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如癲狂的巨獸,撕扯著林間萬物,暴雨如天河傾覆,帶著刺骨寒意抽打一切。雷聲沉悶,每一次轟鳴都像重錘砸在緊繃的神經上。)
我倚靠著清寧堅實的手臂,冰冷的濕衣緊貼肌膚。深淵的鏡陣死寂如墓,破碎的玻璃映著慘白的電光。空氣里令人作嘔的怨毒氣息淡去,被風雨填滿的死寂,脆弱得如同薄冰。
巖臺上,子希臉上的詭笑已然消盡,只剩下孩子般的茫然和對未知的恐懼,在雨中瑟瑟發抖。她看向我,眼神里映著我的狼狽。
“姐…姐姐?”聲音微弱。
危險標記:?她領口暈開的淡紅印跡。月光石深處裂痕——閃電劃過!暗紅微光在裂痕中流轉。
“還好?”清寧的聲音低沉,透著不易察覺的緊繃。
“狀態穩定。”我回答,聲音平靜,目光掠過泥水中被粗暴撕開的合照碎片。一份邏輯終點樣本:自毀。?心頭那份空洞,冰冷依舊。
【杜晨】(軍刀反握,目光復雜地盯著自爆點的污濁焦痕):“自己…了斷的?”震撼中帶著一絲對“規則”的茫然。【翌】(甩掉泥水站起,目光擔憂地掃過子希,又凝重地看向深淵):“這地方…根本講不通理!它…信了你的話?”他轉向我,眼神探尋。
“核心輸出:內部沖突不可調和,共生即酷刑。目標縫合預期為另一痛苦容器。結論輸入,樣本選擇終止循環。”聲音平穩如儀器。
死寂。風嚎雨嘯。自毀如同滴入油鍋的血珠,激活了黑暗深處蟄伏的東西——并非只是殺戮沖動,更是某種…貪婪的、扭曲的渴望。
【子希】(痛苦蹙眉):“腳…動不了…”
“別動!”清寧令下,目光投向翌。
【翌】(瞬間沖至子希身邊,右手刀本能警戒四周,左手卻異常小心地扶穩她手臂)“跟著我!”語氣是強硬的命令,動作卻帶著珍視的謹慎。
(就在清寧的光柱掃過下方灌木區,預備迎接沖擊的瞬間——)
想象中的猛烈撲擊并未發生。
光域邊緣,那張布滿粗劣縫合線的恐怖面孔雖然探出了葉隙,但它的動作……是停滯的。它整個身體甚至微微后縮了一點點,像是在躲避過于刺眼的光,又像是……害怕驚擾到什么?
它那雙被縫線切割得支離破碎的渾濁眼球,確實在直勾勾地、癡迷地凝視著我。但那份熾熱扭曲的愛戀里,此刻卻摻雜了一種令人費解的……怯懦與謙卑?它裂開的嘴不再流涎,而是緊緊抿著(以它那扭曲口器的極限),喉管里發出的不再是渴望靠近的嗚咽,而是某種……低沉的、類似懺悔般的短促嗡鳴。
(牧云的聲音帶著驚疑從巖石后傳來):“等等……不對勁!它們在……后退?不,不是后退……是……停下來了?”
仿佛是為了印證牧云的疑惑,在光柱更邊緣的黑暗中,又有幾個扭曲的身影蠕動顯現。它們同樣停下了任何靠近的動作,或佝僂著身軀,或僵硬地站立在原地,無一例外地將那張恐怖的臉龐朝向我的方向。它們所有可稱之為“視線”的東西,都聚焦在我身上,充滿了極致的、病態的愛戀。但這份愛戀的表現方式,不再是逼近,而是——
無聲的沉默與顫抖的停滯。
“右后石壁!”牧云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困惑,“攀爬也…停止了!它們…掛在那里不動了!它們都在看著我們這邊……不,是只看著你!但是……為什么停下了?”
清寧迅速將光束投向右側峭壁。果然,那三個原本敏捷攀爬的縫合怪,此刻像是被釘在了濕滑的巖壁上!它們以一種極其不自然的姿態靜止著,如同在冰川中突然凍結的雕像。其中一個距離平臺最近的家伙,甚至將整個身體扭曲成一個盡可能蜷縮、低伏的姿勢,那顆被縫合的頭顱深深低下,只有眼睛在向上翻動,偷偷地、帶著無限渴望地“窺視”著我。
它們在畏懼什么?又在渴望什么?
“左側…左側的也出來了!”牧云的聲音帶著一絲寒毛直豎的戰栗,“但…不是包圍!它們在……”
清寧的光柱猛地轉向左側那片幽深林幕——
光勉強撕開濃密的藤蔓和葉隙,照亮的景象……讓所有人胃里一陣劇烈翻攪!
