放低了聲音,目光悄悄的追隨著來人。
是時然。
他的身上還穿著燙的一絲不茍的夏季校服,扣子一絲不茍的系到最上面一顆,深色的長褲包裹著筆直的長腿。一百八十六公分的身高在高中男生中本就鶴立雞群,再加上那種與生俱來的冷峻與距離感,讓他所過之處,無不是大家的贊美與欣賞。
柔和的陽光撒落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上,勾勒出近乎完美的線條,薄唇習慣性地抿緊著。眼神中總帶著一種平靜的審視感,公共場合的時然,永遠是這幅溫潤爾雅卻又拒人千里的外貌形象。
只有時星辰能感受到,那看似平靜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時那沉重的分量。
時然徑直走到他面前,高大的身影擋住了大半光線,將時星辰完全籠罩在自己的影子中。
“東西收拾好了嗎?”時然開口,他聲音低沉平穩,聽不出什么情緒。
“嗯?!睍r星辰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將手中厚重的同學錄合上,緊緊的抱在懷里。
時然的目光在他的身上停留了兩秒,又掠過他抱著紀念冊的手,那細長的手指因為太過用力而泛白?!翱熳甙??!彼D身就往樓梯口走去,甚至沒有詢問時星辰是否還有其他沒做完的事或者想見的人。
時星辰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立刻抬腳跟上,但他始終落后他半步,目光落在對方寬闊挺直的肩背上,那里被純白的校服襯衫遮蓋著,布料隨著步伐在肩胛骨處形成利落的褶皺。
但卻沒人知道,在這純白的布料下,到底藏著怎樣猙獰丑陋的疤痕,那是時光也無法抹平的印記,是他沉甸甸的心結,是讓他無法喘息的東西。而造成疤痕的人卻是時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