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這郎中趙晗曉告別青異后,天色已晚。雖然路上泥濘,但比不過趙晗曉滿心歡喜的心情,一路腳步生風,即刻便到了崦嵫鎮。
這崦嵫鎮雖說是已到夜晚,但是依然車水馬龍,燈火輝煌。趙晗曉不覺已到一處醫館門外。門扁上赫然寫著“安濟堂”幾個大字。
“老三,你怎么現在才回來,你二哥正要去找你呢。”一位年輕婦人站在門口說。這正是趙晗曉的二嫂李慕婉,一頭烏發整齊地綰了一個發髻,干凈利落。
“二嫂,我這不回來了嘛。讓你們擔心了。”趙晗曉放下藥筐。
“快去吃飯!”二嫂說。
“老板娘,稱二兩黃芪!”進門一位中年男子吆喝著說。
“好嘞,來啦!”二嫂立即應聲。
“二嫂可用飯了?”
“放心,我將飯端到前堂了。你去吃吧,我在這里盯著。”
“辛苦二嫂了。”
趙晗曉來到后堂,見到一家人圍坐在一起,正準備開飯。上坐晗曉的父親趙凡,須發略有蒼白,一臉嚴肅;坐在一旁的母親胡蘭也已是年過半百,滿目慈祥;左邊大哥趙晗楓手縷胡須,神情自若,大嫂梁秀梅發髻微垂,在給十歲的兒子趙暄寧整理衣領;右側的二哥趙晗林滿臉堆笑,正在搖動旁邊的搖籃,里面躺著正在熟睡的嬰兒。四妹趙晗蕓半系烏發,正在擺放碗筷。
“三哥,快吃飯,一家人都在等你呢。”四妹擺好碗筷,拍拍旁邊的板凳,示意他坐下。
“今日采藥可有什么收獲?”父親趙凡拿起筷子示意大家吃飯,然后定睛老三問道。
這一問不要緊,酥瞳的臉龐頓時映入趙晗曉的眼簾......
“三哥!”四妹拍了拍他,“父親問你話呢!”
“噢,兒子今日采了好大一朵靈芝!”趙晗曉回道。
“我還以為碰到了哪家姑娘呢!”大嫂笑著說。
“沒,沒有。大嫂說笑了。”此時的趙晗曉臉已經紅到了脖子根。
“你們看你們看,三哥臉都紅了呢!”四妹在一旁拍手笑道。
“還說呢,小心先把你嫁出去!”大哥笑著對四妹說。
“大哥!說三哥呢,別往我頭上扯!”?四妹趕忙低頭吃菜。
“看吧,活該!”趙晗曉低頭對四妹悄悄說。
“你們兩人,都到了成婚的年紀,還互相打趣。”母親說。“你們也都給他們二人多多留意。尤其是晗曉,身為哥哥,應該先娶才行。”
“是......”眾人應聲。
“唉,那劉家姑娘就不錯,”大嫂說:“叫什么?芳菲,對對對,他家里在鎮上賣燈籠。是不是家里還有一個她送你的燈籠?”
“噢?可有此事?”父親趙凡又將眼光投向了趙晗曉。
“那次是因為兒子深夜去他家問診,回來的時候忘記帶燈籠,她順手給我的。”晗曉解釋:“對了,我已經將燈籠還回去了。”
“她家誰身體不適?”大哥問道。
“她母親,”晗曉說:“那天深夜咳血,胸悶氣短。”
“噢?”母親問:“如今怎么樣了?是你一直去問診的嗎?”
“是。”晗曉說:“唉,已經下不了床了,病入膏肓,如今也只是熬日子罷了。”
“唉,那你就勤瞧著點。”母親說。
“還有,晗楓和晗林,你們也可以過去瞧瞧。”父親趙凡叮嚀。
“是。”三個兒子盡數點頭。
“來,吃菜吃菜,別光顧著說話。”母親說。
“我要吃那個菜。”暄寧指著桌面對李氏說。
“來來來,我來給寧兒夾菜,吃哪個?”二哥說著夾了一大筷頭蔬菜放到寧兒碗里。
“多謝二叔......”寧兒說。
一家人其樂融融地用完飯,女眷們收拾碗筷,男丁們在正堂照顧生意。
不覺已經入夜,其他人紛紛到后院休息。今日輪到趙晗曉值夜,而他卻輾轉而不能眠。
他甚至有些恨自己沒能把自己的地址告訴酥瞳,或者是青異也好。但這樣好像是顯得自己要求她報答似的。就這樣似睡非睡,似醒非醒了一夜。
他終于明白了“漫漫長夜”的含義,是那樣的無耐,又是那樣的美好,也是那樣的煎熬......
好不容易熬到了窗外的一絲光亮,晗曉便急忙收拾被褥,從藥房抓了幾副藥來,背上藥筐到后堂向大哥打了招呼,謊稱還有幾味藥未采,便匆匆離開了安濟堂,直奔崦嵫山去了。
因昨日下了雨,山路泥濘,趙晗曉幾經波折,差點摔了幾跤,鞋襪已經被泥水浸透。好不容易跑到了昨夜的山洞......
而他看到的除了撲朔迷離的螢火,再也沒有什么美麗的天人和神獸了,整個洞中空無一人。
他坐在酥瞳躺過的位置,輕輕地將幾副藥放在那里,自言自語道:“怎么說走就走了,都不容我再見你一面嗎?”
晗曉靜靜地在那里坐了良久,山洞里除了潺潺的水聲,寂靜如斯......
真的是無緣嗎?一想到以后將再也無緣與佳人相見,晗曉心里滿是悲涼與失落。
“唉,這何嘗不是一種自作多情?”晗曉拍拍自己的臉,苦笑道。
“人家是仙啊,豈是你趙晗曉可以覬覦的?這便是犯了大不敬之過!”趙晗曉又是一番自責。
“失禮失禮!”趙晗曉連忙起身,沖著酥瞳曾經躺過的石板一番連連作揖。
“姑娘既是神仙,現在是否已經知道在下的唐突,是在下失敬,在下失敬!”
晗曉多么希望酥瞳能再現身一見,哪怕打自己一記耳光也好。
然而石洞里依然安靜,安靜得讓人生畏。
趙晗曉在整個山洞走了好幾圈,怎么說這也是酥瞳呆過的地方,他想在這里多停留些時間,多找一找她留下的痕跡。
忽然,晗曉腳下一滑,定睛一看,足下竟像是一片血跡!由于光線昏暗,晗曉不確定地用手指蘸了放在鼻前聞了聞。嚇得他向后一個踉蹌。
沒錯,是血跡!他仔細查看了腳下及周圍,發現除了腳下的一攤血跡,周圍的石壁上也有過濺血的痕跡,斑斑血跡竟然一直沿著一條河流灑向了另一個隱蔽的出口。
昨夜,這里發生了打斗?是誰受了傷?是酥瞳嗎?晗曉心里忐忑,沿著血跡繼續尋找,忽然發現地上的一個紫藤簪子,這種紫藤他在酥瞳的頭上見過。
莫非是酥瞳受傷了?
趙晗曉滿心疑問和擔心,卻發現前路已沒有,腳下便是陡峭的懸崖!