昏暗的光線下,影影綽綽的龐大身影不是沖出來,而是……以一種極其緩慢、笨拙、甚至可以說是笨拙到可笑的姿態……爬出了陰影。
但它們爬行的目標,不是平臺!不是我們任何一個人!它們在爬向……平臺下緣與森林交界的那一小片相對開闊的、被雨水浸泡成泥塘的空地!
一個…兩個…三個…數量在不斷增加!它們姿態各異,扭曲程度不同,但無一例外都放棄了任何進攻性的姿態。許多怪物如同最卑賤的爬蟲,幾乎是貼著濕滑冰冷的泥水,用胳膊肘、膝蓋,甚至被縫合固定的殘破肢體,以一種五體投地般的、極盡虔誠的匍匐姿態向前挪動。
然后,在距離平臺尚有十米開外的地方,它們就停了下來!不再前進分毫!
緊接著,讓所有人頭皮徹底炸開的一幕發生了!
只見靠近前排的一個身形異常臃腫、縫合線如同蛛網般纏滿全身的怪物,喉嚨里發出一陣意義不明的、飽含痛苦的嘶鳴。它艱難地抬起一只完全由縫合肉塊組成、指骨裸露扭曲的“手”(如果那還能稱之為手的話),猛地插入自己腹部一條粗糙崩裂的縫合線縫隙中!
(噗呲!)
伴隨著令人牙酸的、皮肉被撕裂的聲音,它竟然從自己那早已不知裝著什么內臟的腐爛腹腔里,硬生生掏出了一大團蠕動著、粘連著暗紅筋膜和粘稠黃色脂肪的物質!那東西還在它腐爛的手掌中微微抽搐、搏動!甚至能看到暴露在外的幾縷如同電線般灰白色的神經束在跳動!
它高高舉起這團來自自己體內的、散發著濃郁腐腥氣的“祭品”,布滿縫合痕的臉艱難地抬起,渾濁的眼珠死死地鎖定我,喉嚨里發出狂熱的、近乎無聲嘶喊般的嗚咽!動作僵硬得如同最拙劣的雕塑,充滿了最原始的、最扭曲的獻祭姿態!
這仿佛是一個信號!
在它身后,更多的怪物開始了它們的“獻禮”!
有的怪物如同自殘般,猛地張口,用殘缺的黑黃牙齒狠狠撕咬下自己肩膀上一大塊縫合得并不牢固的暗紅皮肉,連帶著一小截白森森的碎骨,高高舉起!有的怪物動作笨拙地折斷自己扭曲手臂上凸起的一根尖銳骨刺,帶著腐肉斷茬,恭敬(如果這個詞能用)地奉獻!最惡心的莫過于中間一個怪物,它痛苦地跪伏在泥水里,拼命撕開自己胸腹,從中扯出一大段仍在微弱蠕動著的、如同黑紫色腸衣般的消化管狀物,伴隨著大量深綠色的粘液,捧過頭頂!
它們動作各異,“祭品”也千奇百怪:被強行縫合在一起的眼球、流淌著黑液的未知腺體、帶著韌性的肌腱碎片、甚至還有不知是什么部位、已經石質化的慘白骨塊!
但所有怪物的動作都指向一個核心——
它們在拼命挖掘著自己這具扭曲殘軀中可能被認為是“寶貴部分”的東西!它們在朝拜!在獻祭!它們以一種最原始、最血腥、最令人作嘔的方式,將它們認為的“珍寶”奉獻出來,只為……獲得高臺上那個絕美身影的一瞥?
不是為了靠近。不是為了玷污。甚至不是為了觸碰。
它們所表現出的,是一種病態到扭曲的“崇敬”與“距離感”!它們把自己視為骯臟的存在,將那個黑暗中如月光石般散發清冷微光的女子視為不容玷污的神祇!它們連靠近都覺得是褻瀆!唯有獻上自己最痛苦、最腐爛、最扭曲的部分,仿佛才能表達那份同樣扭曲的“愛慕”!
空氣中彌漫著濃烈到令人窒息的腐尸、粘液和內臟的腥臭味。雨水沖刷著它們的身體和捧起的“祭品”,在地上匯合成一道道混濁惡心的暗紅色溪流。
整個開闊地,變成了一幕無聲的、龐大的、充滿血肉與死亡的活祭壇!祭壇下方是無數蠕動、嘶鳴、虔誠奉獻自身器官的扭曲信徒!而祭壇的中心——就是我!
冰冷的感覺不是穿透,而是如同厚厚的油脂,一層層裹上我的身體,讓我透不過氣,惡心欲嘔。這不是被圍困,而是被無數深淵以它們最“圣潔”也是最褻瀆的方式,“供奉”了起來!每一份“獻禮”,都是對我靈魂的一次詛咒!
