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的落地窗被夜霧蒙上一層薄紗,燭光透過水晶杯折射出細碎的光斑,落在餐桌中央的奶油蛋糕上。那蛋糕造型堪稱“抽象派巔峰”——伏羲試圖捏出女媧補天的輪廓,結果五彩糖霜糊成了一團,紅的像巖漿,藍的像洪水,唯獨那幾塊代表五色石的水果硬糖,歪歪扭扭地嵌在上面,倒有了幾分上古混沌的野趣。
“這是……你新創的八卦陣蛋糕?”女媧忍著笑,指尖輕輕碰了碰蛋糕上的“巖漿”,奶油沾在指腹上,甜膩得像他剛才偷偷塞給她的巧克力。
伏羲的耳朵紅了,伸手想去擦她指尖的奶油,卻被她側身躲開。他的手僵在半空,看著她把沾了奶油的手指湊到唇邊,輕輕吮了一下——那動作帶著點漫不經心的挑逗,像部落里她喂他吃野果時的樣子,卻又比那時多了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別鬧。”伏羲的喉結滾了滾,轉身去拿打火機,“快許愿,我點蠟燭。”
他劃火柴時太用力,火苗“騰”地竄起半尺高,竟順著他的指尖往上爬。女媧眼疾手快地吹滅,卻見他指腹上還沾著點火星,像握著一小簇跳動的星辰。“你就不能小心點?”她嗔怪著拉過他的手,湊到唇邊輕輕吹了吹,溫熱的氣息拂過他的皮膚,引得他指尖一陣發麻。
“這不是想給你個驚喜嘛。”伏羲低聲說,目光落在她微張的唇上,突然覺得這燭光太暗,不夠看清她眼里的笑意。
這時門鈴響了,荊東和任璐捧著一束向日葵走進來,無人機在他們身后嗡嗡作響,機身上掛著個小牌子:“祝女媧娘娘生日快樂!”
伏羲瞬間繃緊了神經,抄起手邊的蛇形拐杖就想砸過去:“哪來的窺探法器!”
“是航拍祝福視頻!”任璐趕緊按住他,“現代科技,不是巫術!”
女媧笑著奪過拐杖,往他懷里一塞:“別丟人了,上周你還對著天文臺的望遠鏡喊‘這銅鏡能照見銀河’呢。”
晚餐時,荊東點開伏羲的天文臺內部簡報,屏幕上赫然印著他的名字——“伏羲同志運用傳統星象學,輔助定位近地小行星‘女媧星’,為軌道計算提供重要參考”。
“可以啊老伏,”荊東舉杯,“都上簡報了,比我當年在公司拿優秀員工還牛。”
伏羲的臉有點紅,偷偷往女媧碗里夾了塊排骨:“還不是她教我的,說現代科學和觀星術不沖突。”
女媧正看著手機里的設計圖——博物館館長剛發來消息,說互動式神話體驗區的方案通過了,下周可以簽合同。她抬頭時,正好對上伏羲的目光,那里面映著燭光,像盛著一整個部落的篝火。
“對了,你的禮物呢?”任璐促狹地眨眨眼,“可別告訴我就是那塊像泥石流的蛋糕。”
伏羲從口袋里掏出個絲絨盒子,打開時,一支迪奧999口紅在燭光下泛著紅光,旁邊還躺著個黑色的智能手環。“這個能監測你的……神力波動。”他有點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天文臺的小周說,現代人都用這個測健康。”
女媧拿起手環戴上,屏幕立刻亮起,她指尖飛快地戳了幾下,抬頭沖他笑:“好了,現在它會每天早上七點提醒你——‘該拖地了,伏羲同志’。”
伏羲哀嚎一聲,撲過去想搶,卻被她靈巧地躲開。兩人在地毯上鬧作一團,他的手不小心按在她腰側,引得她一陣輕笑,像羽毛搔過心尖。
第二天上午,博物館館長準時到訪女媧的工作室。這里簡直是時空交錯的縮影——古樸的木工作臺上擺著泥塑的女媧像半成品,旁邊是3D打印機吐出的蛇形拐杖模型;墻上掛著《山海經》的復刻版,電腦屏幕上卻在渲染AR神話場景。
“女媧女士的風格真是……獨樹一幟。”館長推了推眼鏡,目光落在角落里一個歪歪扭扭的泥塑上——那是伏羲練手時做的失敗品,說是想調節工作室風水,結果捏得像塊被踩扁的五色石。
“這是……后現代解構主義?”館長突然激動起來,“用混沌的形態表現創世之初的無序,太妙了!我們博物館想收購這個,放在體驗區入口,肯定能引發討論!”
女媧看著那坨連伏羲自己都想扔掉的“作品”,哭笑不得:“館長,這其實是……”
“我懂,藝術不需要解釋。”館長打斷她,眼神狂熱,“就按這個標準,再做十個!預算不是問題!”
送走館長后,伏羲湊過來,戳了戳那個被捧上神壇的泥塑:“他們是不是眼神不太好?”
女媧沒說話,從背后抱住他,下巴抵在他的肩窩:“或許吧。不過……”她踮起腳尖,在他耳邊輕咬了一下,“我的‘男德’學員,現在不僅會做蛋糕,還能靠失敗品賺錢了,是不是該獎勵一下?”
伏羲的身體瞬間僵住,耳尖紅得快要滴血。他轉過身,笨拙地摟住她的腰,鼻尖蹭過她的發頂,聞到淡淡的梔子花香——那是她新換的洗發水味道。
“獎勵……能不能是今晚我不拖地?”他的聲音有點抖,像個討要糖果的孩子。
女媧笑著推開他,指了指工作臺:“想得美。先把這十個‘后現代解構主義’泥塑做完再說。對了,記得用昨天剩下的奶油當粘合劑——畢竟,這是你的‘成名作’。”
窗外的陽光透過百葉窗,在他們交疊的影子上投下斑駁的紋路,像極了伏羲畫過的八卦圖。或許從部落到現代,所謂傳承從來都不是形式,而是藏在笨拙里的用心,是融在時光里的相守——就像此刻,他眼里的她,和她眼里的他,永遠都像初見時那樣,帶著點星火,又帶著點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