蝕靈雨降下的第三年，謝斬霜的右眼開始流血。

她蹲在玄武巖裂隙里，用斷劍接住檐角墜落的雨滴。暗青色液體在劍刃凹陷處積成小洼，倒映出她瞳孔里游動的冰裂紋——這是劫眼覺醒的征兆，意味著這具身體還能再撐三個月。

巖縫外傳來黏膩的蠕動聲。三頭畸變獸正在分食昨日死去的修士，骨肉撕裂聲里混著金屬摩擦的脆響。謝斬霜知道它們又吃到了帶著儲物戒的手指，就像知道雨后會有更多發光的尸骸從墟土里浮出來。

斷劍突然震顫。

劍格處的青銅蠱紋亮起幽光，那些被雨水沖刷的陳舊血垢開始蠕動。謝斬霜面無表情地看著噬界蠱啃食劍上殘存的靈力，直到左臂火種傳來針扎般的刺痛——該去撿今天的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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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殖層比昨日又下沉三寸。

謝斬霜踩著露出地表的修士頭骨前行，靴底碾碎的眼眶里迸出熒光菌絲。她停在一具半嵌在土里的青銅丹爐前，爐身蟠螭紋的間隙生滿暗紅斑塊，像干涸的血又像銹跡。

“咔嗒。“

丹爐內傳來機關咬合聲。謝斬霜的斷劍比思維更快地刺入爐耳孔洞，金屬相擊的火星濺在她睫毛上。爐蓋轟然掀開，腐臭的靈氣噴涌而出，一具布滿銅綠的骷髏抱著玉簡滾落。

骷髏的指骨突然箍住她腳踝。

下頜骨開合間，有蒼老的聲音從胸腔共鳴而出：“太虛劍宗的小丫頭，也配動老夫的...“話音戛然而止。骷髏空洞的眼眶對準她手中的斷劍，突然發出陶器炸裂般的大笑：“原來斬劫碑在你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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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驟急。

謝斬霜拖著骷髏回到巖縫時，蝕靈雨已在玄武巖上蝕出蜂窩狀的孔洞。她把玉簡按在骷髏眉心，這是墟界生存者都懂的交易姿勢——用記憶換庇護。

“老夫蒼兕子，第七劫時人稱...“骷髏的聲音突然扭曲，某種無形力量正在抹除它的名諱。最終它只是僵硬地轉動頭顱：“你可知為何噬界蠱獨愛啃食你的劍？“

巖縫外雷光驟亮，剎那照亮骷髏指著的劍脊。謝斬霜這才發現，那些被雨水沖刷出的紋路根本不是銹跡，而是微縮的星圖。

“因為這不是劍。“骷髏的頜骨開合出毛骨悚然的節奏，“這是上一劫的觀測碑，刻著所有飛升者的...“

噬界蠱突然暴起。青銅色的蟲肢扎進骷髏眼窩，啃食聲蓋過了后半句話。謝斬霜沉默地看著玉簡在蠱蟲撕咬中化為齏粉，右眼血滴在星圖上，竟讓三顆暗星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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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雨勢轉弱。

謝斬霜用斷劍在巖壁上刻下新發現的星圖。劍尖刮落的石粉里混著晶亮碎屑，那是噬界蠱的排泄物——經過提純的劫力結晶。她把這些粉末掃進陶罐時，聽見骷髏在背后幽幽道：“你活不過第九次月圓。“

陶罐突然炸裂。

飛濺的碎片中，謝斬霜看見自己映在墻上的影子正在畸變。左臂火種爆發的青光里，有無數細小人形在跪拜某塊通天巨碑。當她凝神去辨時，幻覺突然消散，只剩巖壁上歪斜的刻痕組成兩個古篆：

劫

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