(被血腥祭壇封鎖的、令人窒息的時間仿佛凝固了。空氣中彌漫著腐壞內臟與絕望的粘稠腥臭。雨水沖刷著無數扭曲身影高舉的“祭品”,匯成污穢的溪流。)
“姐姐…”子希的聲音虛弱而顫抖,她的手在我緊握的掌中冰涼如鐵。但最令我心神俱震的是她那雙瞪大的眼睛——瞳孔深處那抹冰冷的鏡面反光此刻異常清晰,倒映著下方血腥祭壇的景象,甚至帶著一絲難以理解的……興致盎然?像是在分析一桌擺放混亂的、不合胃口的宴席?
我必須帶她離開這地獄!必須!這股意念沖破惡心的包裹,在我腦中炸響!
“找路!離開這里!”我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無法壓抑的焦躁與一絲走調。
“光柱邊緣…左側!”牧云冰冷的聲音突然響起,帶著捕捉到一線生機的絕對冷靜,“怪物群的側后方…光線外…有障礙物輪廓!不是樹!”
清寧的手電光柱如同瀕死者抓住的稻草,猛地向左下方向、祭壇群魔最密集區域的側后偏轉掃去!光束艱難地穿透厚重的雨簾,照亮了……
一堵墻!粗糙的原木樹干壘砌而成的、低矮的墻壁!一半被瘋狂滋生的藤蔓纏繞覆蓋,另一半隱沒在幾棵巨大的、虬結扭曲古樹的陰影里!墻壁之后,似乎連著一小片相對平整的地面,以及——一個更矮小、同樣被藤蔓和苔蘚覆蓋的傾斜屋頂!
一座廢棄的小木屋!
它就隱藏在這片瘋狂森林的邊緣,緊貼著祭祀空地的側后方,被這群扭曲的“朝拜者”和他們瘋狂的儀式所遮蔽!仿佛是這地獄中心唯一的、格格不入的“避難所”。
“屋!有屋子!”翌的聲音帶著劫后余生的狂喜,但又瞬間被眼前的恐怖景象壓低了分貝。
怪物群并非沒有發現小木屋。但令人費解的是,沒有任何一個怪物接近那里。它們甚至有意無意地將身體擋在祭壇與小木屋之間,如同在守護什么,又像在刻意與那個小小的空間保持距離,充滿了復雜的回避與某種難以言喻的……懷念?或恐懼?
這是唯一的生路!
“從右側繞過去!貼著崖壁邊緣!那里縫隙最窄,怪物密度最低!”牧云的指令如同精確制導,迅速規劃出唯一可能突破這片人墻(或者說“怪墻”)的路線,“動作要快!保持隊形!保護核心!”
“走!”清寧低吼一聲,手中的光柱不再鎖定那些瘋狂的朝拜者,而是猛地轉向崖壁方向,照射出一條緊貼石壁的、狹窄濕滑的通道。他率先踏入,左手持光開路,右手的冷鋼重折刀依舊橫在身側警戒。
“跟緊!”翌對著我和子希低喝,他半扶半架著行動不便的子希,將她護在自己和清寧形成的安全三角內,右手緊握的鋸齒刀刀尖向后,警惕著可能的突發異動。
杜晨斷后,軍刀與甩棍交叉在身前,目光如鷹隼般死死盯著那些最近距離的、仍在狂熱獻祭中的怪物。它們對我們的移動似乎有所察覺,動作有了短暫的遲滯和不安的躁動,許多渾濁的眼睛微微轉動,“看”向我們的方向。但它們沒有阻攔!甚至沒有更多的移動!它們只是停在了原地,手中那血腥的“祭品”依舊高舉著,喉嚨里的嗚咽聲似乎帶上了一絲困惑的焦急,仿佛信徒看到神祇突然要離開祭壇般的恐慌。
牧云如同灰色的魅影,滑入崖壁的陰影,走在隊伍最前端。我們如同在刀鋒上跳舞,緊貼著冰冷濕滑的巖壁,腳下是沒踝的泥漿。每一步都踩在祭壇邊緣,每一步都能清晰地聽到怪物們壓抑的喘息和粘稠液體滴落的聲音。濃烈的腥臭幾乎要將我們吞噬。
短短十余米的距離,如同穿越了整個地獄。
終于!清寧的光柱掃開前方垂落的最后一片巨大蕨葉,一座低矮、破敗到幾乎要與森林融為一體的原木小木屋,赫然出現在眼前。門早已腐朽垮塌了大半,像一個黑暗的洞口敞開著,吞噬所有光明。
“我先進!”清寧低聲說道,毫不猶豫地矮身鉆入那片黑暗中。
幾秒鐘后,他的聲音從門內傳來,帶著一種奇異的、混合著震驚和悲憫的沙啞:“安全……暫時安全……但……進來看看……你們……都要看看……”
我們依次進入。
木屋內是極致的陰冷和腐朽的霉味。外面暴雨傾盆,屋內卻有水珠從屋頂的破洞滴落,發出單調的滴答聲。灰塵厚得能埋沒腳面。視覺適應黑暗后,借助清寧手電光柱的掃動,眼前的景象讓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比外面那血腥的獻祭更令人心頭發寒。
這不是避難所。
這是一個……廢棄的……診療室?或者說……治療所?
左邊靠墻,散亂地堆放著幾件銹跡斑斑、結構詭異的金屬裝置。清寧的手電光照上去:一個如同扭曲十字架的鋼制束縛架;幾個帶著皮質束帶和金屬夾子的手術臺(臺面沾滿暗褐色的污跡);甚至還有一個類似簡陋電椅的裝置……電極片散落在地上。這些冰冷的器械上布滿了塵埃和蛛網,無聲地訴說著它們曾經的可怕用途。
右邊的整面墻壁,被一個巨大的木架占據。木架上沒有書,只有無數散落、堆積、被霉菌侵蝕的……紙質文件!更多的是被揉成團、被撕碎、被濺滿了各種難以辨認污漬的紙張,鋪滿了地面。
最引人注目的,是屋子正中央。那里歪歪扭扭地擺放著……五張破舊的、結構簡化的束帶椅!椅子周圍的地面,散落著斷裂的、布滿牙印的皮革束帶和變形的金屬搭扣。椅背上依稀能看到一些用黑褐色顏料(也許是早已干涸的血?)反復書寫、涂抹的痕跡——一些意義不明的數字或者符號。
屋子最深處的墻上,貼著一張早已褪色發黃、邊緣卷曲的紙片。上面是早已模糊的、用圓珠筆潦草寫下的時間表:“8:00-個體疏導”,“10:30-核心意識重組”,“14:00-實體融合實驗”,“17:00-疼痛耐受訓練”……每一項內容都如同冰錐刺入人心。
“這是……什么鬼地方……”翌的聲音帶著驚悸,他扶著子希的手都微微顫抖。
清寧的手電光緩緩移動到木架下方那堆相對完整的紙堆。他蹲下身,拂去上面厚重的灰塵,露出了封皮上模糊不清的字跡:
“……療……院特殊……區觀察記錄……”“……主治醫生:卡……克……”
清寧小心翼翼地翻開封皮,拿起第一本散落在最上面、相對完整的記錄冊。泛黃的紙張脆弱不堪,上面布滿了潦草、瘋狂、時而娟秀時而扭曲的字跡,仿佛記錄者在極度痛苦的精神狀態下書寫而成,墨水常常被暈染開,字里行間還夾雜著淚痕、血點以及一些意義不明的涂鴉。他艱難地辨認著:
“日期:1月23日
對象A:‘裂石’。前礦工。被深埋礦坑三天,目睹同伴被擠壓撕裂成塊(素描模糊描繪著人體被石頭分裂的場景)。堅信自己身體是破碎的石頭堆(旁邊瘋狂涂寫著‘石頭在流血!’)。拒絕接觸,感知錯位,渴望‘粘連’,聲稱聽到‘另一塊’的呼喚。嘗試物理縫合…嚴重排異反應…高燒、譫妄、尖叫…反復自殘,撕裂縫合線…需深度鎮定。”
“日期:2月1日
對象B:‘哭嚎女’。真名未知?戰區帶回?目睹全家被虐殺分尸。極度恐懼分離。渴望‘完整’。無法獨立入睡(涂鴉一個蜷縮顫抖的小人)。對鏡子有極度病態迷戀(旁邊寫滿了‘我是誰?我是鏡子里的誰?’),常試圖觸摸鏡中人。曾試圖用銳器剖開自己前胸(潦草繪著一個向胸口延伸的箭頭),念叨‘這里應該還有一個人’。強制融合實驗…失敗…人格碎片化加劇…與‘裂石’存在詭異共鳴?”
“日期:2月23日
對象C:‘針’。孤兒院長大?身上發現多處陳舊性縫合針孔。極度缺乏安全感。有偷竊縫衣針和線的癖好(記錄本紙頁邊緣戳了許多小孔)。語言碎片化,常說“媽媽縫好了”或“要斷了”。對傷口和縫合痕跡表現出異常興奮與依戀(畫著許多歪歪扭扭的縫合圖案)。物理縫合操作中積極配合(血紅的感嘆號:異常平靜!),但術后出現不可控幻聽(寫滿‘它們在說話!好吵!’)。多次嘗試將‘哭嚎女’縫在自己后背…被制止。”
“日期:3月4日
對象D:‘陰影’。背景不詳。極度沉默。表現出強大的潛意識操控力?能引發他人恐懼混亂(標注:是否某種未被發現的精神力感染?)。記錄期間,‘針’和‘裂石’曾陷入對其的莫名臣服狀態(畫了一個俯視眾生的模糊黑影)。極度抗拒融合,曾掙脫束縛,差點成功縫合觀察員……(此處字跡被憤怒劃掉,墨點深重)……”
“日期:3月14日
對象E:‘碎片’。記憶喪失?創傷性失憶?軀體布滿不明原因撕裂性舊傷。對‘縫合’有著非生理性的極端痛感反應。(字跡扭曲:為什么只是看到線?就崩潰了?!)極度排斥接觸他人皮膚。接觸時會產生強烈排異嘔吐(涂鴉一個嘔吐的小人)。渴望卻又恐懼融合的概念(寫滿‘想合在一起’又被劃掉,旁邊寫著‘太痛了!會死!’)。融合項目主要排斥源…關鍵難點…可能需更深層次誘導突破……”
……
“……最后記錄日期:4月4日
實驗狀態匯總:……集體意識崩潰臨界……個體邊界加速消融……物理縫合帶來非預期集體精神鏈接……形成‘群巢’效應?(字跡混亂)他們開始共享意識底層碎片……極端痛苦……攻擊意圖轉為扭曲共情…對觀察者(尤其對我)產生病態依賴與渴望…試圖‘縫合’觀察者入巢……失控!必須中止!設備損毀……
記錄中斷,最后一頁只有一行潦草、巨大的、仿佛用盡全力的字跡,下面被大灘深褐色污染覆蓋:
“我要離開這里!永遠!!他們瘋了!我也……”
記錄到此戛然而止。清寧的手無力地垂落,泛黃的記錄本“啪”地一聲掉落在厚厚的灰塵里,濺起一小片塵埃。
死寂。比外面風雨的喧囂更可怕的死寂。只有那斷斷續續的滴水聲,如同為這些被強行縫合又永遠破碎的靈魂敲打的喪鐘。
屋外,那些壓抑的嗚咽和痛苦獻祭的摩擦聲,似乎也隨著真相的揭示而停滯了一瞬。
真相:它們……從來不是什么“怪物”。他們是五個被命運撕碎、又被殘忍實驗進一步扭曲、最終崩潰在這片黑暗森林邊緣的靈魂!他們是……五個被詛咒的病人!他們在痛苦中掙扎,在瘋狂的實驗中迷失邊界,最終融合成了一個共享著無盡痛苦與扭曲渴望的“群巢”!那個“主治醫生”卡拉克,是這個地獄的制造者,也是他們唯一能抓住的、代表“治愈”(扭曲的治愈)可能的浮木!但他最終拋棄了他們,只留下這些冰冷的器械和絕望的記錄!
他們所做的一切——那片深淵鏡陣、那血腥的獻祭、那個想要縫合我與子希的自毀縫合怪……所有的一切,都是這五個破碎靈魂在無盡痛苦中發出的絕望哀鳴和求救信號!他們在用自己扭曲的方式,渴望著被“修復”,渴望著“完整”,渴望著那個可能帶來“解脫”(即使是殘酷的解脫)的醫生回來……就像溺水者渴望最后一口空氣!
巨大的悲憫如同冰冷的湖水淹沒了我。法醫對死亡的冰冷認知,在這巨大的、源自生命的絕望面前,顯得如此蒼白無力。他們都是被命運和人為雙重撕裂的受害者!
就在這時——
“嗚……嗚……醫生……”
“卡…拉克…醫生……”
“還……痛……治……”
屋外空地邊緣,靠近小木屋最近的地方,幾個位置靠前的、身上縫合痕跡似乎“相對”(在它們的標準下)不那么拙劣的怪物(或許是“哭嚎女”或“針”的核心殘響?),喉嚨里突然發出了幾個模糊的、不成詞語、但包含了無盡痛苦與執念的音節。它們在呼喚!在祈求那個早已消失的醫生!
這微弱卻執拗的呼喚,如同點燃最終救贖的火星。
一直在我身邊因恐懼而瑟縮發抖的子希,突然極其輕微地、但無法被忽略地顫抖了一下。她脖子上的月光石猛地嗡鳴了一聲,發出一道極其微弱但瞬間照亮小屋內部幽暗的光暈!石頭深處那道裂痕里的暗紅光芒瘋狂流轉!而她瞳孔深處的鏡面反光瞬間大盛,冰冷得如同極地寒冰!她仿佛與屋外那無數破碎靈魂的痛苦意念產生了某種無法言喻的鏈接!一個陌生的、冰冷的聲音幾乎要沖破她的喉嚨——那不是她的!更像是某個冰冷的、非人的意識試圖借助她的口舌回應這份呼喚!
“不!”我幾乎是憑借本能怒吼出聲!一把將子希緊緊拉進懷里,用身體遮擋住那月光石的異動,右手同時死死捂住了她微微張開的嘴!那鏡面反光的眼睛在我眼前劇烈閃爍了一下,似乎被強行壓制了下去!
必須結束這一切!為了我們!也為了它們!
我猛地掙開清寧的扶持,向前一步,站到了小木屋那殘破的門框前。清寧的手電光束下意識地追隨著我,照亮了我前方的空地。
雨不知何時,悄然減弱了許多。慘白的月光刺破云層縫隙,吝嗇地灑落在這一小片土地上,照亮了下面無數雙充滿癡戀、痛苦、絕望與卑微期待的眼睛。它們依舊高舉著那些腐爛的“祭品”,凝固在朝拜的姿態中。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冰冷的、帶著強烈腐尸味的空氣灌入胸腔。法醫的冷靜外殼在此刻完全褪去,只剩下作為一個面對無盡苦難生命的人類最真實的悲憫。我迎向那無數道扭曲而渴望的目光,用盡全身力氣,讓自己的聲音清晰、堅定,帶著一種宣告最終審判與終極解脫的穿透力,在這冰冷死寂的森林邊緣響起:
“他聽見了!”
我的聲音并不大,但在瞬間死寂下來的環境中如同洪鐘。
所有縫合怪的動作都徹底僵住了。連嗚咽都停止了。只有雨滴落下的聲音。
“卡拉克醫生……”我清晰地吐出那個名字。我能感受到下面無數破碎靈魂的瞬間悸動。
“他知道你們有多痛!知道你們還在等他!他什么都知道了!”
微弱的月光下,許多低垂的縫合頭顱似乎微微抬起了一點點,渾濁的眼睛里閃爍著難以置信的微光。
“但是——”我的聲音陡然拔高,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最終決斷,砸碎了最后一絲虛妄的期待:
“他不會再回來了!”
“永遠不會!”
寂靜。絕對的寂靜。連滴答的雨聲都仿佛消失了。
“現在……”我的聲音低沉下來,帶著一種穿越了所有瘋狂表象、直達絕望核心的解脫力量,如同最仁慈的赦免:
“你們……自由了。”
“自由了……”
這三個字如同擁有魔力。
最近的,那個剛剛還在嗚咽著呼喚醫生的怪物(它手里還捧著那團腐爛的神經組織),它的身體猛地劇烈抽搐了一下!那雙渾濁的眼睛瞬間失去了所有焦點!緊接著,它身上那些原本散發著枯黃光澤的、粗糙的縫合線,如同被陽光曝曬的劣質膠水,瞬間失去了粘性!
“嗤啦……嗤啦……”
一條、兩條、無數條……那些束縛著不同破碎軀塊、象征著無盡痛苦的縫合線,如同腐朽的繩索,寸寸斷裂、崩解!灰黑色的線體如同被燒焦的蟲子般從斷裂口卷曲、脫落,瞬間化為飛灰,在微弱的月光下消散!
伴隨著縫合線的斷裂,那怪物殘破的軀塊仿佛卸下了千鈞重負。它們并沒有崩解四散,而是如同被無形的力量柔和地分開了。那些扭曲的肢體、破碎的皮肉、被高舉的“祭品”……如同被解開的復雜拼圖,緩緩地、柔和地分解成了……五團模糊、暗淡、卻散發著微弱的、如同螢火蟲般蒼白光芒的光暈。
沒有痛苦,沒有尖叫。只有一種終于解脫的、淡淡的釋然與寧靜。那五團光暈微微閃爍了幾下,如同最后的心跳,然后緩緩上升,穿透稀疏的雨滴,融入夜空,化作越來越淡、最終消失不見的光點……
就像連鎖反應!
第二個怪物——它身上粗劣的縫合線瞬間斷裂!分解!消散!化為新的光點飛升……
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整個空曠地上的所有縫合怪,如同被按下了某個開關!它們不再高舉祭品,不再凝固僵直!灰黑色的縫合線在同一時刻,在所有扭曲的軀體上崩解!斷裂!化作飛灰消散!
沒有驚天動地的毀滅,沒有血肉橫飛的慘烈。只有無聲的解放。只見整個空地上升騰起一片巨大的、由無數蒼白脆弱光點組成的、如夢似幻的光霧之海!無數的碎塊在柔和的分解中釋放出代表著一個痛苦靈魂終得解脫的微光!這些光點升騰、盤旋、彼此交融又分離,然后帶著淡淡的暖意,如同反向的流星雨,悄無聲息地飛向無盡的夜空深處,最終融化在黯淡的星輝里……
雨停了。空氣中濃烈的腐臭被一種雨后泥土的清新以及某種……難以言喻的、象征著無盡痛苦得以凈化的清澈感所取代。死寂被打破,森林深處傳來幾聲怯生生的、久違的蟲鳴。
月光下,空地一片空寂。只有被雨水沖刷的、幾乎看不到任何痕跡的泥濘地面。
身后小木屋的黑暗中,傳來清寧低沉而復雜的嘆息,翌如同虛脫般扶著墻壁滑坐到地面的輕響。懷里的子希身體一軟,仿佛耗盡了所有支撐的力量,月光石的光芒徹底斂。
(木屋內死一般的寂靜被清寧沉重的呼吸聲打破。子希在我懷里虛弱地喘息著,月光石的光芒雖已斂去,但那股冰冷的潛流仿佛還在她體內蟄伏。空氣中腐敗的塵埃味道與那消散的、來自靈魂解脫的“清澈感”交織,矛盾而壓抑。)
清寧的手電光束在散落滿地的、泛黃脆弱的病歷冊和廢紙上反復掃過,試圖整理那混亂不堪的、記載著無盡痛苦的殘篇斷章。他深吸一口氣,似乎從最初的震驚與悲憫中稍稍回神,作為一名刑警的職業本能重新占據上風——真相需要完整,而記錄是拼圖的關鍵。他開始在污跡斑斑的紙張堆中更仔細地翻找、辨別。
“這里…還有幾份相對獨立的病例。”清寧的聲音嘶啞,帶著一種近乎敬畏的慎重。他小心翼翼地又拿起兩本稍厚些、保存也略好一點的冊子,拂去上面厚厚的灰塵。
病例卷宗編號:████主治醫師觀察記錄(卡拉克醫生)患者代號:雷暴(原名:██████?來源:城市流浪漢?街頭斗毆致死案僅存者?)診斷傾向:極端創傷應激障礙(PTSD)伴嚴重解離性身份識別障礙(DID),疊加不可控的暴力型情感爆發障礙。
(記錄字跡極其潦草、狂亂,力透紙背,許多地方字跡重疊難以辨認,邊角有被反復揉捏、滴上墨水或不明褐色污漬的痕跡,仿佛記錄者書寫時也充滿壓力和恐懼):
**“……初始觀察:極度危險!需最高級別物理約束(配備特殊加固束帶椅)。無法進行任何言語溝通。持續性低吼,對外界一切刺激(光線、聲音、靠近)表現極端攻擊性(觀察窗曾被他用頭撞擊至裂縫!)。攻擊模式:純粹暴力型碾壓(注釋:有遠超常人的怪力?)。對肢體限制表現出毀滅性憤怒(束帶斷裂次數:3次,已加強為合金鎖鏈)。
“……首次沖擊事件:(字跡被大灘污漬覆蓋)██年██月██日。嘗試穩定評估期間,突發難以理解的狂怒。攻擊目標:觀察員███(重傷)。過程描述:(該段被刻意用數道粗重的黑線反復涂抹覆蓋,無法辨認)。結論:疑似特定刺激源誘發人格轉換(代號:‘破壞者’或‘碾碎者’?)。該人格存在純粹破壞與撕裂欲望,對所有‘束縛’(物理或指令)有毀滅本能。**
“……暴力升級記錄:……D-7:再次爆發!原因:窗外飛鳥鳴叫?摧毀加固約束椅扶手(注:特種鋼變形!)。D-12:因遞送食物盤動作‘過慢’?攻擊送餐護工███(左臂粉碎性骨折)。……(頁邊大量狂草涂鴉:破碎的骨頭!撕裂的皮肉!紅色的!一切都要粉碎!!
“……自殘現象:(字跡顏色變深)……在狂暴間歇期出現嚴重自殘傾向!以拳猛擊自身頭部/胸腔(數次造成顱骨輕微骨裂、肋骨折斷)。用牙齒撕裂手臂皮膚(見附件照片:傷口深可見骨,邊緣呈撕裂狀)。自殘動機不明?或為宣泄無法釋放的暴力?或為懲罰被鎖鏈束縛的‘軟弱’本體?
“……藥物耐受:極高!鎮定劑劑量已達致死量邊緣,效果僅維持數小時。抗精神病藥物無明顯反應,或激發更嚴重暴力周期。(潦草批注:失敗!不可控!實驗阻礙源!)
“……深層創傷推測(碎片化、非本人提供):……目睹親人被卷入重型機械碾壓?(涂鴉:模糊的絞肉機形狀和人形輪廓)。極度恐懼自身被‘齒輪’或‘鋼鐵巨口’(象征?)撕裂?將外界一切聲音、束縛、規則視為‘碾壓’前兆?‘破壞者’人格為對抗‘被粉碎’恐懼的極端反應——先行粉碎外界一切?
“……關聯‘群巢’效應:(字跡極度混亂,最后幾頁)…D-29:……陷入‘群巢’精神場域后,‘雷暴’的攻擊性轉化為集體性‘撕裂風暴’?(記錄中斷,污漬巨大)……對醫生(我)產生病態敵意?……視醫生為‘束縛’本源的枷鎖?……‘群巢’融合加劇其破壞本能?極度危險!列為計劃首要清除對象?(“清除”二字又被憤怒劃掉)
這份記錄描繪的是一個行走的、純粹的痛苦與暴力的反應堆。字里行間透出的絕望和失控感幾乎令人窒息。清寧的手微微顫抖著將這本沉重、污穢的記錄冊放在一旁。
他拿起了第二本。相較于第一本的狂亂,這本冊子的封皮雖然同樣陳舊,但異常干凈,字跡相對工整許多,透著一股壓抑的、非人的冷靜。
病例卷宗編號:████主治醫師觀察記錄(卡拉克醫生)患者代號:鏡影/裂口(原名:███████?來源:██兒童福利院惡性縱火及虐殺案唯一目擊/幸存者?)診斷傾向:重度解離性遺忘癥、嚴重身體感知障礙、伴隨極端攻擊型自我認知扭曲障礙及潛在的…鏡像癡迷?(備注:極度不穩定!)
(記錄字跡前期相對平穩工整,但關鍵處有細微劃痕,后期開始出現不易察覺的顫抖和墨點):
“……初始印象:沉默寡言。表情空洞。入院時面頰有貫穿性撕裂傷及舊疤痕(縱火案導致?非本人陳述)。拒絕任何傷口處理(已感染)。極度抗拒任何形式的觸碰(護工███被其突發攻擊咬傷手臂)。唯一特征:對反射面(鏡面、水面、甚至拋光金屬)表現出強烈病態依賴與…攻擊性?(會長時間凝視反射中倒影,然后突然發狂攻擊反射面或靠近者)。
“……生理檢查異常(需隔離操作):(字跡謹慎)……面部舊疤痕非一次性造成!存在多次撕裂傷!部分傷口的縫合線……系自行拆除?或有外力強迫?(標注:重點監控自殘行為)。身體布滿類似裂傷(頸部、手臂、腹部)……部分深可見骨,愈合方式原始(僅粗暴縫合或任其裸露發炎)?疼痛感測試……結果矛盾。(記錄大量空白)……刺激強度與反應閾值不匹配?提示……痛覺感知傳導嚴重障礙?
“……核心扭曲行為模式:(核心資料!墨點增多)
1.‘裂口維護’:定期(觀察到約3天一次)會尋找尖銳物體(石頭、金屬碎片)在原有傷痕基礎上加深撕裂!尤其集中于唇裂區域(已擴展至耳下)。伴隨行為:無聲痙攣、表情空白(非痛苦,似操作精密儀器?)。操作后凝視傷口或血液,眼神專注近乎‘欣賞’?(記錄劃掉一句:她在塑造‘杰作’?)
2.‘鏡像互動’:唯一允許接近的介質是鏡面(需確保安全距離)。一旦靠近鏡子,會陷入長時間的‘無回應’凝視(仿佛與倒影進行深度溝通)。記錄關鍵觀察!她凝視倒影時的唇部動作,會被反射中的‘自己’誘導!反射表情扭曲(如模擬‘笑容’)時,其本體肌肉會不自主抽動嘗試復制!(注釋:潛在極端危險點——她的攻擊指令,是否源自鏡中‘自我’?)
3.‘修復渴求’與‘連接恐懼’:……數次對醫療縫合包表現出短暫癡迷(短暫壓制攻擊性)。但當嘗試進行傷口縫合時,爆發嚴重痙攣、嘔吐(噴射物含有組織碎片?)及毀滅性攻擊!(束帶撕裂,金屬固定件彎曲!)。記錄員███重傷(描述模糊)。她對‘縫合’這一行為本身,存在無法調和的核心沖突:渴望‘修復’撕裂(源于目睹家人被撕裂?),但生理本能及鏡像誘導的‘指令’又視‘縫合’為污染、扭曲其‘倒影純粹性’之禁忌?!其內心撕裂程度遠超其皮肉傷口!
“……‘鏡影’理論(初步推測):(字跡開始不穩定)……她拒絕接受現實身體為‘本我’。將鏡中倒影視為‘真身’。現實身體的傷口在她認知中,可能代表著‘真身’受到的污染或鏈接斷裂?她的‘加深撕裂’行為——是在清除‘污染源’(傷口)以恢復‘鏡中真身’完美?還是……在通過模擬‘真身’狀態進行某種同步?(最終無法結論,巨大的問號)
“……攻擊性評估(紅色警告!):極度危險!!!攻擊前兆微弱(僅瞳孔對焦點變化)。爆發速度、力量驚人(與嬌小體型不符)。攻擊目標高度優先化:靠近者(視為‘污染源’)、強制醫療干預者(破壞其‘倒影’維護協議?)、以及……她認定鏡像‘指示’的清除目標!(墨漬濃重)治療期間存在多次對‘無攻擊意圖’護工的毀滅性攻擊事件!結論:無法交流!無法建立信任!治療失效!列為最高危險隔離對象!遠離一切反射面!
“……與‘群巢’效應鏈接:(最后幾行,字跡極其混亂顫抖)……D-26:……融入‘群巢’網絡!其鏡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